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晚還有一章)

北風呼呼的刮,雪花飄飄灑灑。

陳真站在站臺上,看著憲兵隊的士兵們,將松花火車站,裡三層,外三層的包圍保護起來。

“中隊長,這次接的是誰啊?”

“陣仗怎麼大?”

楚青指揮完士兵的警戒位置,就一路小跑地回到陳真的身旁,好奇地問道。

陳真橫了楚青一眼,發現這個傢伙,有點記吃不記打。

不該打聽的事兒,總是瞎打聽。

楚青清晰地感受到頂頭上司的嫌棄,就不再多嘴,退到陳真的身後,充當護衛。

小安子夾著一份檔案,快步走到陳真的身前,臉色沉重,小聲稟報道:“中隊長,出事兒了!”說完,就遞了過去。

出事兒了!

是應該出事兒了!

算時間,孫茹中午就應該到北平了,早就應該有訊息了。

是死是活,總得有個信!

陳真接過檔案,翻開一看。

發現這份檔案,是平津駐軍司令部發過來的,上面寫了一大堆,歸根結底,就是孫茹已經因公報銷了。

作為始作俑者,陳真對孫茹的死亡,並不意外,畢竟設定了好幾道手段,應該不會出問題。

她要是平安到達北平,那才是驚喜。

自己得好好研究研究,給孫茹安排更加危險的任務。

畢竟這樣大難不死的福寶,在哪裡都能發揮作用。

“是誰幹的?”

陳真臉上露出驚訝憤怒之色,將檔案拍回小安子的胸前,大聲的怒喊道。

小安子見到陳真動怒,心裡就憋著笑,但臉上露出為難之色,看了看四周,低著頭,沒有說話。

“這都是我的兄弟,我的骨肉至親,有什麼不能說的。”

“說,大聲的說!”

陳真看到小安子的慫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立馬衝著小安子大聲的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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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楚青,見情況不對,立刻上前打圓場:“中隊長,您消消氣。”

“讓劉秘書長先把話說完,沒準是有什麼隱情那!”。

小安子看了一眼打圓場的楚青,眼神中帶著感激,立刻說道:“孫茹科長的死,現在還沒有明確結果。”

“山本秘書官在電話中說,孫茹科長和保衛科的屍體,都被二十九軍的人帶走了。”

“沒有辦法做屍檢,根本無法弄清楚,孫科長是怎麼死的!”。

楚青終於搞清楚,到底是誰死了。

孫茹去北平匯報工作,整個憲兵隊都知道。

這並不是有人洩露她的行蹤,而是她自己宣揚出去的。

楚青這時候也不敢說話,低著頭,偷眼瞄著陳真,想要看他有什麼反應。

聽到孫茹的屍體被二十九軍帶走,陳真心中最後的擔憂,也隨風消散。

“派人去調查,看看這到底是誰幹的?”

“還有,派人二十四小時盯著高彬,看看他有什麼反常的地方。”

“檔案當中,都是他的黑料,我不相信他能逃得了干係?”

陳真的聲音很大,站臺上的士兵們,都清晰的聽到了。

小安子點點頭,表示自己一定會處理得當的。

就在陳真氣急敗壞下令的時候,火車的汽笛便傳到眾人的耳中。

一輛火車從黑暗中緩慢駛來,順著軌道出現在站臺前,地面隨之震動。

陳真抬眼望去,發現車窗後面人頭攢動,興許是要過年了,車廂裡滿滿都是人。

“中隊長,車來了!”小安子大聲提醒了陳真一句,之後就退到他的身後。

陳真整理了一下自己著裝,立刻走到豪華車廂前面,規矩的站好,等待著新京的貴賓下車。

豪華車廂的門,很快開啟,裡面的車站工作人員,趕緊將一塊鐵板放到車體和站臺中間,之後就退到一旁,讓後面的貴賓下車。

第一個下車的,就是花谷正。

身為關東軍的情報主任,自然位列眾人之前。

天野六郎雖然貴為少將,但職位低於花谷正。

而且花谷正的少將軍銜已經被大本營的批准,認命文書也已經在路上,給他一個面子,也是應有之舉。

所以,天野六郎落後了一個身位,跟在他身後出了車廂。

最後一個出現的,是一名女人,相貌端莊,身穿著貂皮大衣,不緊不慢地跟在兩人後面。

見人都出來了,陳真立刻上前一步,立正敬禮,大聲喊道:“屬下陳真,恭迎各位長官!”

