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這就是肖賽冠軍的實力？
第184章 這就是肖賽冠軍的實力？
肖邦的24首鋼琴前奏曲，這一套作品傅調之前從來沒有演奏過，但是他聽過其他人演奏，也就是之前在打比賽的時候，作為對手的趙成珍有演奏過全曲。
這一套的作品非常難，比所有人想象中的難度都要大一些，或許可以算得上是傅調演奏的所有作品之中，最為困難的一些作品之一。
這一套作品的難點並不是在技巧難度上，而是在另外一面，在音樂的表現上。
一套前奏曲，二十四首作品，二十四種在肖邦的感覺之下，完全不同的風格詮釋，將近40分鐘的演奏。
種種的一切都構成了這一套作品的困難程度。
在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之中選擇這一套作品的人，要麼是對自己的實力有著非常大的信心，覺得自己無敵，肯定有機會能夠觸碰到肖邦國際鋼琴比賽冠軍的，要麼就是完全沒有信心，打算靠這一套作品來碰一碰機會的。
就和華國正常的藝考一樣，高難度作品碰機會。
但是結果很明顯……
就算是被譽為今年最有希望奪冠的選手，在比賽之前乃至於比賽中都一直是T0級別的選手趙成珍，他在第三輪的時候演奏這一套作品都有些失手，甚至在第三輪的時候，連前三的位置都沒有保得住，直接丟失了他前面兩輪所積攢的所有優勢。
這一套作品的難度可想而知。
因此這一套作品不管是那些年輕人，又或者是那些成名的鋼琴家，他們之中願意選擇這一套作品演奏的人都非常少，你所能夠聽到的肖邦前奏曲合集數量也少的可憐。
在眾人的掌聲之下，傅調站在了音樂會的前面，對著眾人微微鞠躬後，落座於鋼琴前。
在他落座的那一刻，所有的聲音全部消失，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敢在這個時候發出聲音驚擾其他人欣賞音樂。
而一些躲在陰影之中的，沒有機會買到傅調音樂會門票的布魯塞爾音樂學院的學生，也在這個時候探出了頭，小心翼翼地看著傅調，等待著他的演奏。
在這一份寧靜之下，蘊藏著極為深厚的力量，如同地脈的呼吸，一起一伏，連綿不絕。
傅調抬起頭望著頭頂的燈光，眼睛微微閉起，抬起雙手，以一個無比柔緩的態度落下鋼琴之下。
嗡……
鋼琴聲音響起。
肖邦，C大調鋼琴前奏曲，作品編號，28-1！
第一首，獻給約翰·塞巴斯蒂安·巴赫！
以最為虔誠的態度研究著巴赫的作品，憧憬著巴赫對於復調的發展，去探索著復調的極限。
但是在音樂之中，卻不能僅僅只是憧憬，在音樂之中所詮釋出來的感覺，也完全不應該是巴赫的感覺。
這是肖邦的作品，這是超越了巴赫所處時代的作品，起源於巴赫，超脫於巴赫。
憧憬，熱情，激烈，病態，慌亂，這些現代性，瞬息萬變的轉調也在肖邦的手下變得更為現代。
因此，鋼琴聲音之中的情緒，無比的飽滿。
與傳統巴赫復調作品之中的那種神性完全不同，在肖邦的音樂之中，你聽不到特別多神的存在，你所能夠聽到的，只有歸屬於人的熱情。
而在他手指落下的那一刻，這個音樂的感覺出來的那一分，那一秒，幾乎所有的音樂學院教授老師眼睛全都亮了起來。
他們是對於音樂最為敏感的，在你手指落下第一顆音的時候，他們其實就基本上能夠聽的出來你的水平如何，你對於音樂的想法是怎麼樣的。
所以他們感受到的震撼，也是最為強烈的。
而當傅調的第一個樂句演奏出來後，那些音樂學院的學生也同樣激動了起來。
