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遼侯東征倭國,開疆拓土,建安東省。結盟蒙古,平奢安之亂,得靖難之功,因戰功赫赫,加封為護國公。

麾下一眾將官皆得封賞。

孫傳庭成為新任遼東經略,喬一琦進入內閣,接替趙士禎,成為新的戶部尚書。

留守開原的官吏分批入關,被補充進大理寺、鎮撫司、戶部等衙門。

而王化貞、袁可立、王在晉等一眾大佬,也被緊急調往京師,或是官復原職,或是破格提拔,幾乎全部進入內閣,掌握了六部衙門的權力。

就這樣,平遼侯用他自己的方式,迅速控制大明的權力中樞。

北京城的內外防務,也被開原軍全面接手。兵馬司和京營的將官都被換了一波,凡是參與過朱由檢叛亂的將官,都被流放邊地。

事情發展到這步,連不諳世事的徐霞客也能看出來,護國公篡權奪位的步伐,越來越快了。

天子制爵祿,凡公侯伯子男五等。

公就是公爵,僅次於王爵。

不過,護國公可不是什麼普通爵位。

從秦漢到滿清,中國兩千多年歷史上,從沒有任何一人被封為護國公。

全世界唯一被封為護國公的,是把英國國王查理一世送上斷頭臺的奧利弗·克倫威爾。

巧合的是,這位英國近代史上推倒王權,屠龍化龍的大獨裁者,他的另一個身份,是上尉奧利奧·克倫威爾的親哥哥。

奧利奧·克倫威爾上尉,在對馬海戰中彈盡糧絕被俘。

在葡萄牙傳教士炮烙之刑威脅下,勇敢無畏的退役上尉被迫投降。平遼侯返回大明時,奧利奧已被送到元山鐵礦,接受為期兩月的勞動改造。

不出意外,兩個月後奧利奧上尉便將成為開原體系的一部分。

總之,加封護國公後,劉招孫已集軍政大權於一身。

身兼大明護國公、朝鮮總督、日本承先布政司、亞洲教區大主教等身份,控制遼東、山東、蒙古、北直隸各地,距離登基稱帝,只剩最後一步。

不知不覺,他已成大明乃至整個亞洲最有權勢的人。

“本官對權勢和女色從不感興趣。”

這是護國公平日經常說的一句話。

就像後世某首富說自己對錢不感興趣。

他們都讓人感覺很矯情。

不過,有些話只要天天說,堅持說,到最後連自己都會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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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監秉筆太監王承恩既是天啟皇帝朱由檢的心腹,也是護國公劉招孫安插在宮中的細作,是個標準的雙面間諜。

王承恩今年不過才十六歲,字也認得不多,然而看風頭的眼力勁兒卻比好多京官還要厲害。

皇上令王承恩逮拿楊鎬父女,王公公只是將兩人秘密軟禁。

估計把這對父女送到詔獄,也沒人敢收。

須知平遼侯為了朝鮮小妾,衝冠一怒滅了遼西祖家,差點把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原主吳三桂他家滅門。

若是動了平遼侯正妻和岳父,這武夫發起怒來必要屠滅司禮監和鎮撫司。

況且天啟皇帝幾斤幾兩,外面的人不知道,這些太監公公卻都是門兒清。

所以,從最開始這些人就陽奉陰違,一面敷衍皇帝,一面把髒話黑活兒推給京官勳貴去幹。

天啟皇帝長於深宮婦人之手,不及弱冠,如何是這些老油條的對手。

底下人的所作所為,他一概不知,直到開原軍兵臨城下,他才意識到身邊的人,早已被平遼侯收買控制。

開原軍返回京城的當天,王承恩便派人將楊鎬父女送回張府舊邸。

所謂張府,指的是萬曆首輔張居正留在京師的豪宅。

天啟元年靖難之役後不久,這座京師最有名的豪宅,便被當時剛剛登基的朱由檢賜給了平遼侯和他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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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啟二年四月十二日,劉招孫漫步於張居正舊邸,這裡很快將被改名為護國公府。

孫傳庭、喬一琦、王化貞、袁可立等人隨行左右。

裴大虎、沈煉帶著衛兵在周圍護衛,長廊假山之間,遍佈手執利刃的中軍衛隊衛兵。

這些年來,劉招孫滅後金、滅遼西、平白蓮、徵日本、戰紅毛夷,一路攻城略地,屠戮甚重。

死在劉招孫手上的人,據不完全統計,已超過十萬。

據說,現在想要刺殺護國公的人,已經從法國巴黎排到了新大陸的新尼德蘭(紐約)。

張府宅園建築設計為晚明時期典型的江南園林式豪宅。

富麗堂皇,極盡奢華。

雕樑樓閣選用的木料皆為名貴的紫檀、楠木、花梨、南洋杉和中國櫸。

走在長廊裡,身邊四周瀰漫著淡淡的紫檀木香氣。

眾人好不容易走到長廊盡頭,向左一拐,便步行至一亭臺之下。

“愛晚亭。”

劉招孫抬頭望見亭臺牌匾上行雲流水的三個朱漆大字,正倚交錯,開開合合,別有一番風骨。

愛晚亭下一方碧水,池中立著一片太湖石。

但見形狀各異,姿態萬千,通靈剔透。堆砌之精巧,規模之浩大,便是在江南,也是罕見。

“護國公,可知此匾為何人所題?”

眾人邊走邊欣賞園林,只聽喬一琦抑揚頓挫問道。

劉招孫想也不想,脫口而出道:

“除了張江陵,還能有誰?”

