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兩個土匪一聽便有些傻眼,總司令可是專門叮囑過,說這兩個小日本值大價錢,少說也值兩條機槍,讓他們仔細看管,這真要在他們眼皮底下死了一個,回頭總司令還不得剝了他們的皮?

"你快下去看看。"小個子土匪捅了捅大塊頭土匪。

大塊頭土匪腦子不好使,哦了一聲將竹梯放下來,然後舉著火把爬了下來,下來後伸手到石田鼻子底下一探,啊呀,真沒氣了,便仰起頭喊:"老成,好像真沒氣了。"

留在上面那土匪也慌了,趕緊也順著竹梯滑下來,惶然道:"好好的怎就沒氣了?"

話音未落,原本已經挺屍的石田驟然間彈身坐起,右手只在大塊頭土匪項上一抹,大塊頭土匪便頃刻之間目光呆滯、僵在那裡,小個子土匪挺機靈,轉身抓住竹梯就往上爬,可惜已經來不及了,石田已經從身後撲上來,左手捂住他的嘴巴,右手在他項上輕輕一抹,小個子土匪的頸右側總動脈連同氣管就全被割斷了。

"走!"石田乾脆利落殺了兩個土匪,招呼李玉仙逃跑。

李玉仙趕緊跟著石田爬出了地牢,兩人上到地面,此時已經是深夜,整個匪寨都已經沉浸在一片靜謐當中,只有不遠處的聚義大廳還亮著燈,隱隱還有喧鬧聲,顯然,蛤蟆寨的大小頭目們還在飲酒作樂。

石田稍稍分辯了下方向,帶著李玉仙往後山而去。

儘管石田不太瞭解中國土匪的習性,但基本的常識他還是有的,匪寨正面的把守必定是嚴密無比,而後山的警戒肯定鬆懈得多。

不過,在半路還是撞上了土匪暗樁。

暗樁對著石田開了一槍,石田右肩中彈,但他還是忍著疼格殺了土匪暗樁,等田老七帶著大群土匪順著槍聲追過來,石田跟李玉仙早已攀著山藤下了斷崖,夜色深沉,崖下就是茂密的叢林,再要想追回倆人,無異於大海撈針。

田老七罵了聲晦氣,回去把跟石田、李玉仙一起上山的幾個偽軍殺了洩憤。

石田在崖下簡單包紮下,便跟李玉仙尋路下山,直到第二天中午才終於回到河灣鎮,這時,石田因為失血過多,人已經開始變得精神恍惚,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在進入鎮子前,李玉仙把一個小紙團扔給了路邊坐著的一個乞丐。

等李玉仙扶著石田走開,那乞丐便嗖地站起來,飛一般跑了。

過了沒多久,駐紮河灣鎮的小日本憲兵隊主力、皇協軍龍口警備旅便從鎮子裡浩浩蕩蕩地開出來,打頭是十幾輛邊三輪摩托車,緊接著又是六輛大卡車,然後是一輛裝甲車,裝甲車後面還有四路縱隊的日本兵跑步跟進。

日本兵開過去之後,接著才是偽軍。

牛四根雖然是旅長,可小日本其實根本就沒有把他放在眼裡,既沒有給他配坐騎,更沒給他配車,他也和手下的大頭兵們一樣,只能跟在小日本的屁股後面吃灰。

急行軍十多裡,到了鯉魚嘴,有小日本命令過來,原地休整十分鐘,牛四根走到路邊隨便尋塊石頭坐下,又噗地把嗆進嘴裡的灰土給吐出來,他的勤務兵已經拿毛巾在路邊小溪裡濡過水,又遞給牛四根,牛四根接過來隨便擦了擦臉。

幾個心腹軍官便聚集過來,冷冷地打量著另一撥偽軍。

牛四根他們這邊自成群體,另一撥偽軍卻以黃建春為首,已經屁顛屁顛地跑到了小寺跟前,正在點頭哈腰地獻殷勤呢。

"這群狗東西,真不要臉。"一個偽軍連長恨聲罵了句。

牛四根沒吭聲,眯起的雙眼正不停地打量著四周的山巒,明顯有些神思不屬,一直到現在為止,皖南抗日救國軍都還沒有出現,牛四根現在是又期待又擔心,一方面他期待著皖南抗日救國軍的出現,可另一方面,他又害怕皖南抗日救國軍真的出現。