“敬禮!”

站臺上的憲兵隊士兵聽到命令,齊刷刷地端起槍,甩了一個槍花,齊聲喊道:“長官們好!”。

花谷正非常享受這樣的歡迎,對著身邊的天野六郎得意的說道:“怎麼樣,我就說哈爾濱的陣仗,一定比新京大!”

說完,也沒有等天野六郎回答,花谷正就率先走向陳真。

“花谷主任!”

“天野將軍!”

“韓女士!”

陳真同眼前的三人,一一打招呼,之後滿臉諂媚地說道:“主任,住所已經安排好了,您看?”。

花谷正自然認識這位老同學家的孩子,慈愛地掃了掃陳真肩膀上的浮雪,滿意地說道:“不著急,我先給你引薦一下。”

說完就拉著陳真的胳膊,將他帶到天野六郎的面前,引薦道:“這位是陳家的公子,也是我老同學的侄子。”

“以後,還請天野君,多多關照!”。

礙於面子,天野六郎也是笑著說道:“花谷君,您客氣了。”

“以後陳桑有什麼難題,盡可以來找我。”

“如果能辦到的,我一定不會推辭!”。

陳真連說不敢,待在花谷正的身旁,變成後生晚輩,等待著長輩們的教訓。

花谷正又走到身後女士面前,對陳真介紹道:“陳真,這是韓太太。”

“也就是報告中提到的十字花女士,她可是情報界的前輩。”

“趕快打招呼!”。

陳真立馬走到韓太太面前,恭敬地說道:“韓太太好!”之後面露疑惑,不解地問道:“韓太太,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您?”。

韓太太,也就是十字花女士,沒有正面回答陳真的問題,因為她現在的身份,還不能暴露,於是打趣的說道:“陳長官,這難道是你的口頭禪嗎?”

“見到漂亮姑娘,就要問上這一句?”。

花谷正和天野六郎,立馬哈哈大笑起來。

陳真也被羞紅了臉,連忙否認。

“好了,就別在這閒聊了。”

“我們一路趕來,車上的也沒有好好吃東西,陳真,這到了你地盤,要好好招待啊!”

花谷正打斷眾人的調侃,給陳真解了圍,並且詢問晚上的安排。

“幾位放心,晚飯都已經準備好了。”

“同樣按照幾位的吩咐,找了一處適合辦公的酒店,裡面的工作人員,也按照要求,都換上了憲兵隊的人。”

“三位,這面請!”

陳真趕忙回答,並朝後面打了個手勢,讓早已經準備好的汽車,開過來。

三臺最新的小轎車,開到眾人的身旁。

陳真示意手下拉開車門,之後滿臉微笑地說道:“花谷主任,天野將軍,韓太太,三位請!”。

花谷正看著眼前嶄新三菱轎車,心裡滿意的不行,在新京,他可沒有這個待遇。

“各位請!”

花谷正對著身旁的二人說了一聲,便搶先坐進第一臺轎車。

陳真保持微笑,輕輕地將車門關牢,之後走到第二臺車前,請天野六郎上車。

天野六郎倒是涵養不錯,正因為這一點,小磯國昭才派他前來,輔助花谷正調遣哈爾濱附近的留守部隊。

又一次拍了拍陳真的肩膀,滿意地坐進汽車,等待出發。

韓太太到是不在乎虛禮,趁著陳真照顧天野六郎的時候,自己悄無聲息地坐上車,沒用陳真獻殷勤。

小安子在一旁護衛,見此情況,立刻上前,準備關上車門,但看清韓太太的臉後,假裝驚訝的說道:“韓廠長?”。

韓又潔看向發聲的年輕男子,發現的確是有一些眼熟,回憶一番之後,試探性地說道:“劉,劉安先生?”。

見到熟人,小安子面露笑容,肯定地點點頭,表示就是自己。

“隨員上後面那臺裝甲汽車。”

“所有人上車。”

“楚青,你帶著摩托班在前面開路,路上派兄弟們警戒。”

“快出發!”