喬一琦自持遊歷甚廣,見眾人一臉茫然,便露出得意之色,搖頭笑道:

“神宗皇帝恨不能將張太嶽挫骨揚灰,如何會留下他的字跡?當年張太嶽死後,屍骨未寒,這宅子便被皇帝收回,裡外翻修一遍,只有眼前這亭子沒動過。”

劉招孫急著去見夫人楊青兒,沒空和喬大嘴扯閒篇,只得敷衍道:

“不是張居正寫的,那是他兒子?”

喬一琦大笑,也不再賣關子,連忙揭曉答案:

“便是神宗皇帝本人。萬曆十年,張太嶽五十八歲壽辰時,已是病危,心力憔悴,上疏皇帝請求歸隱。萬曆以為張太師是在試探自己,不允,還賜下這牌匾。“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讓太師老驥伏櫪,繼續效力····”

馬士英插話道:

“可惜張太嶽一個多月後病死,這牌匾朱漆還沒幹,皇上就翻臉了,先除掉馮保,再清算張家,張家上下幾十口子人,最後竟被困在宅中,活活餓死。”

孫傳庭喟然長嘆:

“聽聞神宗皇帝沖齡踐祚,張太嶽改革國事,還要兼任帝師,經常輔佐小皇帝功課,一次抽查誦讀《尚書》,小皇帝有一字讀錯,張居正雷霆大怒,嚇得宮中無人敢言。”

王化貞搖頭晃腦道:

“所以說,張江陵長於治國,短於謀身,最後落得家破人亡,也是咎由自取啊!”

劉招孫心裡咯噔一下。

直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張居正五十八歲就死了。

若是他能多活幾年,考成法一條鞭法繼續推行,戚繼光繼續留在薊鎮帶兵······

晚明歷史會發生怎樣的改變。

望著眼前富麗堂皇的府邸,物是人非事事休,一時感慨萬千。

這些天來,劉招孫對皇帝步步緊逼,變本加厲,專橫跋扈超過張居正百倍。

放眼歷史,只有霍光高澄和司馬氏之流,才能與自己媲美。

自己死後,會是怎樣的結局?

像張居正霍光那樣,遭到清算,雞犬不留,還是像西晉北齊,大權被人竊取,最後國破家亡。

他揮了揮手,不去想這些煩心事。

路要一步步走,飯要一口口吃。

最重要的是,隨著形勢的發展,他漸漸接受自己全新的人設:

貪權好色的梟雄。

要做便要做到底,在即將開始的改革中,他要掃滅所有敵人。不給對手任何翻身機會

“聽聞張江陵貪念女色,戚少保還給他進獻過美姬,之前聽義父說起過此事,不知真假。”

劉招孫本是隨口一問,誰知眾人立即表現出極大熱情。

男人之間的聊天,永遠少不了女人這個話題。

“張太師當年可謂盡搜美女,先後納了十一房小妾,個個美若天仙,加上他的乾女兒,正好十二位,號稱“東門十二釵”。”

喬一琦自詡踏遍山河,見多識廣,連忙興致勃勃普及起張太師風流韻事。

馬士英冷冷一笑,臉露不屑,糾正喬一琦:

“打住打住,喬監軍不要混淆視聽,此乃道聽途說,不足為信。根本沒什麼東門十二釵,是金陵十三釵!張府東邊那片廂房,當年稱為金陵樓。十三個美姬都藏樓中,第十三房小妾乃是秦淮花魁,戚繼光花了八千兩銀子,才將她贖身····”

劉招孫不知這些內幕,聽了瞠目結舌道:

“當真?他五十多歲的老頭,哪有這般精力?”

眾人一陣鬨笑。

六十一的王化貞從袖中掏出個花花綠綠的小瓶子,嘿嘿一笑:

“護國公不知金剛散乎?可惜老康今日沒在這裡,否則便會聊起,他父親當年就是靠這祖傳的小瓶子,覲見張太師,才補了個台州知府的缺。”

眾人大笑。

馬士英、王化貞、王在晉幾人乃官宦世家,族中不乏過張居正曾經的下屬,所以聊起這段桃色新聞,便更具可信度。

鬚髮花白的王在晉顯得精神矍鑠,老頭唾星飛濺,繪聲繪色道:

“叔父當年在皇城做值班御史,曾隨宣旨太監進過張府幾次。那十三美人分住院內長弄中各樓,按序各佔一室。據說到了晚上,侍女端上盛有各姬妾牙牌的銀盤,張太師隨手翻一個,侍女就按牌上名字叫這個姬妾侍寢,宛如皇上翻牌子一樣·····”

馬士英雙眼放光,連忙問道:

“此事當真?你叔父親眼所見?”

一群精英官僚就張居正風流韻事扯個沒邊。

連平日不苟言笑的袁可立、孫傳庭也撫弄鬍鬚,眼睛微微閉起,回憶起風花雪月的往事。

沈煉在東廠時常帶番子出去抄家,眼前這樣的豪宅,他早看得發膩。

左妙晴回京師後,在沈煉照顧下,瘋病漸漸好了很多。

每次看到這女人,沈煉就會想起很多往事。

文官大佬還在暢聊秦淮風物,沈煉神色平靜,一言不發。

當聽到喬一琦第二十二遍聊起他萬曆二十九冬天在秦淮夫子廟偶遇佳人的羅曼蒂克史,劉招孫終於忍受不住。

他向幾位老部下告了個辭。

幾個小老頭繼續沉湎在各自青年科考時的激情歲月。

護國公帶上沈煉裴大虎,朝誥命夫人廂房走去。

“吳霄林宇回來了?”

沈煉連忙道:

“是,大人,剛到天津衛,這兩日便能回京,還帶了兩個混血兒。”

劉招孫微微點頭,眼前浮現出中軍衛隊大戰不知火妖僧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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