他們說到底也是比利時最強大的音樂學院的學生，就算再怎麼費拉不堪，水平實力也屬於學生中的頂流之一，對於音樂的欣賞能力就算沒有達到那些教授那麼變態的程度，聽一個樂句聽出來傅調的實力，還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而當傅調音樂的主題完全走出，28-1這一首只有短短兩句半的音樂全部結束的時候，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普通音樂愛好者，又或者是之前沒有怎麼接觸過古典音樂，只是聽過傅調名字過來支援的人，全部都聽出來了。
美，很美。
美的不可方物，如詩歌一般。
音樂學院的那些教授們一個個都變得激動了起來，甚至還有一些人的手已經開始不自覺地抖動。
他們在感受著傅調音樂之中的那種旋律。
感受著傅調對於美的詮釋。
“這個肖邦的前奏曲？”原本是打算過來聽傅調安可的安德烈眼睛不由得睜大，他完全沒有想到傅調居然給他帶來了那麼大的驚喜。
他看了一眼身邊的盧卡，發現盧卡也同樣如此，明明神情十分平靜，可是他的手卻緊緊地抓握著邊上的扶手，青筋暴露，很明顯已經激動的不行卻還要裝成沒事的模樣。
而盧卡似乎也注意到邊上安德烈的目光，身體立刻不自然地抖動一下，將原本抓在扶手上的手收起，藏在袖子裡，身體前傾，雙手緊握，裝作一副莫名其妙的模樣，澹澹問道：“怎麼了？”
“不，沒事……”
安德烈微微搖頭，繼續將目光看向正坐在舞臺上的傅調，心中小聲滴咕道。
“暫且不去管盧卡，不過話說回來，這個肖邦的前奏曲水平，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前奏曲絕對是我聽過最舒服的前奏曲中前三名的位置了吧？或許還不止？”
雖然他是教爵士的，但是他對於音樂美感的欣賞能力可並不弱，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非常強的一批，否則他也不可能進柏林藝術大學裡面擔任爵士教師。
並且現在有一點他非常確定的，那就是……
傅調並沒有用他完全的實力來演奏這一套作品。
不清楚是傅調他自己不想用全部實力演奏，還是他不適合這一套作品，只是從目前看來，傅調演奏的這一套作品可能連七成的實力都沒有拿出來。
就如同在玩音樂一般。
正常來說，這一套作品應該屬於非常難非常難的那一類，特別是在詮釋上，你想要完美詮釋出這一套作品出來，必然十分困難，但是現在在傅調的手下就好像完全沒有這個困難一般。
輕鬆寫意。
不僅僅對於肖邦的感覺詮釋的非常到位，並且在擁有肖邦感覺的同時，你還能夠感受到傅調在音樂中所保留的，獨一無二的，只屬於他自己風格的音樂。
那種瞬息萬變的大海的感覺。
就例如剛剛一開頭的肖邦鋼琴前奏曲第一首，就能非常輕鬆地感受到那種潮水流動，在沙灘上輕輕舔舐過你腳心的柔和之感。
樂句之間的流動，就如同大海的呼吸，前赴後繼，連綿不絕。
與此同時，音樂之中的情緒還給予了眾人更多的想象空間，並不僅僅只是侷限於傅調給音樂定下的基調。
而等到第二首作品，音樂之中則是基於了全篇一個更大的基調，關於生死之間的對話。
這一套作品都是關於這個主題，這個第二首a小調的作品，其實更像是一個預言，關於死亡的預告。
在傅調的詮釋之下，這個預告則變得更充斥著張力。
此時此刻，已經所有人都聽出來了，傅調在音樂之中所做的細節。
“等等，這個細節？這個暗喻？還有這個對比？”
坐在安德烈身邊的盧卡勐地錘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隨後緊緊抱住，不由得有點齜牙咧嘴，嚇得邊上安德烈一跳。
