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強帶著受傷的左臂,彷彿一點也沒有覺得痛,整天笑得合不攏嘴的忙裡忙外,用一隻手指使著手下部將到陝北搬運家室私財,運到陝南任職之地。

王歡已經口頭任命他為西安兵馬提督、陝西南鎮指揮使,封延安伯,赦書和內閣文書得等到王應熊從肇慶回來時一併帶過來,這個官職和爵位,對王歡來說能夠做主的,連得甘肅、陝西兩省的功績,就足以支援他了。

這個任命,王歡經過仔細考慮的,將王永強從他的發跡地陝北調走,來到西安鎮城任職帶兵,表面上從窮苦之地來到相對富庶的地方做官,恩澤有加,實則暗藏防範之心,畢竟指揮使上面還有巡撫,而陝西巡撫人選,王歡是安排夔州老人、重慶知府孟知雨來做。

孟知雨屬於能吏,十分能幹,手底下也有知兵的人才,在重慶府幹的風生水起,重慶府北面與苗地交界,多年來漢民與苗民長期有武裝衝突,孟知雨到任後,大興團練,用王歡供應的武器武裝了一支三千人的精兵,乾淨麻利的解決了苗民的問題,

這支人馬將隨孟知雨到西安上任,隸屬撫標營,不歸指揮使管轄,對王永強也是一個牽制,這不是王歡耍心眼,因為明末類似地方軍閥桀驁不馴、反覆無常的例子太多了,不得不防。

而高友才,他的情況與王永強不一樣,此人乃當地土著,一方大豪,屬於大族巨室,跟軍閥有本質區別,王歡也給他封了官,任命他為陝西北鎮指揮使,封榆林伯,將其抬高到和王永強一般的地位上,一同在孟知雨帳下聽令。這樣的安排,等於挑起了王、高二人間的微妙心理變化,彼此有了隔閡,不會再坑蒙一氣,抱團對抗朝廷。

其餘的人事安排,基於上面三人的官位進行,陝西人和從四川調來的人各佔一半,而四川因此而產生的吏員缺口,由孟知雨、許鐵柱和張成等人推薦,從夔州軍系統中擇優提拔,充任到各個衙門裡去。

比較重要的重慶知府位置,許鐵柱大力推薦陳琨接任,王歡思考了一下,看在故去陳奇瑜的面子上,準了。

而王歡財政大員馬崇明,第一時間從石柱趕了過來,他帶著一大幫的幕僚,夔州商行要開到甘肅陝西來,互市已經開啟,大量的商機應當在官辦商行的壟斷下分配,王歡可不希望如晉商那樣的大商家出現在自己的地盤上。

“馬匹買賣由我們壟斷,不得經手他人;鹽、鐵、布匹這些東西,也必須由官府開具相應的通行證才能大量運輸買賣,否則就視為走私,要判監禁罰沒,邊境我已經給米喇印和高友才打過招呼了,他們全力支持你的行為,如有其它不能解決的問題,再來找我。”王歡叮囑馬崇明道。

馬崇明臉上堆砌商人特有的狡詐,夔州商行他有股份,商行賺得越多,他的收益越大,當然要一門心思的做好了,背靠著官府,當紅頂商人做起生意來就是簡單容易,他深有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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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放心,夔州商行就是我的命根子,為了商行我肝膽塗地也不會退縮!”馬崇明拍著胸口信誓旦旦:“夔州不缺銀子,大把銀子砸下去,馬上就能將互市買賣都盤下來!”

一直躲在漢中的王應熊,屁顛屁顛的親自騎馬翻過秦嶺來到西安,一方面給王歡送來糧草供應,另一方面,也有討好獻媚的意思。

“侯爺功績蓋世,無人能及!”王應熊見到王歡的時候,竟然一路小跑著過來,躬身作揖,面露媚笑,用下官拜見上官的大禮參拜:“朝廷柱國啊,待老夫見了皇上,述說此番大捷,一定有厚賞下來!侯爺的爵位,又要升一升了!”

他現在已經把王歡當作了最粗的大腿,抱緊了就絕不鬆手。

王歡帶他去看了關在牢籠中的孟喬芳等人,再驗看了數千東虜首級,那些金錢鼠尾辮的人頭和一般人完全不同,但王應熊依然顫抖著身子,仔細查驗了一遍。

“真的,都是真的!”王應熊搓著手,興奮地滿臉發紅,花白的鬍鬚一個勁向上飄:“孟喬芳一個人就抵得上李成棟在廣東所有的功績,何況還有這麼多韃子腦袋,侯爺,這奇功簡直無邊啊!沒的說,朝廷如果不重重賞賜,老夫就算死在朝堂上也不幹!”

