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歡聽了,卻不怎麼高興,皺著眉頭有些失望的問道:“五百多斤?”

馬萬年和許狗蛋本是得意洋洋的臉一下怔了一下,心中不約而同的“咯噔”一聲,擔心差事沒有做好,連忙起身說道:“大人,這不少了,朝廷神機營一年才配給火藥九千斤,民間火藥向來控制嚴格,除了礦山開礦所需,嚴禁私藏火藥,能得到這麼多,已經很不容易。”

王歡察覺到二人神色有異,擺擺手,笑了笑道:“我不是怪你們,你二人已經很盡力了,火藥本是朝廷禁品,得之不易,能夠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找到這麼多,你倆有功無過。”

聽他這麼說,馬萬年和許狗蛋才松了一口氣,重新把屁股落回座位,相視一笑。

王歡卻在心裡暗暗嘆氣,五百多斤的火藥,數量聽上去很大,但卻是最為原始的黑火藥,爆炸效果跟後世的黃色炸藥、無煙火藥比起來,要差上幾個數量級,用它來炸山,困難很大啊。

看來要及早建立火藥生產廠,培養這方面的人才了,王歡心道。作為礦業高材生,如何製作硝酸甘油等易燃易爆物品,王歡有大把經驗,缺的是原料和提煉器材,要用土法研製,危險性成倍增加,一個弄得不好,很容易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那就得不償失了。

眼下火器部隊八字還沒有一撇,秦良玉的白桿兵以冷兵器為主,沒有火器配置,連鳥統都沒有一杆,倒不是很著急,只能今後慢慢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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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歡表揚了幾句馬萬年和許狗蛋,讓二人沾沾自喜,又將目光轉向了坐在堂下的陳二狗。

陳二狗被徐千里手下綁在木樁上用馬鞭抽打,遍體鱗傷,雖然沒有傷筋動骨,卻也在床上躺了半個月才出房活動,現在臉上還留有一道疤痕,從右邊眉毛一直延伸到耳根,讓他的面目徒增兇惡。

此刻他坐在椅子上,瞪著兩眼看著王歡,等著他的命令。

王歡看看陳二狗,突然發現,自己有些認不出他了,那個揚州小廟中一臉稚氣的高大小沙彌,已經長成一個粗露豪氣的男子,一種與生理年齡不像符合的滄桑氣質油然表露在面上,猛一看,會以為這是一個成年武人。

時事弄人啊,如果不是千里奔逃、險中求生,陳二狗未必會成熟得如此之快,自己和許狗蛋,又何嘗不是呢?

心裡感嘆了一下,王歡向陳二狗道:“陳相兄弟,你的傷可還有妨礙?”

陳二狗咧嘴一笑,牽動臉上疤痕扭曲:“沒有妨礙,歡騰著呢!”

陳二狗本名陳相,在家中排行老二,諢名二狗,王歡覺得萬壽城已經逐步上了軌道,陳二狗作為自己的左膀右臂,最為信任的人之一,再二狗二狗的叫著不合適,將他和許狗蛋的稱謂改為本名。

只不過許狗蛋叫做許鐵柱,這個名字倒是和他矮小的個子不大一致。

王歡欣慰的一笑,說道:“那就好,我有一個任務,交與你去完成。”

陳相猛地站起,抱拳吼道:“請參贊大人下令!”

他跟著馬新田這麼些日子,將軍中規矩學了不少,加上身材高大,與李嚴差不多,認真起來氣勢十足。

坐在堂下的馬新田看得連連點頭,嘴角不為人察覺的露出一絲笑意。

王歡正色道:“從截住重慶府來的使者到今天,已經過去近二十日,算算時間,曾英應該得到了我們這邊的訊息情報,此人目中無人,吃了這個虧不可能就此善罷甘休,加上窺視銀礦之心不死,早晚進軍我萬壽谷,你帶二十個人,潛入重慶府,務必在他軍馬出發的第一時間,報之於我,可聽清楚了?”

陳相眉毛一挑,粗聲應道:“屬下領命!”

陳相手中,有二十個從萬壽城居民中挑選的人,都是機靈的男子,由陳二狗訓練,教授混跡市井的知識,準備當作探子使用,這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王歡又沉吟一會,問馬新田道:“馬千總,我倆趁這兩日有空,往黑山谷一趟如何?”

馬新田站起,面無表情的應道:“是!”

第二天一早,王歡和馬新田、陳相帶著十幾個親衛甲士,領著陳相手下的二十個人,騎馬奔出了萬壽谷,順著官道,一路馳去。在馬隊後面,跟著三輛兩輪馬車,車上用苫布蓋得嚴嚴實實,沒有露出一絲縫隙,不知道裝載著什麼東西,趕車的人卻是小心翼翼,謹慎得很,速度也比王歡等人要慢得多。

川東多山,地形又和川西川北的山勢有所不同,山勢奇險,多高山大川,深谷窄溝,旱路極難行走,與蜀中連線漢中的金牛道有得一拼,幾乎沒有平川坦途,不是在盤山路上翻山就是在架設在山嶺裡的棧道上越嶺,故而川東州縣,基本上都是貧窮落後的少數民族部落,人煙稀少。

騎在馬上,王歡和馬新田又談起了即將面臨的重慶兵馬。

“此路如此難行,曾英會不會不走旱路,而取水路,直接順長江在西沱鎮靠岸,然後抄我萬壽谷的後路,從石柱方向襲來?”王歡看著路邊延綿不斷的深山密林,摸著下巴問道。

馬新田虎目一寒,沉聲道:“應該不會,如果他敢這麼做,等於直接攻打我土司城,現在秦總兵和他都是大明軍門,級別不相上下,秦總兵還貴為二品誥命,壓他一頭,攻我石柱,等於直接扯旗造反,大明朝廷聲勢雖微,他曾英也必須顧及。”

王歡心頭一喜,卻又有些不敢相信,皺眉道:“他真這麼規矩?”

馬新田想了想,臉也不紅的應道:“不一定。”

王歡心頭一痛,差點從馬上栽了下去,抱著馬脖子強忍住一口老血,瞪著馬新田嘴巴一張一合,就是說不出話來。

你個撲克臉,沒把握就別老神在在的斷言啊,弄得人家小心肝撲通撲通的亂跳!

馬新田有些詫異的看了看王歡便秘的表情,呆臉道:“因為我相信,曾英不敢去惹秦總兵。他只會老老實實的從旱路直接到萬壽谷來。”

王歡吞口口水,費力的說道:“打我們和打土司城,有區別麼?我們也是石柱宣慰使司管轄,我們有難,義母難道不來救援嗎?”

“救援必然要來救援,但秦總兵來不了了。”馬新田臉上難得的出現了表情,那是一抹淡淡的憂慮,雖然他極力壓抑著,卻被王歡明顯的從眉宇間、眼神裡看了出來:“前年大戰張獻忠,巡撫陳士奇不聽秦總兵良言,棄守隘口,舉全川之兵與張獻忠決戰,一敗塗地,秦總兵孤軍五百人救夔州,兵少無功,反在戰鬥中引發舊疾,加上年事已高,藥石無用,再也不能行軍外出,否則性命堪危。”

王歡恍然大悟,原來秦良玉晚年有疾病纏身,無法再躍馬征戰,這卻是歷史書上沒有提到的。

不過想想也正常,再猛的人,在這個年代的生活醫療條件下,到了七十歲的年紀,還能顫悠悠的活著就是萬福,怎麼可能還有能力提刀領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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