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到日本海軍俱樂部大樓二樓走廊盡頭的包間之內,陳雷看到喝醉酒的阿秀,依然趴在矮桌上面呼呼大睡。

陳雷二話不說,當即就把阿秀背在了身上,離開了包間,穿過二樓的走廊,下了樓梯來到了一樓大廳。

這個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半鍾的樣子,偌大的大廳之內,依然有不少人還在跟日本歌伎們載歌載舞,而陳雷則是揹著阿秀,從一樓大廳的旁邊過道走到了門口處。

坐在門口內側櫃檯裡面的歌伎領班惠子,看到陳雷揹著阿秀出了一樓大門口,她並沒有上前去打招呼,而是愣在原地,眼睛裡面放射出了羨慕嫉妒恨的光芒。

走出了日本海軍俱樂部大樓之後,陳雷揹著阿秀沿著路邊走了大概有五分鐘的時間,卻沒有遇到任何一輛黃包車,只能夠繼續揹著阿秀往前走。

說來也怪,以前的時候,即便是在夜裡一兩點鐘,陳雷站到一個像樣的大街上,無論是在上海灘的公共租界還是在法租界,甚至是淪陷區之內,每隔兩三分鍾都可以見到一輛空著的黃包車從他身前過去。

今個兒晚上還不到十點鐘呢,作為閘北地區主幹道之一的寶山路,竟然連一輛黃包車都沒有,讓陳雷有一種倒黴的感覺。

因為在沒有遇到黃包車之前,他就得揹著阿秀繼續在寶山路上走。

雖說,阿秀的身高大概有一米六,體重也不足百斤,可是在這麼晚的時候,揹著一個並不相熟的女孩子,這成何體統呢。

從日本海軍俱樂部到巖井公館,還是開車的時候,大概十五分鍾的車程,而陳雷揹著阿秀徒步行走,他走了大概四十分鍾的時間,才趕到了巖井公館的大門口。

在巖井公館院子大門口負責站崗放哨的幾名偽警察,遠遠地看到了陳雷揹著阿秀徒步走了過來,他們趕緊屁顛屁顛地迎上前去,紛紛表示要為陳雷排憂解難。

偽警察小孫,可謂是一馬當先,主動請纓道:“陳先生,看您揹著阿秀姑娘走了很長時間了吧?您額頭上都有汗珠啦。您趕緊把阿秀姑娘放下來,讓我來背阿秀姑娘上樓吧,陳先生可以歇息一下。”

偽警察小劉,則是不甘示弱地說道:“陳先生,少聽孫大嘴在這裡胡咧咧。這小子身體虛弱的很,提一桶水走了不過二三十米都累得氣喘吁吁,讓他去背阿秀姑娘上樓,這比登天還要難!我不僅腦袋大,我身材也很強壯,您完全可以放心把阿秀姑娘交給我,不出一分鐘的時間,我肯定會把阿秀姑娘給背到您樓上的辦公室裡去。”

偽警察小李吸了吸鼻子,用不屑的眼神掃視了他的兩位同事小孫和小劉一眼,當即就貶低他倆而抬高自己,說道:“陳先生,他們兩個人簡直是胡說八道,您可別聽信孫大嘴和六大腦袋說的話。這兩個人平日裡在滬西警察署的時候就好吃懶做,平日裡還五十斤重的面袋子都扛不動,讓他們倆去背阿秀姑娘,簡直是荒唐。

“實不相瞞,陳先生,我劉闖不僅槍法在滬西警察署最準,而且,也練就了一身的功夫,若是打鬥起來,三五個人無法近身的。我身體非常強壯,平日鍛鍊身體都練出了八塊腹肌。希望陳先生給我一個表現的機會,讓我來背阿秀姑娘上樓,若是中途摔到了阿秀姑娘,您哪怕是開槍把我的腦袋給崩了,我的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

聽完迎上前來的五個偽警察爭先恐後地發言後,陳雷當即就猛烈搖了幾下頭,有些耐煩地吩咐道:“你們幾個傢伙都別吵吵了,誰再吵吵,我立馬開除了他。都別在這兒傻站著了,趕緊把院子的大門給我開啟,我自己把阿秀姑娘背進去就行,你們給我老老實實地在這兒站崗放哨。”

·這些個偽警察們,原本都還一個個的熱情高漲呢,突然被陳雷這麼一說,當即就跟澆了一頭涼水似的,頓時,就讓他們所有人冷靜了下來。

直到扎個時候,他們這才明白,背在陳雷身後的這個阿秀姑娘,十有八九是跟陳雷關係非常密切,阿秀姑娘的身子豈是他們這些凡夫俗子所能碰觸的,連著一下都不行。

只待陳雷把話說完,這些個偽警察們,都不敢有絲毫的怠慢,紛紛又往回跑了過去,又爭先恐後地把巖井公館的院子大門給開啟,站在大門兩側列隊。

在這些個偽警察們行注目禮之下,陳雷揹著阿秀慢步走進了院子之內,到了位於甲字樓的三樓辦公室之內,把阿秀給放在了長沙發上。

剛把阿秀放在長沙發上,累得氣喘如牛的陳雷,坐在旁邊的沙發上正歇息呢,好不容易氣息已經平穩了下來,距離他身前大概五米開外的辦公桌上,最右側的哪一部電話,“叮鈴鈴……叮鈴鈴……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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屁股還沒有坐熱的陳雷,在拍了一下大腿後,便站起身來,三步並作兩步走到了辦公桌前,左手接起了電話,有些不耐煩地問詢道:“這裡是巖井公館,請問你是哪位?要找誰呢?”

剛把話說完,陳雷便聽到電話另外一頭傳來了李士君很是客氣的聲音:“陳雷先生,您好,我是特工總部的李士君。不要意思,這麼晚了還打攪你。”

在聆聽的過程當中,陳雷扭頭看了一眼戴在他左手手腕的手錶,看到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晚上十點四十七分,這距離他在日本海軍俱樂部給巖井公館行動隊的隊長鄭凱通完電話,過了大概有差不多兩個鐘頭的時間。

就陳雷所瞭解,從位於閘北地區寶山路的巖井公館到法租界長樂路的康達公寓,如果是開車的話,來回的車程一個半鐘頭的時間足以。

剛才在巖井公館院子的時候,陳雷無意間看到,院子裡面停泊的兩輛黑色小轎車不見了,不用說,鄭凱定然是帶著行動隊的人使用了這兩輛黑色小轎車。

按理說,到這個時候,去執行抓捕行動的鄭凱,已經把韓坤這個投靠日本鬼子和汪偽政權的漢奸帶到了巖井公館才是。

剛才在院子大門口的時候,陳雷向那幾個負責站崗放哨的偽警察經過再三詢問,他們都說鄭凱帶著行動隊的人開著兩輛黑色小轎車在晚上九點鐘的時候離開,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再一聯想到,在鄭遲遲未歸而李士君卻這麼晚把電話打到了他的辦公室,陳雷暗自在心裡頭感覺大事不妙,十有八九是在鄭凱在對韓坤實施抓捕的過程中跟李士君碰了面。

想到這裡,陳雷用若無其事的口吻,問詢道:“原來是特工總部的李副主任吶,您把電話打到了我的辦公室,如果我陳某人沒有猜錯的話,李副主任此時此刻應該就在法租界長樂路的康達公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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