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販子的戰爭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猛虎擒牛只在一撲。

如果說是獅子是手握權力的國王,那麼一頭猛虎則是獨來獨往的大俠客,上至帝王,下至走卒,莫不是它的獵物,如果它餓了的話

讓我們開門見山。

拗口的中文,乾淨到讓人以為只戴了鏡框的金邊眼鏡,鷹鉤鼻子似乎也意味著一種權力和底層暴力的陰鷙,一雙有類野貓的碧綠瞳孔,讓人看到的是侵略性暴力肆無忌憚

和張賁一樣,加雷.傑克遜的雙手從來不乾淨,他也和張賁一樣,從來不標榜是一個好人,他在海軍幹了二十二個年頭,早期只有六隻海豹為他服務,但是現在呢一九九九年到現在,他手下掌握的力量超過四千人,還有大量數以千計萬計的外圍情報人員,會有全世界過半數的國家為他提供一定程度的服務,甚至他還可以使用美利堅合眾國全球所有軍事基地中的百分之七十五個基地。

如果說美利堅一定要有一個王者的話,加雷.傑克遜算一個,他的黑水公司,就是一個王國,他就是國王,受封於龐大更有權力的美利堅,而教皇,就是美國政府。

但是,坐在他對面的,卻也算是一個王者,薩爾溫江之上,他的名字就是天,他的命令可能隨時影響著薩爾溫江流域八百七十五萬人的前途和未來,他的一個念頭可能就會讓整個緬甸陷入崩壞或者統一,他的一場憤怒可以讓整個東南亞都要崩壞。

那麼,讓我聽聽看,傑克遜先生。

張家虎賁將墨鏡拿了下來,隨意地放在了上衣口袋之中,幾乎是同時,雙方一共是二十二個人,每一方都是十一個人,拿出來的都是高密度合成材料手槍,喀拉喀拉的聲音響了起來,保險上膛瞄準激烈的喘息聲,這顆星球上最強壯勇猛善戰的一群男人在房間內對峙。

加雷.傑克遜的眼皮微微地收縮了一下,他應該要收縮的,能夠躲過維多利亞音樂堂的檢測器,正面進入帶上武器的方法,似乎只有這種,當然,對於很多人來說,這種是最有效也是最能體現出er的。

黑水國王喜歡這一切。

但他也不喜歡別人也擁有這一切。

你很精明,中國人。

不論加雷.傑克遜如何,他拿起桌前一杯馬蒂尼的時候,口中說出che的時候,已經認可了眼前這位東南亞小國的軍閥。

中南半島之上,有這樣一個傢伙,可真不是什麼幸運,對於美利堅來說。

彼此彼此。

一個已經滿頭白發卻還狼視鷹顧的美國人,一個眼神犀利一身銳氣的中國人。

年齡上的差距,並沒有在這個包廂中,看出什麼閱歷或者能力上的差別,實力,只認實力,在這個藍色星球的黑暗面,他們的爭鋒激鬥,恐怕遠超過人們的想象。

黃色炸藥,硝銨炸藥,硝化甘油,苦味酸雷管遙控器導彈火箭炮戰士僱傭兵戰爭野狗用不完的子彈炮彈炸彈地雷還有屍體和慘叫。

為了金錢,猶太人寧肯國破家亡。但他們還有華爾街。

如果軍閥軍火商戰爭販子算是一個種族的話,那麼戰區和火線就是他們的遊樂場,也是故鄉。

停止提供亞齊自由解放軍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放下了馬蒂尼,實際上加雷.傑克遜並不喜歡這種酒的味道,他有點懷念伏爾加河玉米釀造的伏特加,他曾經有一瓶一九六八年的伏特加,那是一瓶戰利品,從古巴的蘇聯特工那裡獲得的。

開價。

張賁面無表情,看著加雷.傑克遜。

他們兩人的碰面是一種偶然,但是,這種偶然也是一種必然,總歸要碰面的,如果大家都在黑暗世界中行走,各自有著一根線牽著,都有著一個巨大的依靠,爭鬥,就不會停止,一方倒下不是問題,因為總歸會有黑暗的力量扶植起來,未必和他們一般守序中立,可能是邪惡到每天想著種族毀滅的瘋子,也可能是只會靜坐示威的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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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億美金。

點燃了雪茄,加雷.傑克遜這個老奸巨猾的白種人向後靠了靠,滋滋作響的菸頭,眯著眼睛,綠色的瞳孔中折射著紅光還有張賁的人影,他想要知道,這個中國人的底線在哪兒,或者說,身為一個已經在世界上名聲赫赫的大人物,他無法忍受一個只用了三年時間就崛起的年輕怪物在他面前平起平坐。

