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這是你的舞臺。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每一次的練習總是感覺不夠,恨不得時間能夠變得更多,給自己練習的時間也變得更多,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變得更好。

每一個人都是會這麼想,不管是普通人,又或者是那些頂級大神。

在傅調演奏當日,傅調也是如此。

明明之前都已經做好了準備,甚至說自己都已經在華沙那邊演奏過好幾次,就連總的音樂會都開過兩次,可是來到柏林的這一站,傅調在上臺前,居然又一次感覺到了緊張,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沒有做好,又或者自己是不是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他就坐在賓館的床上發呆,抬著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腦袋裡不停地過著自己等一下要演奏的作品,許久沒有辦法從中脫離開,只是一遍又一遍地思考。

一直到門突然被敲響。

鼕鼕……

“迪奧,你醒了嗎?”泰勒的聲音從屋子外傳來。

明明他是柏林藝術大學的教授,可是總感覺他與傅調的關係並不是上下級的關係,又或者老師學生這樣,有著明確高低的關係。

他和傅調的交流,更像是同輩之間的交流,並沒有特別多的隔閡。

當然,因為他的年齡比傅調略微大了一些,兩人說話的時候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老幼尊卑。

傅調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從床上起身,回應道:“醒來了,麻煩稍微等一下。”

說罷,他將地方的衣服隨便套在自己身上,走到水池邊用水撲了一下臉,讓自己清醒一點後,便直接用著沾滿水的溼手往自己頭上抹了兩下,給自己散亂的頭髮做了一個簡單的造型後,起身打開門。

泰勒正站在外面,見到傅調開門,立刻對著他微微點頭:“現在走嗎?現在是早上九點,如果去音樂廳的話,可以去裡面坐一坐,聽聽看他們的排練,又或者我們在酒店裡面多等一會兒,等晚上的時候再過去,反正時間比較充裕,我們住的地方距離音樂廳的距離也並不是特別遠。”

“那就……先下去吃個早飯?”傅調看著泰勒問道:“不用著急,就算是過去聽他們的排練,我記得之前克里斯汀那說,排練可能也得要等到早上十點才會有第一批的人來,而現在才九點。”

“哦對,我激動的都忘了。”泰勒勐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尷尬地笑了笑:“那就先下樓吃早飯吧,我等今天等了好久,我已經迫不及待去聽你和柏林愛樂的合作了!特別是和西蒙爵士。”

說罷,他將門讓了開來,等傅調回頭再重新收拾了一番後,兩人便直接下樓準備吃早飯。

他們所住的地方距離柏林愛樂音樂廳很近,大概走過去就是幾分鐘的路程。

聽上去似乎在鬧市區的感覺,就如同當時兩人剛剛來柏林的時候,所去的索尼中心一般。

但是實際上,他們住的地方非常安靜,幾乎沒有什麼人經過,是波斯坦市中心區域之中最為安靜的一塊。

畢竟……

出門就是德意志國防部,路的盡頭就是蒂爾加滕森林,四五層樓高的大樹鬱鬱蔥蔥,將一切喧譁抵擋在森林之外。

傅調隨便吃了一點,便將手中的麵包放下,端著咖啡看著屋外無比安靜的街道,內心逐漸平靜了許多。

直到一個揹著一週食物的胖子從屋外走過,傅調不由得轉頭看向泰勒,笑著道:“我記得之前好像你一直在說德意志這邊陽光天很少,陰天很多,一年最多一百來天能夠晴天,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那是因為現在是秋天啊,德意志這邊的春夏秋時間非常短暫,你在這個地方呆久一點,你就知道了……”

泰勒抬起手看了一眼日期,吐槽道:“現在已經是冬令時了,這幾天勉強還算能夠接受,等再過幾天,等到了十二月份,不,甚至再在這邊住一週左右,你就知道什麼叫做冬季地獄了!”

“冬季地獄?”傅調抿了一口咖啡,不由得好奇道:“為什麼叫做冬季地獄?”

