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馬萬年和許狗蛋就往石柱土司城出發了,他倆一走,王歡也沒有懈怠,仍然帶著萬壽谷中的流民百姓,加班加點的在田野和城池工地中忙碌著。

萬壽谷谷底寬大,地勢平整,方圓十八裡,呈長條狀,面積約有二十平方公里,換算為畝,大概有三萬畝左右,這些土地都是優良肥沃的谷地,加上谷邊有一個大水潭,水質清澈甘甜,人畜飲水澆地都沒有問題,是一處天然的人類聚居地。只是石柱人丁稀少,交通不便,況且離土司城較遠,故而以前無人在此居住。

【鑑於大環境如此,本站可能隨時關閉,請大家儘快移步至永久運營的換源App,huanyuanapp.org 】

王歡以從谷地中間穿越而過的官道為界,一邊劃為城池和軍營校場,留了一些林地作為今後備用,一邊劃為田地,足足有近一萬五千畝,以條石為料,構築了無數縱橫其間的溝渠,引水灌地,將這半邊谷底做成了肥沃的水田,種有一些桑樹點綴在田坎上。

如果有人以前來過萬壽谷,又在弘光二年的七月初再次回到這裡,一定會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還是那印象中滿地荊棘、荒涼無人的原始山谷嗎?看那映入眼簾的寬廣水田,阡栢縱橫,扶犁耕地、插秧勞作的無數婦女老人散佈其中,狗吠雞鳴,歡聲笑語隱約可聞,到處是一片欣欣向榮的鄉野氣氛。再看官道對面,一座氣派的城池已經初初成型,高達兩丈五尺黃土夯就的城牆,已將砌起了一長段,許多皮膚在太陽下曬得黝黑的壯年男子,喊著號子,用粗木扁擔抬著一擔擔黃土從四周的山腳下走出,來到城牆處賣力的將土倒入木板夾出的城牆模板裡,將牆體加長加高,從城牆還未建成的地段望進去,城中也是一片忙碌,一座座連成整齊排面的土房,已經拔地而起,雖然簡陋,卻是足以遮風擋雨,此刻正是飯點,民居中有很多煙囪冒出一縷縷的炊煙。有幾座高大的房屋,貌似城內衙門、官署的所在,更是磚木建築,氣派寬敞。

城西的一片大得足有兩個足球場的平整校場上,數面大旗迎風招展,上鏽的斗大“王”字在幾里外都能看清,烈日下,有一排光著上身,只著麻褲的人牆巍然站立,王歡汗流浹背的手持一根木槍,跟百餘個年輕後生站成一列,一動不動的站軍姿。

是的,就是站軍姿。

這個後世無數學子進入高等學府後上的軍訓第一課,被王歡活學活用的套現在這個時代,用來訓練自己從流民中招募的第一隊兵士。

萬壽谷建設離不開人手,迫在眉睫的戰爭更需要戰士,王歡頭疼不已,最後只能折中,從流民中選擇有家室、願意留在此地長居的青年男子,挑選性格樸實、外表忠厚的體壯者,組成了第一個百人隊,作為萬壽谷子弟兵開始練兵。

馬新田本來想直接按照白桿兵練兵方略進行,卻被王歡所阻止,他思考了半宿,決定這成軍第一課,頭三個月,應該自己來,按照後世的軍訓方法,親自上陣,同操同練。

這麼做,有王歡的深意,一來自己的本尊身體偏弱,同樣需要在訓練中加強體魄,以應對將來的血腥征途;二來就是私心了,秦良玉滿門英烈,對明廷忠心耿耿,雖拜為義母,自己對她高山仰止,但王歡穿越而來,早已看透明廷的腐敗無能,要他當個匡扶社稷的愚忠之臣,替那幫只知道關起門來自己人互相鬥小心眼的無能之輩打天下安天下,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因此日後到了和明廷翻臉的那一天,白桿兵的態度就很難揣度,必須將軍隊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才是根本。

槍桿子裡出政權,王歡奉為信條。

掌握軍隊,莫過於培養一批自己信得過的軍官,奉自己為魂,將王歡的意志灌輸於每一個層面,這樣的軍隊,才可稱為王家軍。

這批流民來自五湖四海,跟石柱沒有關係,一清二白,練出來就是自己的,正是培養親信的大好時機,所以王歡哪怕百忙之身,也將所有事物甩給了旁人,反正築城和開田已經上了軌道,按部就班的進行即可,用不著天天看著,脫身而來一門心思的帶隊開始軍訓。

