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知鷹二的擔心並非多餘,此時58師的48團已經埋伏在半道上等著這老鬼子了,小小的狄涇河並沒有難住周力行,他只用十幾根繩索就將一個團的兵力全部渡過了鍬涇河,並且及時進入了預設的伏擊地點。

48團由原直魯軍陳耀漢師縮編而來,其中不少老兵都參加過早年間的軍閥混戰,還在江西剿過紅軍,可謂身經百戰,是58師四個主力團中戰鬥力最強的團隊,同時也是裝備最好的團隊,配有一個迫擊炮連,有六門8mm口徑輕迫擊炮。

凌晨點整,58師直屬炮兵營開始炮擊羅店,10門75mm口徑山炮將一排排的炮彈傾洩到了羅店鎮日軍頭上,炮擊十分鐘後,44團營五百多官兵便跳出出擊陣地,向著羅店鎮西側的石橋發起了排山倒海般的衝鋒。

半小時後,獅子林通向羅店的公路上出現了龐大的日軍車隊。

不過在吃了一次虧之後,小日本明顯學乖了,這次再沒有像上次那樣愣頭愣腦地往前行軍,而是向前方派出了尖兵,五輛邊三輪摩托載著十幾個日本兵,一邊緩緩前行,一邊對著公路兩側的棉花地開槍掃射,進行火力偵察。

此外,在公路兩側的野地裡還各有一個小隊的步兵與公路上的主力同步行軍,公路兩側的棉花地裡若真有國軍伏兵,既便僥倖躲過了尖兵的火力偵察,也絕對無法逃過這兩個負責保護主力側翼的步兵小隊的搜尋。

眼看日軍尖兵距離伏擊圈越來越近,好好的一場伏擊戰就要演變成遭遇戰,48團1營營長呂毓珊急了,急急忙忙來到團長周力行面前,問道:"團座,小日本果然有了防備,打伏擊是沒指望了,這就轉入防禦?"

"轉入防禦?"周力行冷然搖頭,"不,揍狗日的。"

周力行一聲令下,炮兵連的6門迫擊炮便同時開火,一排炮彈頃刻間拖著長長的尾焰飛向正在公路上行進的日軍車隊,德械師就是德械師,48團的炮兵素質真不是吹的,無論是射擊角度還是提前量都計算得恰到好處。

不到兩秒鐘,六發炮彈便落在公路上轟然爆炸,日軍尖兵五輛邊三輪,一輛被炮彈直接命中爆炸,兩輛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剩下兩輛也在慌不擇路中衝進了路邊水溝,車上的鬼子兵被遠遠甩了出去,多半是不活了。

炮彈爆炸的硝煙還沒散去,48團的1營、營便從公路兩側的棉花地裡跳起來,端著刺刀嗷嗷叫著衝向前方的日軍。

前方爆炸聲一響,正緩緩行進的日軍車隊便停了下來。

車隊中,一輛裝甲汽車的車門開啟,和知鷹二挎著軍刀從車門裡鑽了出來,一發流彈從前方射過來,在汽車裝甲上碰撞出了一小團火花,和知鷹二的勤務兵緊張極了,老鬼子卻若無其事地舉起了手中的望遠鏡。

這時候,日軍利用擲彈筒向著天上發射了兩發照明彈,藉著照明彈的強光,和知鷹二將方圓一千米內的景象盡收眼底,當看到一隊隊的國軍將士正端著刺刀向前衝鋒,和知鷹二臉上不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獰笑,果然又是圍點打援。

"命令!"和知鷹二放下望遠鏡,開始下達作戰命令,"戰車第小隊配合步兵第中隊向左翼展開,戰車第小隊配合步兵第4中隊向右翼展開,戰車第1小隊、炮兵中隊、步兵第中隊就地展開,步兵第1中隊原地待命。"

"哈依!"八個通訊兵猛然低頭,旋即分頭傳達命令去了。

不到片刻功夫,一隊隊荷槍實彈的日本兵便從一輛輛卡車裡跳了下來,旋即又分成了三部,一部就地防禦,另外兩部則向公路兩側迅速展開,然後在十幾輛九五式輕型坦克的引導下,針鋒相對地迎向了對面席捲而來的國軍。

由於日軍早有防備,伏擊戰變成了遭遇戰。

好在剛剛下過暴雨,再加上晚上光線不好,日軍坦克既擔心陷入泥濘中無法動彈,又擔心被國軍工兵抵近爆破,因而不敢貿然突擊,只是配合步兵擺出了防禦態勢,不過日軍坦克的前射機槍還有7mm主炮還是給48團造成了極大的壓力。