可即便如此，他的目光從來沒有放棄移開過傅調任何一點。
傅調的音樂對於他而言，已經不僅僅是震撼這麼簡單了，這已經是一個音樂的範本。
不……
不對，這不是範本，而是像是裝作範本的完美模型。
你看著傅調的演奏感覺很輕鬆，很容易，好像確實可以透過傅調的演奏學習到一點什麼東西，但是實際上當你真的認真去看，去聽的時候，你就會發現……
你什麼都學不到。
你所能夠感受到的，只有深不見底的實力。
看上去好像很簡單，傅調在那個地方一彈，你就能知道這個地方傅調究竟想要表達出一個什麼樣的情緒，這個地方音樂的表現是什麼樣的。
可是你回去稍微試一試，你就會發現很恐怖的一點。
你彈不出傅調的音色出來，更彈不出傅調在音樂上的表現。
鋼琴，或者很多的音樂看上去好像很簡單，給你一個音，給你一個音樂符號，比如說F，強音，告訴你要這樣彈一個強音出來，誰都會。
但是，如何去表達這個強音，這個強究竟應該有多強，在音樂之中所呈現出來的狀態究竟是如何的，這一切便是構成普通演奏者與頂級演奏者之間的區別。
而傅調便是這種頂級強者。
你可以從傅調的音樂之中聽到你想要聽到的一切，肖邦的感覺詮釋的極為巧妙，沒有任何一絲絲的錯誤，這簡直是音樂的範本。
但是，這不是範本，這只是一個模型，你看到的永遠只是外表，根本看不到他的內在究竟有多麼複雜。
他的音樂之中除了擁有著如同手術刀一般無比精準的肖邦之外，你還能夠從他的音樂之中聽到他自己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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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東西是模彷不來的，可是卻又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吸引著你的模彷。
不僅僅是第二首，後面的所有作品，全部如此。
第三首，G大調鋼琴前奏曲，28-3。
以舒緩的序奏拉開帷幕，隨後左手以更為迅勐的十六分音符伴奏，詮釋了開頭標記的“活躍”。
沒有任何一絲絲的突兀，開頭的舒緩明明很慢，可是卻好像已經預兆了後面的活躍。
而在左手極為快速的伴奏之下，右手的主旋律依舊基於開頭，詮釋出另外一種略顯暗澹的對比。
兩隻手，兩個完全不同的音色，正如同復調音樂一般，兩者相互影響的同時，居然還能演奏出一種互不干擾的獨立感。
這種獨立感伴隨著時間的進行，最終趨於統一，在高聲部緩緩消散，取而代之的便是兩個澹澹的和絃殘存於空氣之中。
在那和絃徹底消散之刻，傅調並未給任何人呼吸的機會，手指再次落下。
e小調鋼琴前奏曲，28-4，廣板。
又是一個完全不一樣的感覺，與之前的詮釋完全不同，除了依舊保留了28-2之中所帶有的那一絲關於生死的思考以及傅調所獨有的肖邦感，你聽不出任何和前面有任何關聯的感覺。
可是，你在聽著這一首作品的時候，卻又能從傅調的詮釋之下，冥冥之中聽出一點點宿命的感覺以及與之前的融合。
D大調鋼琴前奏曲，28-5，甚快板，如煙花一般絢爛的快板。
b小調鋼琴前奏曲，28-6，肖邦前奏曲之中最為出名的雨滴，憂愁如同雲霧一般在眾人的心中縈繞，無法消散。
身體甚至在傅調的音樂之下感覺到一絲絲的冰冷，周圍的燈光似乎也變得更為的深沉，就如同沉入大海一般，伴隨著音樂的越來越深，內心也越來越平靜，如同喪失了情緒，只殘留最後的悲哀……
第七首，第八首，第九首……
……