“早上九點鐘,太陽剛剛出來,下午三四點的時候,天上就再也看不到任何一點點陽光,暫且不提冬季的晴天本身就稀少,就那些日朝時長到不了八小時工作制的太陽,就算照在你的身上你也感覺不到任何一絲絲的暖意,可能第一次來有點新鮮,但是呆久了,你的心情會變得異常糟糕,甚至讓你產生抑鬱的情緒。”

泰勒拿起一個麵包,用手將其掰開,將一塊黃油塞入其中,又塞了一點生菜葉以及肉片,將其壓扁後一口咬去一大半,他看著傅調,一邊嚼動著腮幫子一邊緩緩說道。

“每年德意志這邊抑鬱的人數,可比你想象的要更多,見不到陽光,工作得不到回報,沒有任何的娛樂設施,最大的娛樂就是聊天喝酒,在屋外自己一個人抽著悶煙……如果不是冬季有一大堆假期可以讓我出國曬太陽,還有各個地方的冬季巡演也會在那個時候開始,我恐怕也和那些人一樣抑鬱了。”

“聽上去,確實有點難受。”傅調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將杯中最後一點咖啡一飲而盡,對著泰勒笑了笑:“話說你和我吐槽德意志這麼爛,你就不怕我直接跑漂亮國那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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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勒搖頭:“你跑了也無所謂,反正就算把你騙進來學習,如果你回頭自己發現德意志的生活太枯燥,你也會跑的,我的工作完成了,把你介紹來柏林,讓那些教授和你多見面,其他的就和我沒有什麼關係了。”

說罷,他將最後一塊麵包吞入腹中,拍了拍手,將手上身上的麵包屑抖到地上後,起身道:“可惜了,本來柏林漢斯·艾斯勒音樂學院那邊也想要來的,可惜因為你似乎對於爵士非常感興趣,不喜歡那些沒有爵士的學校,我就把那邊回絕了,不然我還能多賺一份中介費呢。”

“哦?那麼你現在也可以叫啊?反正回頭我不選不就行了。”

“那不行,做人最重要的就是誠信,我才不會這麼做。”

泰勒說著說著,將帽子戴在頭上,對著傅調挑眉道:“走吧,我們去音樂廳。”

“好。”

傅調也同樣起身,拍了拍手,他沒有帽子,就這麼直接跟著泰勒的背後向著外面走去。

他站在門口,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沒有經歷過,很難想象每天的日照時間只有五六個小時,乃至於更少的存在,因此只能嘖嘖兩聲,右轉向著酒店邊上的道路走去。

