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筋骨血肉的消磨,穩居丹田的大日明月似乎察覺到危機,不再束手待斃,猛然爆發璀璨光彩。

那些遊走人身小天地各處的黑色雷光如同被壓勝一般,在大日的光彩之下動彈不得。

明月照耀,原本不死不休的五臟對應五行,隨之安靜下來。

消磨停滯,趙封鏡松了口氣。

然後在識海之中。

神魂手持書卷一步跨出,來到人身小天地中央。

手中《日月造化經文》光彩迸發,浩瀚奪目。

遊離幽雷,穩居五臟的五道靈根如獲敕令一般紛紛匯聚。

好似百溪匯流入海一般,於人身小天地中央凝聚成為一道彩色河流。

然後趙封鏡的心神以大手將河流不斷壓縮凝練。

彩色河流不停縮小凝為實物。

最終等到他鬆開手掌之時,一顆星光斑駁的星辰赫然形成。

這便是星靈根。

蘊含天地五行又超脫天地五行,能接引星光之力,洗滌修士的神魂體魄。

《日月造化經文》雖說後第四層也有關於洗滌增長神魂之力,但所需門檻太高,以趙封鏡現在的修行進度,哪怕百年千年都難以到達。

神魂手持書卷,將那顆星辰捏在手中,重新返回識海之內。

趙封鏡緩緩睜開眼眸。

幽暗深邃的雙瞳之中,點點燈火亮光如浩瀚星河閃爍不定。

隨著《秋水蟬露》大開。

身旁三十丈之內,所有樹蔭抖動,蟲鳥薄翼,風聲痕跡,一覽無餘。

將手掌舉至眼前,張開之後猛然緊握。

一道道黑色幽雷突然出現,鞭砸大地,所過之地,焦黑一片,飛沙走石,大地龜裂。

“哪怕不是至剛至陽的陽雷,幽雷的殺力同樣不小。”

收起那份心念流轉。

趙封鏡站起身,緩緩伸了個懶腰,脊背舒展,黃豆崩裂聲噼啪作響。

大道胚胎之上,兩條銘刻視絲線尤為醒目。

築基二重。算是獲得星靈根之後的意外之喜。

至於小白......

趙封鏡轉過頭,拍了拍白蛇的頭頂,眯眼笑道:“築基四層,小白很可以啊,要不是時間不夠,我真想讓你在十萬大山吃出個飛昇來。”

白蛇吞噬增長境界的極限在哪,趙封鏡現在根本無法猜想。

小白身形縮小,盤踞年輕人手臂之上。

桃夭飄落趙封鏡肩頭。

這位故事先生背靠桃樹,輕聲笑言道:“曾有石頭一夢,可嘆停機德,堪憐詠絮才,玉帶林中桂,金簪雪裡埋。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三春爭及初春景,虎兕相逢大夢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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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半月裡,趙封鏡都駐足樹下,練氣打坐。

半月之後,趙封鏡第一次登上山頂。

找到身形拔高不少,成天腳踩墨駒巡視轄境的綠衣童子。

開門見山道:“我要走了,有些事情要去做。”

灼華原本摘取一串靈果,正馬不停蹄往嘴裡塞。

它如今境界已經恢復到築基後期,加上此山加持,戰力足可以匹敵一位道印修士,所以現在的他,精神氣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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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趙封鏡的言語後,灼華咀嚼的動作明顯停頓一下,然後裝模作樣無所謂道:“嗯,走了也好,省得成天看著你惦記我那點家底,心疼。”

他最後還不忘記提醒道:“記得把煩人精一塊帶走。”

桃夭雖說經常被灼華訓斥追打,但小姑娘生氣不過一時半會兒,過了之後以前是怎樣就還是怎樣。

顯然是個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主兒。

沉默一會兒,趙封鏡還是忍不住問道:“既然桃夭跟你有大道之爭,為什麼不在她出現之時徹底打殺,一了百了,你也不用因為這事跟我談什麼交易不交易的。”

綠衣童子斜撇一眼年輕人,問了個離題萬里的問題:“你覺著我像不像人?”

趙封鏡沒半點猶豫,點了點頭,“像。”

“那你覺著我是不是個好人?跟你差不多那種?”

聽到這話,趙封鏡苦笑一聲,不過還是點頭,“是。”

灼華這下理直氣壯道:“既然都是好人了,如果是你,舍不捨得出手殺了桃夭小姑娘?”

趙封鏡沉默,然後搖頭,“捨不得。”

灼華燦然而笑,“既然連你這麼個人都捨不得,那我這個同樣精怪出生,從來沒朋友的孤家寡人又怎會下得了手。”

“以前吧,是覺著一山有兩個大道相同的同類存在,應該會很有意思,事實也是這樣,別看我平時比較煩小桃夭,可實際上很喜歡的,喜歡饞嘴,記吃不記打,膽氣小口氣大。”

“後來看著山根氣運的缺失,我也很懊惱以前為什麼會心軟,但只要見到那個自知犯了錯還是會躡手躡腳跑到我跟前,癟著嘴,流著淚,伸出手掌,可憐兮兮的模樣,誰看著不會心疼呢?也就是想讓她長點記性,不然你真以為我下得了手?”

與白狐未央一樣,大道之路上登高修行,截然一身並無對錯,卻極為孤單,有人陪伴,總好過獨自一人在漫漫黑夜煎熬前行。

趙封鏡坐在地上,雙手抱住後腦勺,迎面看向天際,“原來你們這些精怪之流,也能比人更像人。”

灼華咧嘴笑道:“我就當你是誇我了,記得離開之後多照顧這個小丫頭,別讓她受欺負,那不然等我達到中三境,有能力離開十萬大山了,只要有半點風聲,保證饒不了你。”

“雖說我打架本事不大行,但仗勢欺人這種事是做得出來的,”

綠衣童子最後一句話聽著就好似開玩笑一般,但語氣神色極為嚴肅。

趙封鏡點頭,“放心,在我家鄉那邊,沒誰會不喜歡著這樣的一個小姑娘。”

天生與山根氣運契合的精怪,哪怕是在大宗門也是無比稀罕的存在,趙氏若能得其一,必將是一份天大福緣,就算趙封鏡不說不做,祖師堂那邊也不允許桃夭受半點委屈。

“希望如此。對了七彩夢蝶你準備如何處置?”

可能是將多年壓抑心頭的事情與人傾訴之後,心情輕鬆不少,灼華沒來由問道關於七彩夢蝶以後的歸屬問題。

趙封鏡眯起眼眸,“離開此地之後我要做的事情有些棘手,七彩夢蝶的神通能夠幫上忙,會讓我輕鬆不少。”

灼華點點頭,“明白了,不過你還是要小心些,這七彩夢蝶天生反骨,哪怕籤訂契約,也難免會有異心。”

趙封鏡答應一聲,站起身,對著這個還沒自己腰部高度的綠衣童子一揖到底,“這些時日,多謝山神照拂。”

灼華擺了擺手,“算了,我可沒你們人族那般矯情。”

三日之後。

趙封鏡將桃樹連根拔起,收入白澤殿中。

名為桃夭的小姑娘坐在故事先生的肩頭上,轉頭看向愈行愈遠的兩面山,死死抱住趙封鏡的脖頸,嚎啕大哭,淚水沾滿衣襟。

而在兩面山山巔,有個渾身綠衣法袍的俊美青年手持山杖,對著遠去二人揮著手,輕聲道:“再見,以後還得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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