十分鐘時間很快過去,小寺又有新的命令過來,全軍開拔,目標——蛤蟆尖。

牛四根將摘下來的大簷帽重新扣在頭上,臨轉身之前看了看來路,一片平靜,皖南抗日救國軍多半不會來了,牛四根心裡這樣想著,鬆口氣之餘又有些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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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裡外,十九支隊四百多官兵正順著小路往鯉魚嘴方向急行軍。

儘管李玉仙在第一時間將消息傳遞出來,軍統的人也騎著洋車以最快的速度將情報送到了龍皇蕩,但一來一去還是耽擱了不少時間,而且龍皇蕩距離鯉魚嘴也有將近二十裡,所以要搶在小日本經過鯉魚嘴之前設伏,是絕對不可能了。

現在徐十九只能賭,賭小日本剿了蛤蟆寨後還會原路返回河灣鎮。

從機率統計學分析,十九支隊至少有一半的機會,因為從蛤蟆寨到龍口縣城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條是原路返回河灣鎮,在河灣鎮駐紮一晚上,第二天再返回龍口縣城;第二條路是繼續往前進入青陽縣,先到龍鬚溝據點,然後走另一條公路返回龍口。

誰也不敢肯定說,小日本就一定會返回河灣鎮,但徐十九只能賭。

"快點,跟上,後面的跟上!"幾個大隊長正不斷地催促部隊加快速度。

十幾裡急行軍下來,幾個大隊的差距立刻就顯現出來了,由國軍老兵組成的第4大隊顯得氣定神閒、綽有餘裕,可由青龍寨、黑龍寨土匪組成的三個大隊卻已經氣喘吁吁了,有幾十個身體弱的更是已經累到冒虛汗了。

由於是白天,行軍根本無法保密。

十九支隊所過之處,正在田間地頭勞作的百姓頓時四散而逃,遠遠的,還能夠聽到村子裡敲響的警鐘聲,顯然,附近的百姓把十九支隊當成了下山打劫的土匪了,不過也是,除了國軍和部份土匪,大部份土匪仍然是一身土匪裝束。

高慎行追上徐十九,說道:"老徐,你這可真是孤注一擲了。"

行軍打仗,原則上都得謀定而後動,展開行動前,首先你得制定詳細的作戰計劃,劃定詳細的行軍路線,還要做好預案,一旦戰事進展不咱,就立刻沿某條線路撤退,等等,中間但凡有一個環節出了紕漏,後果就將是災難性的。

而十九支隊這一次伏擊卻可以說是臨時起意。

由於事起突然,根本沒辦法制定詳細的作戰計劃,由於時間倉促,也沒辦法劃出一條足夠隱秘的行軍路線,結果就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眾目睽睽之下,而且,十九支隊甚至沒有做好預案,一旦伏擊失敗,到時候又該怎麼撤退、擺脫?

所以高慎行才會說,徐十九這次可謂是孤注一擲。

"孤注一擲?"徐十九笑笑,說道,"有時候,這未嘗不是一種打法!"

臨時起意雖然倉促,卻同樣有好處,就是對手根本無從預判你的行動,如果按部就班先偵察、再做計劃,然後調兵進入伏擊點,沒準小日本的特工,還有便衣隊的漢奸特務早就已經嗅出什麼氣味,並且張開口袋等著你往裡面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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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眼下,既便沿途有便衣隊的眼線,或者有潛伏的小日本特工,可等他們弄清自己這支人馬的底細,判清自己這支人馬的意圖,再將訊息傳給小寺純五郎,只怕雙方早已經在鯉魚嘴打起來了,當然,前提是小日本在剿了蛤蟆寨後原路返回河灣鎮。

說白了,徐十九現在就沒什麼套路,奉行的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策略!

戰術上、戰略上,高慎行差了徐十九一大截,所以高慎行是無法理解徐十九的良苦用心的,不過高慎行有個優點,那就是服從,出於對徐十九的信任,只要是徐十九的決定,他就會毫無保留地選擇去服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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