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文是個很有背景的人,此人豪門世家出身,祖上從唐朝起就入朝為官,族中文官武將層出不窮,雖然最大的官兒只是隋朝時做到了一方節度副使,但在夔州府這一片地兒上,卻是當之無愧的地方豪強,譚家又是大族,夔州府姓譚者數以萬計,故而無論誰當了夔州之主,譚家都是要拉攏的物件。

而譚文,正是譚家這一代的當家人,三十來歲的年紀,卻已經在兩任巡撫手下做過事為過將,他自幼習文練武,拜過大儒名師,識文斷字,又學得一手好武藝,不論馬上長槍大戟還是短劍弓弩,都是嫻熟出色,真正的入則為相出則為將,文武全才,可惜生不逢時,恰恰碰上了明末亂世,川中巡撫走馬燈似的換來換去,來的人都是豪強之輩,對他這個土著都有提防之心,加上他又有幾分傲骨,內心裡有那麼一點敢為蒼生謀天下的想法,與曾英之類虎狼之輩格格不入,故而才華雖高,卻始終不得重用。

譚氏一門三兄弟,譚文居長,二弟譚弘,三弟譚智,皆是武將,老大譚文是曾英手下參將,老二老三譚弘譚智暫居都司,三人鎮著夔州府奉節縣,雖然上面還有王祥這個副總兵和另外幾個參將分守夔州其他州縣,但三人手下兵強馬壯,共計有兵四千,其他部落頭人雜兵無算,連曾英也不能等閒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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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總兵行轅中接下了再攻石柱的軍令,譚文心情大好,他早已看出,曾英雖野心勃勃,卻是目光短淺之輩,僅僅從他得罪了整個川東的士族豪強這點來看,譚文就斷定此人時日無多了。

既然曾英不能依靠,那最終還得靠自己,亂世生存沒有點實力是不行的,手上有兵家中有糧,才會有更大的勢力來拉攏,而靠上了更大的柱子,才不會被人吞併,能保得全族平安。

為了這個目標,譚文和兩個弟弟夜不能寐,一直在尋找著最好的辦法,石柱銀礦的訊息傳來,令鎮地緊鄰石柱的譚氏三兄弟喜出望外,大計得矣!

譚文坐在奉節縣原來的縣衙大堂中,笑吟吟的和兩個弟弟聊著天,談笑間議論著如何進兵的事宜。

“大哥,還等什麼?我和二哥帶著兒郎們渡江攻過去就得了,那秦良玉雖名望在外,卻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這些年她手下白桿兵哪裡還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戰績,況且石柱人丁凋零,白桿兵早已成了空架子,還怕個鳥?大哥在堂中安坐,靜待我二人好消息便是!”膘肥體壯的老三譚智高聲嚷嚷道,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濃黑的眉毛一挑一揚,說不盡的囂張氣勢外露。

譚文微微一笑,這個三弟性格粗暴,好勇好殺,卻不怎麼喜歡動腦子,做事憑本能,打仗雖然悍不畏死,卻需要人時時提點。

譚文道:“話不可如此說,那楊展可不是無能之人,雖然牛思成是酒囊飯袋,然則帶兵的卻是楊展,他帶的兵還有總兵的正兵營鳥統兵,加上奇兵營本非弱旅,但仍然被堵在了黑山谷外,進退尷尬,丟了好大的臉面,我等不可孟浪。”

坐在椅子上的譚弘點頭道:“大哥說得在理,兵家之事,本是無常,攻打石柱,必須謹慎。秦家兄弟也行伍多年,縱然秦良玉老朽,秦翼明和秦拱明也須我兄弟小心提防。”

譚智不以為意,反而挺身大聲道:“二位哥哥怎麼如此膽怯?我早已打聽清楚,楊展失手,卻是敗在秦良玉詭計上,她炸塌了黑山谷小道,斷了官軍進退之道,楊展如何不敗?換做我兄弟,必然不會著了她的道兒。”

譚弘笑道:“三弟欠慮,秦拱明和秦翼明雖然都是朝廷革職之人,卻斷不可輕視,俗話說爛船也有三斤釘,兩人正當壯年,久經戰陣,我們可得打足精神。”

他將臉轉向譚文道:“大哥以為如何?”

譚文肅容贊同道:“不錯,二弟所言極是,我也有此考慮,所以這次進軍,除了我兄弟三人本部四千兵馬,另外還下令各部頭人領土兵來戰,各處兵馬彙集一處,足有近七千之數。”

他眼眸中寒光一閃,冷哼一聲:“楊展之所以失利,不過敗在地理上,我奉節和石柱間,不過隔著一條長江,再無天險,而石柱無船,我軍趁勢強渡,秦良玉不能再把長江堵上吧?只要過了江,憑石柱那點兵力,能擋得住我兄弟大軍麼?”

譚智聞聲大喜,狗熊般的身材從圈椅中一躍而起,捲起大袖一副要跟人幹架的兇狠模樣,扯扯胸口衣襟,露出濃密的胸毛,滿臉橫肉一抖一抖狠聲道:“即如此,兩位哥哥,那我們還等什麼?聽說土堡寨銀礦日產千金,那麼多花花銀子,白白流入老太婆的腰包太浪費了,如諾我兄弟三人得之,定然大有一番作為啊,諒那曾英高高在上的總兵位置,大哥也得去坐一坐。”

譚文聽了只是笑了一笑,面上不動聲色的看向譚弘道:“二弟,派向石柱的探子可有訊息了?”

譚弘立刻伸手入懷摸出一張紙來,那紙張摺疊了多次,疊成了個很小的方塊,似乎是從什麼很小的物事裡取出的。

譚弘道:“有,這是細作傳回的蠟丸密信,上面寫著石柱兵馬很少,秦良玉的標兵營居然僅有三百人,還分了兩百到土堡寨,雖然現在正在加緊練兵,但苦於人丁稀少,連十幾歲的娃娃和五十歲的老頭都算上,練出的兵也不到兩千人,而且倉促成軍,缺乏訓練,不足為慮。”

他揚揚手中信紙,笑道:“這訊息絕對可靠,真不知道楊展那廝是怎麼丟掉一千人的,曾英大人沒把他打死,算他燒了高香。”

譚氏兄弟互相對視,然後一齊哈哈大笑起來,譚文譚弘還能保持坐著的姿勢,譚智卻笑得幾乎蹲下身去,抱著肚子就差打滾了。

譚弘邊笑邊道:“如此良機,大哥,我們不取石柱,天理難容啊!”

譚文抽動著嘴角,猛地起身站起,眉目間英氣勃發,緊握雙拳,狠狠的捶在身側案几上,將几上的一盞茶杯震到地上摔成瓷片。

“好!既然天時地利皆佔,我軍三天以後,誓師出兵,渡江而擊。”譚文長身朗聲道:“我親自為主將,三弟為先鋒官,二弟任後軍督陣,率領一萬兒郎,滅他石柱宣慰使司!”(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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