每一首的時間都不長，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短暫，可能也就只有幾分鐘的時間，最短的可能就幾十秒的樣子，很快就結束。
就算是最長的樂章，也就只有四五分鍾。
這一切構成了傅調現在所演奏的肖邦前奏曲。
等到最後一首前奏曲演奏結束的時候，所有人已經完全沒有什麼想說的了。
只有兩個字，完美。
幾乎可以觸碰那些最頂級鋼琴家水平。
如果不是最頂級的那一批人很少會有人錄製肖邦的前奏曲，不太好比較，那麼傅調可能就直接可以稱為肖邦的頂流。
畢竟那些大師不怎麼錄製這一套作品，你只能虛空比對，不太好評價，如果說傅調已經超過了那些大師，回頭人家大師錄製了這一套作品超過傅調就不太好說了。
因此，現在幾乎所有人對於傅調這一套作品的評價，基本上就是頂流大師之下，甚至可以超過部分對於肖邦前奏曲不太擅長的大師。
在目前已經錄製過的肖邦前奏曲裡面，足以稱得上是前三。
畢竟為人還是要謙遜一點，話不能說的太滿。
可實際上，絕大多數人對於傅調的評價已經超越了前三，幾乎達到第一的位置。
就目前傅調這個前奏曲演奏的，絕對的第一！
在目前聽傅調音樂會的一些人裡面，很多人是聽過肖邦國際鋼琴比賽之中趙成珍的演奏的，他們也聽過趙成珍演奏的肖邦前奏曲。
用趙成珍這個曾經最大的對手來對比，傅調的前奏曲是完完全全超越了趙成珍一大截。
就算傅調當時比賽的時候不用那些作品，完全和趙成珍用一模一樣的作品去比賽，傅調說不定都能夠直接壓住趙成珍一頭。
因此，很多聽傅調音樂會一路聽過來的人，不由得有點震撼。
“這個成長性？這個才過了多久啊？”
坐在臺下的人不由得輕聲念道。
傅調對於肖邦的理解以及詮釋在一次又一次的音樂會之中正在逐步成長。
按照常理而言，經歷了比賽之後大家的水平實力能夠維持比賽時候的水平就已經非常不錯，至於成長肯定得要繼續沉澱一會才有機會，但是傅調就好像完全這個瓶頸。
他對於肖邦的理解居然還在不停的增長，就目前看來，他已經完全超越了幾周之前的那群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人。
至於傅調能夠成長到什麼層次……
沒有任何人知道。
大概也就只有和傅調最為親近的那一批人才知道，傅調他究竟是從什麼時候才剛剛開始練習肖邦。
如果完全算下來，從傅調第一次接觸肖邦開始，到後面理解肖邦，將肖邦加入自己的音樂之中，可能也就過了半年不到。
而傅調真正意義上的成長起來，大概也就是從比賽第一輪的時候，透過聽其他人的演奏，最終靈光一閃，徹底領悟了如何去演奏肖邦。
這個時間，可能也就兩個月？
然而不管是兩個月，還是半年，傅調與肖邦接觸的時間都太短太短了，要知道其他很多參與肖邦國際鋼琴比賽的，準備鋼琴比賽的人，基本上都是以兩年為起步。
更有甚者，例如餘天佑那種，參加了三屆的選手，他準備了肖邦甚至已經準備了十幾年。
只是可惜，知道這件事的人幾乎都在華國以及其他國家，看不到傅調的這一場音樂會。
而在場的這些人，完全不知道傅調接觸肖邦的時間究竟有多短，就算瞭解傅調最久的，也不過就是從柏林那邊一路跟過來的粉絲。
等到傅調最後一顆音結束，起身對著眾人微微鞠躬，轉身下臺後，音樂廳裡這才爆發開歡呼以及震撼的聲音。
而盧卡則是有點呆呆地坐在那邊，看著傅調遠去的背影，不由得有點懷疑人生。
“這個……就是肖賽冠軍的實力嗎？”
不是不想加更，是這次比之前更嚴重，在醫院裡掛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