或許是因為這個地方不是畢竟路,再加上沒有任何的景點,這一條通向柏林愛樂音樂廳的路人煙稀少,除了不小心走錯的車輛在掉頭以及臨時停車外,根本沒有其他任何的行人。

但是,當兩人走到靠近柏林愛樂音樂廳的那個巨大廣場的時候,一切則很快產生了變化,在音樂廳的門口逐漸聚集起了一群人,似乎正在討論著什麼。

在音樂廳的周圍,放著許多傅調的海報,這周最為重要的演出便是傅調今天的音樂會,因此許許多多的海報放在音樂廳的門口。

不管是立著的立牌,又或者是張貼在牆上的海報。

而那群人就那麼圍繞著傅調的海報,笑著聊天。

在音樂廳前面的小型草坪上擺放著的餐車也開始忙碌了起來,時不時有人從裡面端出來一份香腸,或者啤酒,就那麼一邊吃一邊聊天。

音樂會還沒有開始,便已經有一大群沒有什麼事情的人便來到音樂廳外,準備捉傅調,看看有沒有機會捉到傅調,又或者其他的那些頂級大師。

例如西蒙爵士,或者柏林愛樂裡面各個聲部的首席。

畢竟這個地方是頂級樂團的駐紮地,大家不管怎麼說都肯定會來音樂廳裡面進行排練,在門口捉人要簽名是最方便便捷的地方。

你可以把這個地方理解成好來塢的東方劇場門口,還是某些電影開幕的時候,一大堆明星來走紅毯的地方。

這個地方是必經之地,你不管是傅調還是西蒙爵士,只要過來開音樂會就會被人逮住。

除非你來的特別早,或者來的特別晚,不是那些人注意力集中的時間點。

傅調與邊上的泰勒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輕輕點了點頭,沒有任何猶豫直接向著音樂廳裡面走去,用衣服稍微遮蔽一下自己的面孔,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便直接進到了音樂廳之中。

等他們進入音樂廳內之時,剛準備說什麼,卻突然發現西蒙爵士已經站在了他們的面前。

西蒙爵士看了一眼屋外聚集的眾人,又看了一眼剛剛進入音樂廳內的傅調,不由的輕鬆笑了笑:“迪奧,你進來了。”

“嗯,外面的人有點多……”

“外面人多是正常的,我聽克里斯汀那說,今天晚上的票在第一天晚上就全部賣完了,這麼火爆的場景,有這麼多人才是正常的表現,如果人少,才顯得奇怪。”

說罷,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微微搖頭,對著邊上的泰勒道:“泰勒,你認識路,你帶著傅調去柏林愛樂音樂廳的後臺逛逛吧,然後帶著他去鋼琴家專用的候場琴房。”

“好的。”

泰勒略微點頭,笑著對著傅調開口道:“來吧,跟著我走到這邊來吧,我們去後臺,等晚上的音樂會開始就行。”

“好。”

傅調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跟著泰勒走向了柏林愛樂音樂廳後臺的琴房之中,將自己的樂譜拿出,準備今天晚上的演出。

而泰勒等傅調逛完後,並沒有立刻離開,而是回到了西蒙爵士的身邊,看著西蒙爵士坐在椅子上眺望遠處的身影,不由得笑了笑。

“西蒙爵士,您還在擔心什麼?”

“沒什麼,就是感覺……柏林愛樂在我走之後,可能與下一位的指揮相性不一定非常的符合,不知道柏林愛樂能不能繼續維持現在的輝煌。”

西蒙爵士看著遠處愣愣出神,隨後深深嘆了一口氣。

“尼爾森斯以及蒂勒曼兩派打的很兇,在柏林樂團之中他們所有人的支持率都是50%左右,不管選了多少次,都沒有任何的變化,我還有經理他們討論了許久,最終才決定基裡爾,基裡爾他……很有天賦,他對於現代派的作品總是給予了非常高的熱情,我也很喜歡他對於現代派作品的詮釋,可是……我們終究還是一個古典樂團,老牌的德意志古典樂團。”

“為了不得罪雙方的任意一方,所以決定將雙方全部都得罪了,西蒙爵士你這個操作也是肉眼可見的厲害啊。”泰勒聽到後,不由得笑了起來,不過並沒有嘲諷的意味在其中,只是有點感慨:“基裡爾他,只能說還行,但是和尼爾森斯以及蒂勒曼比,總感覺還是差了不少,不過你滿意就行,畢竟你是老大。”

西蒙爵士的年紀有點大了,雖然對於音樂的感覺都還在,甚至指揮的時候,他對於音樂的詮釋也依舊到位,可是年紀對他的影響還是比較重,經常會讓他做一些錯誤的決定。

“無所謂了,等我把柏林愛樂的擔子卸任了之後,我會去倫敦交響樂團,大概呆個五年稍微緩解一下,等倫敦結束了我應該還會去其他的地方再轉轉,現在已經有一些大的樂團在聯絡我,具體怎麼安排現在還沒有決定下來。”

“當打之年卸任柏林愛樂的首席,西蒙爵士你這個決心下得可真大。”