此時的日軍固然不善夜戰,然而國軍也同樣不擅長夜戰。

48團的老兵沒得說,個頂個都是好漢,可48團的連排軍官表現平庸,說起來這些軍官大多都是中央軍校出身,接受過當時中國最正規的軍校教育,可在實戰中,這些連排軍官卻基本上不懂得隨機應變,只知道向前猛打猛衝。

48團的營團級軍官更是表現拙劣,本來嘛,由於日軍早有防備,附近地形又不利隱蔽接敵,此時戰機已經消失,48團最好的選擇應是留下少量部隊牽制、遲滯日軍,主力部隊馬上進入預設的防禦陣地,周力行卻不然,竟然下令進攻。

結果短短幾分鐘之後,日軍炮兵中隊的六門九二步兵炮就設定好了射擊諸元,一通火力急襲下來,48團1營、營的衝鋒佇列就被炸了個七零八落,好在此時是夜間,如果換成是在白天,日軍還能召喚艦炮和重炮火力支援,那損失就大了。

由於團長周力行意氣用事,48團從一開始就陷入了苦戰。

48團在前方陷入了苦戰,44團在羅店打得更加的不順。

徐十九的善意提醒沒能促使蔡仁傑做出針對性的戰術佈置,蔡仁傑的掉以輕心最終釀成了災難性的後果,擔綱主攻的營以排為單位向羅店鎮西側的石橋發起了一次次的衝鋒,一撥撥的老兵前赴後繼、喋血沙場。

然而,日軍僅憑一挺重機槍就牢牢地守住了橋頭。

激戰一個多小時,國軍在石橋西側遺屍四百餘具,整個營幾乎全部打光,營長童亞僕也負了傷,日軍卻僅陣亡了兩人,還是被流彈打死的,此外還報廢了兩根槍管,日軍橋頭陣地巋然不動,羅店鎮上的日軍更是毫髮未損。

44團團長蔡仁傑這才急了眼,急令營營長應揚組織敢死隊泅過狄涇河,從背後迂迴包抄,這才打掉了石橋東側的日軍,突破羅店外圍防線之後,蔡仁傑又親率警衛連突入鎮中與日軍展開了殘酷的巷戰。

施相公廟,58師師部。

連續好幾宿不睡覺已經使馮聖法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不過他的精神還算飽滿,正跟徐十九對著地圖指指點點討論著奪回羅店之後如何部署防禦,副師長張鏡明卻已經急成了熱鍋上的螞蟻,正背著手不停地來回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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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凌霄、吳繼光兩個旅長在旁邊,也是大眼瞪小眼。

48團陷入苦戰,早在意料之中,徐十九一開始就提醒過大家,日軍已經在五斗涇吃過一次大虧,這次必定會有所防備,所以張鏡明交給張力行的任務是,一旦伏擊不成立即就地轉入防禦,為44團圍殲羅店日軍爭取時間。

然而,44團在羅店同樣陷入苦戰卻有些出人意料,至少張鏡明和何凌霄、吳繼光這兩個旅長就沒想到,44團以一個團的兵力圍攻小日本區區一個中隊不到兩百人,原以為可以輕鬆獲勝,不曾想到現在都沒能打下來。

"這個蔡仁傑,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何凌霄掏出懷錶看看時間,只見時針已經堪堪指向凌晨四點三十分,終於有些沉不住氣了,語氣裡也很有些氣急敗壞,因為一開始馮聖法是打算用十九大隊配合警衛營打主攻,何凌霄卻以首戰應當確保獲勝為由,力推44團主攻。

現在44團攻擊不順,何凌霄臉上當然不好看。

當然,何凌霄並不認為換十九大隊和警衛營上就能表現得更好。

馮聖法心中對44團的拙劣表現已經惱火至極,強忍著才沒有發作,而且還反過來寬慰何凌霄道:"日軍據石橋而守,平射炮連又缺編,44團攻擊不順也在情理之中,不過我估摸著小日本也快撐不住了,何旅長大可不必著急。"

何凌霄道:"平射炮連雖然被集團軍總部給扣下了,但這不是理由,難道說沒有平射炮就不能打仗了?無能就是無能,這個蔡仁傑呀,真是越打越不會打仗了,等打完這仗,我非好好剋他一頓不可!"

話音剛落地,44團團長蔡仁傑便氣喘吁吁衝了進來,看他頭上佩戴著鋼盔,臉上也殘留著硝煙的燻痕,明顯剛從火線上下來,進了作戰室蔡仁傑啪地立正,向馮聖法、張鏡明報告道:"報告師座、副師座,羅店拿下來了!"

"你還有臉說?!"張鏡明一腳踹在蔡仁傑胯上,罵道,"一個團打小日本區區一個步兵中隊,結果打了足足半夜,你還有跟我這咧咧咧、咧咧咧?!"

蔡仁傑的臉便垮在那裡,他得承認今晚這仗打得不咋滴。(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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