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鄭耀先所判斷的那樣,在沉鵬坐回椅子上之後,沉沛霖的視線便隨之落在了他的身上:

“老六,你也說說。”

沉沛霖都點名了,鄭耀先只好從椅子上站起來,側轉身面朝沉沛霖一個立正:

“是!”

應了聲“是”,鄭耀先故意露出一副思索的神情停頓了幾秒鐘,這才開口說道:

“老闆,我贊同三哥提出的方式立即展開搜捕;不過,最好同時能以合適的理由針對金陵城內所有的日本商社進行一次排查,重點就是那些不在原本的登記名冊上面的日本人。

同時,我們的目標除了武田幸智之外,還有吳四海;如果能儘快找到這個人,那麼我們對武田幸智的資料以及外貌特徵就能瞭解的更多一些。

當然,我相信對於吳四海的搜捕事宜,三哥早已經安排好了。”

鄭耀先的這番話,雖然用儘量婉轉的方式提到了沉鵬沒有說到的漏洞,但在最後卻不輕不重的拍了一記馬屁。

對於沉鵬來說,鄭耀先的能力是他眼中整個特務處除沉沛霖之外唯一的對手,現在鄭耀先竟然主動示弱,這自然是他特別願意看到的。

因此,在鄭耀先說完之後,他立即笑著朝鄭耀先點了點頭說道:

“六弟實在是抬舉我了,不過,對於吳四海的搜捕的確已經在五十分鍾前開始了;如果今晚能抓到吳四海,那麼對於武田幸智,抓捕的難度自然也就降下來了。”

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在座的這些人心裡都清楚,這件事兒哪有那麼容易?

偌大的一座城,就算知道對方的詳細信息和外貌特徵都未必能在人群之中將其找出來,更何況現在根本就是在大海撈針?

鄭耀先坐回椅子上之後,徐百川立即湊上前小聲滴咕道:

“娘的,這個沉老三平時喜歡出風頭也就罷了,這會兒都什麼時候了?聽他在這兒叨叨了半天廢話,萬一那倆人就趁著這個空檔跑了咋辦?

要我說,就直接把所有人都撒出去,一個一個的找,一個一個的查,我就不相信那倆大活人還能長了翅膀飛出金陵不成?”

鄭耀先抬腳踢了徐百川一下,沒有說話。

因為,在剛剛的整個過程當中,包括沉沛霖所表現出來的憤怒,鄭耀先都覺得是一場表演。

哪怕沉沛霖的演技已經遠遠超過了“專業演員”這個級別,無論神情還是情緒都表達的十分到位,根本看不出絲毫破綻,可鄭耀先還是覺得這是一場沉沛霖一手策劃出來的鬧劇。

與此同時,在距離特務處僅有一牆之隔的一棟三層小樓的閣樓裡,一個身穿藏藍色中式長衫、圓臉無須、鼻子上架著一副眼鏡的男人正一臉驚季的坐在床邊,仰著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人。

那是一個女人,不過是經過了刻意偽裝的女人。

身穿肥大寬鬆的長款黑色皮風衣,頭上戴著一頂遮住了她大半張臉的黑色禮帽,弄的就像是幾十年前的英倫紳士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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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身高目測在一米七以上,肩膀的位置應該墊了東西,顯得肩膀很寬。

如果不是說話時故意弄出的沙啞嗓音依舊無法完全掩飾其女性的音色,任誰都看不出這是個女人。

“是誰給你的權利?你竟然私自啟用緊急聯絡方式?!”女人明顯非常憤怒。

男人的身子一個勁兒的哆嗦著,聞言沒有說話,而是從上衣裡懷的夾層裡拿出了一枚銀色袖釦。

從款式上來看,那應該是襯衫上面的袖釦,款式很普通,也沒有凋刻花紋。

可是,當那個女人的目光落在這枚袖釦上時,其隱藏在禮帽之下的臉雖然看不清,可驟然急促起來的呼吸卻出賣了她的情緒。

足足過了十幾秒,女人的情緒才漸漸平復下來,可是故意偽裝成沙啞的嗓音之中卻莫名的多了一絲苦澀:

“說吧,他想要我做什麼?”

男人隨手將那枚袖釦放在床邊,低聲說道:

“兩件事,第一件是他要你做的,內容是想辦法除掉姓戴的身邊那幾隻鷹犬;不用全部除掉,只要把陳宮樹、沉鵬、徐百川和鄭耀先四人除掉即可;

方法也無需你親自動手,他說你會知道應該如何利用你天生的優勢的。

至於第二件事,就是想辦法送我出金陵,而後找人護送我回羊城。”

女人聽完隨即陷入了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輕輕一笑說道:

“他以為我是誰?我有多大的本事?

又或是……他不知道這四個人都有著什麼樣的本事?

沒錯,我是不值錢、不知廉恥,我可以按照他所說的那樣去對付這幾個人。

可是,他們會上鉤嗎?

陳宮樹手段狠辣,雖性子急躁卻從不對女人動情。

如果沒有姓戴的,我湊上去他不會拒絕,但也只是玩兒完之後便一腳踢開。

可有姓戴的在中間,我再怎麼主動,他都絕不會看我一眼!

同樣的,徐百川也是一樣。

至於沉鵬和鄭耀先,這兩個人的心思深不見底,每次見到他們,我都不敢長時間與之對視,生怕被他們看出些什麼……”

說到這兒,女人又發出一聲輕笑,可其中明顯透著幾分悽然:

“算了,跟你說這些又有什麼用。

我會想辦法送你回羊城,同時請你幫我轉告他,那四個人的事情,我會盡力。

可如果事不可為,我也只能放棄。

還有,這是我最後一次為他做事,算是還了他對我曾經的好。

從今以後,讓他不要再聯絡我,我們不再有任何關係了!”

頓了頓,女人的聲音再一次在幽暗的閣樓中響起,伴隨著她轉身離去的腳步聲:

“如果他不滿意,那就讓他派人或是親自動手殺了我吧,我等著……”

“嘎吱”房門開啟,女人緩步走下樓梯,再沒說一個字。

坐在床邊的男人也沒有出聲,依舊顫抖著展示著他內心深處的恐懼,可心底卻悄然鑽出一絲對於這個女人的同情。

他聽得出來,女人在說最後的一番話時,聲音之中透著濃濃的絕望,到最後終於轉為冰冷。

他知道,這個女人在剛剛過去的十幾分鍾時間裡,心中原本有著的不甘、不捨、希冀、期盼等種種情緒,在這一刻全部都已經消失了。

或許,這便是古人所說的“哀莫大於心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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