一九二零年美國的實力已經超過了英國,但是他們擁有和大英帝國一樣的地位,卻要在二十年之後。

時間,是最大的依仗。

你是說讓我減少百分之五十嗎

張賁依然面無表情,誰也不知道他的心思如何,在對面的白種人心中,或許是一個欠揍的狂妄黃皮猴子,當然,這只猴子有點強壯,將美洲虎博尼斯也降服了。

我有一個問題。

加雷.傑克遜來了興趣,他笑看張賁:不知道你認為獅子和老虎,哪一個更厲害一些

我聽說老虎有一顆大心臟,而且如果老虎的狩獵區出現了獅子,那麼那一個地區的老虎,他們的後代會長到比獅子大百分之二十到三十,並且會不分白晝殺死母獅幼獅最後殺死那頭最傲慢強壯的雄獅,儘管那頭雄獅的獅鬃很是張狂,但只要有了試探,老虎就會明白,這是一種可以做盤中餐的獵物,就像是黑熊棕熊

滋滋,滋滋

雪茄煙嫋嫋燃燒,馬蒂尼在水晶杯中紋絲不動,音樂會的大氣磅礴聲響效果撲面而來,此時此刻,演奏的是加勒比海盜中的經典背景音樂

加雷.傑克遜的表情略有陰鷙,嘴角一彎,無聲的笑。

我驚訝於你的膽量和勇氣,也驚訝於你的學識,但我想知道你想要什麼呢為了中國漢族或者說民族崛起以及國家復興還是說想要權力和至高無上,甚至是死後的名聲你想要在史書上濃墨重彩一筆

他用中文和英文交替夾雜著說話,眼神中的戲謔和不屑透露出他對張賁的嘲諷,民族主義爆棚的熱血青年黑水國王是不會信這一套的,他看過無數熱血的年輕人,但是他們無一不在現實的殘酷面前妥協。

穆斯林,狂熱的邪教份子,被洗腦的軍閥童子軍,他們沒有看到世界多麼大的時候,都會狂妄地以為自己會成為將來世界帝國的基石,是的,他們是基石,卻是美利堅這個現代羅馬帝國的基石,榮耀的基石。華爾街上,入場券或許是猶太人發放的,但是美元上面,卻印的是華盛頓。

美國,美利堅,美利堅合眾國,人類歷史上,有史以來,最龐大強盛富裕的帝國至今還沒有人可以挑戰他的資格,更不用說是擊敗。

但是,太平洋很大,所以,海洋的那一頭有什麼,不足為奇。

加雷.傑克遜看過無數比張賁更加狂熱的中國民族主義份子,但是,不是越是高位,越是接近黑暗世界的極端力量,越要恐懼於羅馬帝國的龐大軍團和無畏方陣嗎

傑克遜先生。

張賁竟然雙手交叉,左腿一甩,翹在了右腿膝蓋上,雙手放在身前,看著正在抽雪茄的加雷.傑克遜: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我們國家有這麼一種人。

是什麼樣的人我看到你的表情,我很好奇。

加雷.傑克遜眯著眼睛,他身後十個保鏢都是冷酷無情的殺手,都是最得力可靠的戰士,他知道張賁很厲害,但是正因為張賁很厲害,加雷.傑克遜更相信張賁會知道這些人的厲害,所以,半空之中,那二十條握著槍的胳膊始終捉對對峙著,懸空在半空之中,張賁和加雷.傑克遜的頭頂上,如林的手臂,二十把手槍

他們是中國人,但是他們攻擊中國,而理由就是一,中國不是世界第一。二,中國不是樣樣都是世界第一。三,就算中國是世界第一,那也是冷酷無情不自由的世界第一。

張賁看著加雷.傑克遜,豎起了三根手指,然後突然嘴角一彎,笑著說道:這樣的人,可是很嚮往世界第一的美利堅呢,或許,您可以收留一下他們為我省點子彈

哼。

張家虎賁冷笑一聲:你看,即便是這樣一個層次的中國人,他們攻擊的理由也是如此的讓人驚訝。不是嗎而我,和他們稍稍地不一樣,因為我知道憑我一個人,是無法做到那些,但是我相信,我可以讓周圍弱國崩潰,強國變弱,大國內亂,小國掙扎權力我有,而且可以擁有更多。財富你的一億美金,我要。東南亞白痴的存款,我也要。如果有一天,伊拉克人請我們過去做他們的保鏢,那筆錢,我也敢要你說呢,傑克遜先生,你明白我是什麼樣的人了嗎

你很極端,這種人我在蘇聯人身上看到過很多,不過很可惜,從那個時代活到現在的,太少,很多比你還要有權力財富的人,都死了。

加雷.傑克遜貌似平靜,隨意地說道。

他在觀察著張賁,但是除了僵硬的表情之外,還有一種傲慢,這種傲慢並非是無腦的,而是充斥著一種面對死亡也不會畏懼的邪惡混亂,他現在正是邪惡的,加雷.傑克遜覺得自己是在和撒旦談判,但是,誰知道呢,如果對面坐著的是撒旦,他自己也不是天使

死亡很可怕,不是嗎所以很多人都會害怕去死。但是,這是一種多麼完美的天性,人們的生存權很重要,因為大家都不想死。於是,再強大的戰士和一個卑微的懦夫,其實在某種程度上說,都一樣嗎他們都懼怕死亡。