這批招募的兵,個個都有家有室,王歡按照職業軍人的建軍思路,入伍即可分得水田十畝,每月按時給五錢軍餉,衣食無憂,忠誠度很有保障,但卻個個都是文盲,一二三四都認不全,讓王歡很是費了一些力氣,光是教他們分清左右就花了一天的功夫,最後沒有辦法,把每個人的左手左腳都綁上繩子,又用棍子教育了一番,才勉強達到不出現同手同腳叫往左而往右的目的。

馬新田像一顆青松般站在佇列前面,他是監督官,手上拿著一根木棍,一旦有人出現偷懶的情況,由他負責用大棒糾正。

他困惑的看著挺胸抬頭站在前列的王歡,一臉的不解,這樣的練兵方式,聞所未聞,難道到了戰場上,站著不動比誰站得久就能打勝仗?

一滴汗水順著臉頰慢慢流暢,皮膚上頓時湧起一股麻癢,王歡眯著眼睛,忍受著身體的疲意和酷熱,雙手緊貼著褲縫,紋絲不動,待到汗水流到嘴邊,他悄悄伸出舌頭,將水滴舔入口中,用那略帶苦澀的鹹味,稍稍驅散腦子裡越來越濃的眩暈。

“咚!”

一個佇列中的兵直直的倒在地上,昏迷過去。

從一邊的樹蔭中急速奔出幾個人來,手腳麻利的抬起此人,又跑回樹蔭底下,用涼水敷面解暑急救。

馬新田抿了抿乾裂的嘴唇,瞄一眼地上的日冕,板著臉盤算一下時間,高聲叫道:“一個時辰到!全體稍息!”

整個佇列依然一動不動,所有的人臉上都是一副如釋重負的痛苦神色,這是因為全身已經僵硬,得緩一緩才能動彈,過了一會,才慢慢的活絡開來,一窩蜂似的湧入樹蔭下圍住幾個瓦缸,狂灌涼透了的開水。

馬新田走到動作宛如殭屍般慢慢行走的王歡身邊,神情複雜的問道:“大人,可堅持得住?”

王歡輕鬆的笑道:“無事,小兒科而已,我還撐得住。”

馬新田看著他那一眼就能看出乃是強制裝出的輕鬆,無奈的搖搖頭,陪著他一起走到一處安靜的樹蔭下,用木勺舀過涼水來,遞給他。

王歡一口氣喝了個精光,抹抹嘴,臉上才恢復了一絲人色,然後疲倦的背靠著樹幹,愜意的閉上眼:“舒坦!”

馬新田接過一滴水都不剩的木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道:“大人,末將聽聞,千金之軀坐不垂堂,如今大人貴為城主,何必跟士卒同操?這等足末之事,交給末將就行了。”

他有些不安的看了一眼閉目養神的王歡,又道:“而且大人練兵之法,異於尋常,與末將軍中做法大不相同,這…..”

王歡兩眼緩緩睜開,瞧著馬新田打斷問道:“白桿兵軍紀無雙,那麼馬千總以前是如何練兵的?”

馬新田一振,以為王歡終於覺察到練兵法子不對,要向自己討教了,連忙應道:“我白桿兵練兵,都是招收本土之民,選力強悍勇者為兵,教授陣列之法和技擊之術,在陣列中共進共退,聞鼓而進,聞金而退,為將者居首,兵丁士卒皆隨將首進退,將死則副將上前,副將死則偏將、裨將上前,如皆戰死,則佇列靠前者上前,以此為軍規,故而無敢後退者。”

馬新田又道:“同時,練兵如此,必須軍紀如山,令行禁止,我土家子弟品德淳樸,世世代代都以宣慰使為尊,宣慰使旌旗所向,即使刀山火海莫有畏懼,故此朝廷謂我強兵,每戰必為倚重。”

說到此處,馬新田神情傲然,一股悍然之氣溢於言表。

王歡由衷讚道:“好個軍紀如山,這才是白桿兵縱橫天下的法寶,只是這軍紀,是如何練到如山的?”

馬新田一怔,想了想才說道:“這個,練兵時多講,多打,多教,兵士們自然就記住了,如有違反,按照軍紀處理便是。”

王歡含笑問道:“還有呢?”

馬新田抓抓頭皮,饒是他性格沉穩如山,這時候也有些忐忑起來:“然後?然後,然後……”

王歡介面道:“我來說吧,其實白桿兵軍紀森然,照我看來,最大的原因,就在於士兵來源。”(未完待續)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