“當打之年?我都六十多了,已經是退休的年紀,你還要我和之前那樣拼命?你還是放了我吧,我這邊再執棒個三年我就撤,我只希望基裡爾能夠讓柏林愛樂發展的更好,至於其他的,和我就沒有什麼關係了。”

說罷,西蒙爵士起身,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看了一眼音樂廳外正在聚集的人群,搖了搖頭,回到了指揮的準備室之中,繼續準備著今天晚上的內容。

他在之前本來是有點想要和傅調簽約,看看能不能簽約傅調為柏林愛樂的客座鋼琴家,每年固定和柏林愛樂演奏上幾場。

畢竟你聽排練的時候,你就完全可以聽的出來,傅調音樂之中的那種天分根本沒有辦法遮掩,簡直就是如同神蹟一般的存在。

但是對於西蒙而言,他對於基裡爾並不是完全的信任,他只是感覺基裡爾,能夠勉強平息其他兩位候選人支持者的怒火,僅此而已。

如果簽約的話,正常而言都是簽約五年,這三年他還能夠正常的帶著隊伍去和傅調演奏,可是過幾年他將全部任務交給基裡爾之後呢?

基裡爾能夠完全展現出傅調的特點嗎?

他並不知道,他對此並不抱有特別大的期待。

畢竟正如同他說的那樣,基裡爾他的特色在於現代作品,他很喜歡擴充套件樂隊的曲庫,讓樂隊去多接觸一點新鮮的東西。

這個並不是壞處,可是就怕他新鮮的東西接觸多了,把柏林愛樂的根本忘掉。

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西蒙爵士回到了他的房間內準備,傅調也在自己的小琴房中準備,樂團裡其他人則是各自在各自聲部的房間內進行最後的交流,等待著傅調今天晚上的出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中午眾人一起在後臺的位置吃了一個麵包三明治自助後,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區域,一直到晚上七點左右。

在五點半左右,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柏林愛樂周圍的射燈立刻亮起,照在了那橙黃色的外牆之上,整個音樂廳被照射的熠熠生輝,無比燦爛。

而在這金色的音樂廳之下,則是從四面八方湧入的密密麻麻人群,眾人圍繞在這個音樂廳之中,依次檢票入場。

與平常的平穩隊伍不同,今天的柏林愛樂甚至出現了一些只有在華國內才能夠見到的場景,在音樂廳外居然還有人高價回收票,以及“低價出票”,這個情況少見到已經有點離譜的程度。

不過這些人並沒有影響到音樂廳的基本秩序,眾人安靜地排著隊伍,依次進入音樂廳之中,按照地面上以及天空中標誌的指引,在各個夾層之中穿梭,來到了距離他們位置最近的門處,進入其中,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如同葡萄藤一般圍繞著舞臺的觀眾席逐漸長滿了葡萄,眾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激動地小聲討論,等待著樂隊的出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很快便來到了晚上七點十五分,舞臺兩邊的大門開啟,柏林愛樂樂團的眾人帶著自己的樂器,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小提琴首席Noah Bendix-Balgley起身來到剛剛從地板上升起的鋼琴之前,按下了標準音A。

一聲長鳴,如同鳳凰一般,引起白鳥共鳴。

樂器合奏的聲音在音樂廳之中交融,隨後緩緩降低。

聲音消散,燈光變暗,舞臺後方的門再一次開啟。

眾人頓時明白了什麼,掌聲瞬間響起。

傅調以及西蒙爵士站在舞臺的後方,聽著耳邊的掌聲,不由得同時笑了起來。

西蒙爵士看向身後的傅調,向著舞臺伸出了他的手,對著傅調開口道。

“迪奧,走吧,上臺吧,這裡是你的舞臺,用力去演奏,燃燒自己吧。”

“當然!”

傅調揉搓著自己的手,對著西蒙爵士友好一笑,沒有任何猶豫,在眾人的掌聲之中邁步而出,從舞臺後方略顯暗澹的候場處,立於鋼琴旁的聚光燈之下,對著眾人微微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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