王歡笑一笑,拿出一份名單來,上面密密麻麻的羅列了幾百個名字,後面都跟著擬任的官職,對他說道:“這是陝西和四川新任的武將文臣,你看一看,如果沒有問題,就向朝廷請令,履行一下手續吧。”

王應熊雙手接過,看也不看,小心疊好的放入袖袋中,咧著嘴笑道:“侯爺決定了的人選,老夫當然同意,不消看了,我這就帶走,相信皇上見到侯爺這等功勳,龍顏大悅,當然也會批紅用印的。”

王歡點點頭,笑道:“如此最好,閣部遠來辛苦,衙門裡備了上好酒宴,請閣部移步,一起喝杯洗塵酒吧。”

王應熊人逢喜事精神爽,那太子太保的從一品官銜,彷彿就在前面不遠處向他招手,如同一個千嬌百媚的美嬌娘,玉體橫陳的躺在榻上等著他的到來。

他吞了一口口水,樂呵呵的就跟著王歡走了,沒走幾步,他突然想起一事來,眨著眼睛向王歡輕聲道:“侯爺,還有一事,老夫差點忘了說了。”

王歡扭頭看他,王應熊面露尷尬之色,小心的湊近耳語道:“長平公主,跟老夫一起來的,此刻就在城內驛廳中暫住,侯爺恐怕得妥善安置一下。”

王歡的頭,頓時“嗡”的一聲大了起來。

王應熊還沒說完,自顧自的巴拉著嘴繼續道:“公主在石柱,跟著秦翼明和秦拱明兩位將軍,學習兵法技擊,尋常男子都吃不了的苦,她卻咬著牙堅持下來,一手劍術已經有所成。她還編了一支娘子軍,都是寡婦或者從外地逃難來的孤身婦人,成天擺陣練習,披甲操戈,如果不是只有一隻手,說不定她還要練習射箭呢。”

王歡張大了嘴巴,膛目結舌,呆滯了一般站在原地,已然說不出話來了。

……

涼風撲面,夜色濃郁,初秋的關中氣候宜人,驪山下的城池燈火通明,剪去了辮子的百姓在徹夜消除戰亂的瘡痍,城內城外,民壯們挑土抬石,燒磚砌瓦,重建房屋宅院,東北角上的滿城區域,被劃為新的居民區,大量無房可住的流民可以在那裡按照官府規定的區域自建房屋,當然了,沿街的店面由官府統一修建,建好後,由官府對外出租盈利。

原陝西總督衙門外,有一片很大的院子,門上掛著驛館的招牌,是各地官員在鎮城落腳的地方,其中靠裡面的幾間院子,是條件較好的上廳。

此刻皎潔的月光下,一隊夔州軍親衛隊的白甲兵佇立在一間上廳門外,警戒站崗,帶隊的將領,正是親衛隊隊長馬萬年。

馬萬年橫挎長刀,身披鐵甲,威風凜凜不可一世,有他和這隊兵在,無人敢靠近這座院子,就連偶爾進出的僕役,也是戰戰兢兢頭都不敢抬。

馬萬年目光嚴厲的審視著四周,不時的來回度步,那院子門口不大的地方密佈著他的腳印,每隔上一會,他就朝院子裡瞄上一眼,而他的臉上卻神情古怪,似笑非笑略帶尷尬,看上去彷彿期待發生點什麼,卻又害怕發生什麼。

院子裡面,是兩進的小院,影壁之後有假山翠竹,有池塘荷葉,樹木蔭蔭綠草萋萋,配上清風撫過,房中燭火搖曳,人影倒映在窗紙上,恬靜如家,溫暖入心。

王歡跟好像被馬萬年傳染了一般,低著頭在影壁後面來來回回的走了好幾圈,幾次想邁步而入,卻又停了下來,一代名將威風八面的平涼候,居然面露苦澀的神色,腳下彷彿有千斤重量,就是跨不出去那一步。

興許是聽到了外面時隱時現的腳步聲,院子裡正房的房門,突兀的開啟了,燈火一亮,四五個仗劍在手的女子,跳了出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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