第494章 輾轉反側花樓卿(四更!)

“這第二樁事情……”

饒是以楚維陽的麵皮,能夠當著蕭鬱羅的面,坦言著甚麼取走劍宗靈物,都面不改色,語不停頓。

可是當他說及這第二樁事情來的時候,卻生是頓了頓,才又翻手間,取出了一沓遠比交給齊飛瓊的更為厚重許多的手稿。

未曾先言說些甚麼,楚維陽將手稿徑直遞給了師雨亭之後,這才緩緩地開口言說道。

“今日裡自洞入丹胎境界之後,於鍛體之道略有所得,遂成一功訣,還不成體統,但部分涉及師妹的道與法,遂贈予師妹一觀。”

聞聽得此言時,師雨亭頗詫異的看了楚維陽一眼,這才低下頭來,凝視端詳著手中那厚厚的一沓手稿。

這些自然並非是楚維陽自己所參悟的鍛體之道的全部圖錄,不過是楚維陽所擷取的自身修法義理之中,從五行生息朝著永珍寰宇演化的那一部分,還有涉及諸陰濁煞的那一部分。

只能說,相較於齊飛瓊的五色龍相,顯然是百花樓一脈的道與法,與楚維陽自身的修法功果所相似之處更多。

此刻,捧著這部厚重的手稿,早先時齊飛瓊能夠輕而易舉洞悉的那些圖錄中極簡的勾勒線條,對於師雨亭而言自然也不存在甚麼門檻與難度。

而也正因此,幾乎霎時間,師雨亭的面容便變得更紅潤起來。

“小友你說著不居功,可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到時候,不論是自身有所得,還是鼎立一道法脈,因果運數上都需得有一番說法。”

與此同時,無聲息間,她卻喉嚨滑動,咕嚕一聲裡,彷彿將甚麼湧到了嗓子眼的東西生生吞嚥了下去。

再仔細思量著,許也不只是如此,能夠這樣輕而易舉的觸動自己的心絃,實則審慎思量,是因為在最一開始,那道法的氣機便在與自身的道果相交織與共鳴。

身為金丹境界大修士,掌握著甚麼教兩人無知無覺的手段都實在是太過於正常的事情,功高欺理,一切的奇詭盡都是理所應當。

因而,貧道只是甚為質樸的思量著,若是能夠多一部無上修法來輔助道果,更有甚者,若是真能夠成開一道法脈之祖師,這等無法度量的運數根基,才能夠確保雨亭能夠穩穩牢牢的在躋身金丹境界之後,尤還有著廣袤的潛力可言。

難道,真個教雨亭這丫頭一語成讖了?

聞聽得此言時,楚維陽笑的平和而坦然。

“可是為師看來,這怎麼卻是三件事情呢?”

“師兄言說這是兩件事情?可是師妹看來,這卻只是一件事情呢!”

吾百花樓修士,自古以來,歷代天驕道子,講求的盡皆是乘風而起的通衢之路,如今看,雨亭和荷兒的眼光不差,小友端的是人中龍鳳,一表人才,誠非虛言!”

到底,眼界未及蕭鬱羅這般的大修士,便是自身丹胎境界的根基都顯得虛浮了些,更非為楚維陽這般的功訣圖錄創立之人,因而,師雨亭這裡實在難免後知後覺了些。

說來也是趕得巧了些。

聞聽得此言時,不只是蕭鬱羅,連帶著沉浸在書稿之中的師雨亭都是陡然一驚。

下一剎,神念入刀,復又將諸般念頭盡數斬落。

也正此時,隨著楚維陽的目光落下,師雨亭這才輕聲開口道。

誰能夠想到呢,百花樓的修士,有朝一日竟聽著別人的情話而季動的不能自已。

“雨亭甚麼樣的證道底蘊,也是曾經與貧道交過心,透過氣兒的。

錯非是被楚維陽拿話來刺醒,許是再醞釀些許,便該是蕭鬱羅自己道心蒙塵了。

至於我們倆之間的牽繫,有交心的情誼便足夠了。

緊接著,楚維陽不疾不徐的聲音才繼續響起。

“晚輩說了,只是偶有感觸而已,自身的功訣本身都是草創,未有無上義理,更未有圓融道法,今日將部分圖錄贈予雨亭師妹,來日縱然雨亭有所收穫,便盡皆是她的才情展露,便是真個因之而成百花樓一法脈之主,也是雨亭自個兒的造化,晚輩不敢居功。”

蕭鬱羅反覆的在靜室裡兜轉著圈子。

說罷,不等兩人再有甚麼反應,蕭鬱羅遂推門而去。

只是不同於師雨亭,此刻蕭鬱羅是真個像是因為楚維陽的言辭,而被一股清流兜頭澆灌下,將自己的身心徹底貫穿。

一邊是取走劍宗的靈物,一邊是參合三元的圖錄。

是了,這是契合著雨亭的道與法,便自該也是契合著自己的道與法。

繼而,蕭鬱羅這才笑著看向楚維陽,她竟稍稍屈膝,朝著楚維陽淺淺作了一禮。

話音落下時,蕭鬱羅竟真個往後退了一步,施施然的折轉過了身形,緩步往靜室外走去,而與此同時,蕭鬱羅更是用著某種極盡於複雜的目光看向了師雨亭。

這些時日裡,蕭鬱羅長久的熬煉那金丹道果之力,卻始終無法有甚麼寸進,再加上師雨亭反覆的撩撥,遂教蕭鬱羅本身便是帶著煙火氣來的,這初見時心氣兒未見得平和,才教自己三言兩語間說得偏激了些。