陳真的下令聲,傳到小安子和韓又潔的耳中,二人都明白,現在不是閒聊的時候。

小安子說了句以後再聊,就趕緊將車門關上,指揮司機跟上前面的車。

摩托開路,卡車壓尾,沿途都有憲兵把守,應該萬無一失。

陳真目送著車隊離開,掏出煙盒,挑出一支香菸,在煙盒上敲了敲,之後塞進嘴裡,開始吞雲吐霧起來。

“大哥,還真是韓廠長啊!”

小安子走到陳真的身邊,無限感慨地說道。

“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都是靠謊言維持的。”

“習慣就好!”

陳真趕緊吸了幾口煙,之後將剩下的煙,扔到地面上,指了指一邊的座駕,示意上車說。

小安子也被凍得夠嗆,跟著自己大哥上了車,準備追趕前方的車隊。

將車打著火,小安子將車開出站臺,不緊不慢地跟在前方的車隊。

“我們跟蝗蟲二組的聯絡,只能靠周乙了。”

“老三跟了幾天,總結了一下特務科的值班規律,晚上的時候,都是路明跟一個叫馬淑芬的女人。”

“所以,我們需要今夜就跟周乙接上頭,告訴他一些細節。”

“俞小姐也得到反饋,三十一號的行動,可以如期舉行。”

“而且,接頭暗號也交代給了周乙。”

“接頭秘本也調查清楚了,是三零年北平印刷局出版的《七俠五義》,書我已經買回來了。”

“應該怎麼辦?”

小安子長話短說,邊開車,邊等著陳真的指揮。

一切都搞清楚了,那就不會有漏洞!

謀而後動,是陳真總結出的存活指南。

“白海之前交代葉金榮賣違禁品給義勇軍,調查出結果了嗎?”

陳真答非所問,反倒是問起來葉金榮走私的事兒。

小安子搖了搖頭,略顯遺憾地說道:“不好搞,一點線索都沒有。”

“趙六安也沒有交代什麼有利的線索,更多都是亂咬。”

“怕很難將葉金榮給徹底咬下來!”。

沒有證據!

陳真不屑地撇了撇嘴。

滿洲國就是陰陽顛倒的世界,想要在這個野獸橫行的世界中生存、強大,就需要比它更加瘋狂。

“在憲兵隊當中講證據,恐怕是這個世界最大的黑色幽默。”

“憲兵隊抓人,要個雞毛證據。”

“只要佐證夠多,就一個清白的人,也會變成人民公敵。”

“這就是聲音的力量!”

陳真又點燃了一根香菸,淡淡的說道。

小安子透過後視鏡,看向後座隱藏在煙霧中的陳真,感覺他今天晚上有點神神叨叨的。

不過想想也對,戰勝惡龍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成為惡龍,勢均力敵之後,才能分生死,決對錯。

“栽贓,屈打成招。”

“如果葉金榮倒在這上面,才是最大黑色幽默!”

小安子小心地跟在車隊的最末尾,笑著對後面的陳真說道。

“跟周乙接頭,得你出頭,就拿葉金榮暗中聯絡義勇軍為由,召他來核對情況。”

“我得盯住花谷正這面,讓周乙想辦法將《七俠五義》塞進葉金榮的車裡,或者家中。”

“讓一切看起來有條理,有邏輯,將罪名釘死了。”

“他手上的人命可不少,對他手軟,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還有,你見一下白海,暗示他,只要將葉金榮咬死,我可以放他一馬,不殺他!”

陳真把手裡的煙抽完,車窗搖下一條小縫,將菸頭從車窗縫隙中扔出去。

真陰啊!

按照這一通設計,葉金榮不死都難。

而且怎麼做,還有一個好處。

就是在關東軍高層的心中,準確的說,是在土肥原賢二的心中,留下一個疑惑。

高彬,身為葉金榮的上司,兩人一路結伴,相互扶持著,從基層爬到哈爾濱。

下屬私下勾結抵抗組織,身為上司的高彬,真就一點都不知情?

或者說,這位高科長是默許屬下找後路,兩邊下注。

還是說,高彬才是那個隱藏在哈爾濱警視廳內部,那只最大的碩鼠?

猜疑是顆種子,一旦種下,就一定會開花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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