你或許不怕

加雷.傑克遜反問,雪茄燒了一半,但是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二分鐘。

音樂會是如此的引人入勝,迭起,華盛頓管弦樂隊,龐大的樂隊規模,最精英的演奏著,最有力量的華美樂章。

你我都是戰爭販子。

張賁突然如是說道。

不錯。當然。

加雷.傑克遜這只老山貓點點頭,他似乎是不想抽雪茄了,將雪茄捻熄在了菸灰缸中,而那二十把手槍,依然懸空在那裡,頭頂上是紋絲不動的準心瞄準,對面的人頭眉心,就在準心之中。

戰爭販子如果之間開戰,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加雷.傑克遜突然笑了起來,看著張賁。

用不完的彈藥。

張賁接著他的話說道。

但是在這樣美妙動聽,大氣磅礴的音樂氛圍中,如果討論的只是一場戰爭,那有點兒讓人不安。或許,你可以告訴我,你的籌碼是什麼

加雷.傑克遜退讓了。

哪怕表面的氣勢很足,但是那一瞬間,這位黑水王國的國王,他不得不退讓。

他不會選擇全面戰爭,兩個軍火販子,戰爭販子的戰爭。罪惡和罪惡之間,不打無理由之仗,這人世間黑暗的一面中,充斥的是最赤luo裸也是最磅礴的利益財富權力。

張賁不是滿口道義卻軟弱無比的反清復明,而加雷.傑克遜也不是在華爾街西裝革履,給無數美國青年經濟學家發放入場券的猶太人,他們有的只是炮彈槍支炸藥,還有背後那龐大到讓世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感覺到壓力無比巨大的帝國。

沒錯,不論什麼制度什麼人種什麼時代,世界的爭鬥,永遠都是帝國的形態。前蘇聯是帝國,美利堅也是帝國,倒下崛起瘋狂,人們要慶幸沒有讓蘇聯人民暴走,而只是讓那些國家的既得利益者們瓜分前蘇聯,他們的瘋狂盛宴不需要一場世界大戰來點綴,所以那個時代,戰爭販子們沒有太多的選擇。

但是現在,又有一個帝國崛起,或許會有戰爭,但是至少在此之前,享受和平吧,如果你還活著。

我的一億美金,阿尼克號那些人的腦袋,緬甸聯邦多國部隊撤出你最好告訴你的教皇,我這個異教徒很喜歡來一次瘋狂,如果要大戰,隨時奉陪。

張家虎賁不是在說笑,如果有人要摧毀他數以百億計算的財富,要讓整個緬甸富庶之地成為戰火硝煙的場所,他無所謂是否將美利堅也拖入一場動盪之中,殺戮要平息,只有殺戮,強硬和強硬,只有碎裂。

黑水國王加雷.傑克遜冷笑一聲:你的狂妄我會告知,但是,這場戰爭是你挑起的。

那麼,我拭目以待。

此時此刻,音樂堂中大氣磅礴的音響效果撲面而來,就像是馬六甲海峽的海風,若有一天,這裡進出的是赤色旗幟的艦隊,那該多好,現在,還是安靜地離去吧。

留下的和離開的,都沒有再回頭去多看一眼,背影是如此的雄壯威猛,周遭的安保人員都是側目,而在國家發展部大廈中不敢動彈的李氏父子,卻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種壓力,他可以調動軍隊,數萬新加坡的軍隊隨時待命,但是他不敢動彈,就在新加坡河的對岸,兩個戰爭販子的談判在一場和平的音樂盛會中進行,甚至他都不知道對方談些什麼。

白髮蒼蒼的李氏老翁拿起電話,又顫抖地放下,顫巍巍地將眼鏡拿了下來,嘴唇有些哆嗦,這個世界上,原來任何人都有膽怯的一面,哪怕站在權力的巔峰,也是如此。

隨著張賁帶著人離開音樂堂,消失在本傑明.希爾斯橋的時候,李氏父子才再三確認之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父親這個人,我們為什麼不能動

你不要問,這個人,我們不能動,也不是新加坡可以動。我們能夠存在,是左右逢源的結果,可以用錢收買,也可以用錢堵住嘴,但是你記住,不要對抗,沒有意義。

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按理說,一個小小的戰爭販子,還不至於讓他如臨大敵,但是事實俱在,無話可說,緬甸紛亂,一人之力禍亂一國,東南亞說驚弓之鳥也不為過。

不似美國人扶持那樣轟轟烈烈,卻有著自己的一套肅殺顛覆,這才是可怕的,因為這種規則,尚且沒有人明白和理解,這樣的人,讓人無法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李氏老翁深諳自保之道,他可以拿起電話去說,但是卻也可以放下電話假裝不知道,只要新加坡還在,就不會改了李姓,它還是李家坡,不會是別人的。

看來,事情越來越棘手了。

張賁看著前方,小飛機的螺旋槳發出了激烈的聲音,馬克在一旁說道:沒什麼棘手不棘手的。

破軍大人說話的時候,神色竟然越發地堅定肅殺起來。

而在音樂會結束之後,依然是人前人後簇擁的加雷.傑克遜撥通了一個電話:談判破裂了,獅子可以出來,就如他所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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