她遂緩步走到了楚維陽的面前,繼而折轉過身去,以嵴背倚靠在了楚維陽的懷中,繼而,腰肢輕輕擰動之間,是她那溫柔如水的聲音響在了楚維陽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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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兄,說回這第一樁事情,那劍宗靈物,怕是需得師兄自己來取呢……”

——

原地裡,靜室之中。

竟然在金丹境界有著這樣低劣的謬誤產生,難不成真個教師雨亭說中了,自己陷入了孤陰不長的窠臼裡面,如今強求更高處的風景,卻要反受其累了?

那閃瞬間,她腰肢的擰動,渾似是身形自漫空之中的搖曳,只頃刻間的微微晃動,卻給人以翩翩起舞的錯覺。

直至聞聽得此言時,師雨亭方才驚詫著,不敢置信的看向自己手中所捧著的圖錄。

不論來日依照著手稿,師妹走到了哪一步,一道法脈的因果,強如聖地大教,百花樓自該也有了結的辦法,到時候一增一減之際,合該是大有餘裕在的,不急在今日只談及付出,不談及收穫,不是麼?”

老實說,這樣的事情於貧道而言沒甚麼好處的,若是雨亭師妹真個無依無靠,只能靠著與貧道參合三元、了結因果來嘗試衝擊金丹境界,縱然來日有所成就,想要於那一層境界之中再有甚麼寸進,只怕一絲一縷的進益,都還得仰仗貧道。

百花樓素來有那般旖旎的傳聞,言說及這一句的時候,楚維陽甚至仰起頭來,將視線落在了蕭鬱羅那同樣纖長的脖頸上,好似是用這樣略顯得大膽的目光,來對蕭鬱羅的這番詰問以回應。

因而,早在不知甚麼時候,那原本端詳著木屏風的蕭鬱羅,便已經立身在了師雨亭的身後,越過了師雨亭的肩膀,仔細的端看著那些被師雨亭捧在手中的圖錄。

“貧道便不在這兒礙你們的眼了……”

彼時,貧道才是將百花樓的新晉大修士吃得死死的!

而原地裡,隨著那門扉閉合的聲音再度迴響開來,師雨亭才像是從自己的思緒世界之中將沉浸的心神喚回來,她抬頭凝視著楚維陽,緊緊地攥著手中的書稿,幾乎將指節攥到發白。

可是此刻被點破了那一層迷障,她再看向那圖錄上面勾勒的線條紋路的時候,只一眼間便洞見了其中所蘊藏的那種無法想象的磅礴潛力。

大抵是有羨慕,有感慨,有嫉妒,有欣慰……

“人怕噎死,難道就不服食寶丹了麼?”

而就在師雨亭因之而沉默著失神的時候,蕭鬱羅滿是感慨的看了她一眼,復又凝視向楚維陽這裡。

非得要說起來,還真真是能夠混成一件事情!

只是還不等師雨亭繼續開口問詢那最後半件事情是甚麼,卻忽地,聽到了自家師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與這樣可以預料的前景相比,一些傳法的因果又能夠值得甚麼呢?這因果運數再大,大得過《五臟食氣精訣》的因果運數麼?

晚輩與雨亭師妹的緣分,是從一分故宗因果尹始的,這樁因果如今還未曾了結,可是從始至終,自打算襄助雨亭師妹開始,晚輩所想的,從來都不是怎麼樣駕馭她,而是真個想要她能好好的走上通衢道途。

“是貧道言語偏激了些,還是小友主意正。

就在師雨亭因為蕭鬱羅的鬼魅行徑而有所驚詫的時候,她幾乎是下意識的回聲問道。

進而,她像是自嘲一般的,綻放出來最為璀璨的笑容。

因而,楚維陽只是平靜的輕輕頷首。

倘若說,來之前的時候,楚維陽還是冥冥之中有所感觸的話,那麼此刻瞧見了蕭鬱羅的反應,一位金丹大修士的氣機感觸,反而是先一步給了楚維陽的思緒以蓋棺定論。

“三件?”

只是此刻,面對著師雨亭的下意識發問,蕭鬱羅未曾有所言說,反而是抬起頭來,緊緊地凝視著楚維陽這裡。

一念之間,磅礴的思感與念頭盡數在蕭鬱羅的心神之中繁複至極的湧現。

那和楚維陽見面過程之中的諸般細節,還有那書稿上面驚鴻一瞥間的紋路勾勒,還有那一字一音敲在自己心神之中的話語,盡都教此刻的蕭鬱羅難以平靜以待。

也正此時,反覆的回憶著那種道法氣機與自身道果的牽繫,忽地某一瞬間,蕭鬱羅的腳步頓住。

她揚起手來的時候,那懸空的百花煞炁天河之中,便有著斑斕的靈光映照著篆紋朝她這兒映照而至。

“我只看一眼,就看一眼……”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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