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大魚的馬大有欣喜若狂,下令將自琉球貢使以下一干人等,悉數繳械看押,將貢旗和琉球太陽旗撤下,兩艘貢使船皆掛上明鄭旗幟。

水師三艘戰船在前拖著兩艘貢船,一路小心戒備地返回雞籠港。

所幸一路安然無恙,未曾遇見福建的偽清水師,五艘船抵達雞籠港時已是深夜。

早早安歇的北軍都督何右被手下親兵喚醒,他聽完親兵稟報說抓住了琉球朝貢偽清的正副使臣後,整個人一下子從床上翻坐起身,匆匆穿上衣物催促道:“琉球偽使在何處,速速帶我去!”

何右親自檢視了琉球使臣所攜帶的國書、貢表,確認無誤後將被俘虜的正使蔡稟和副使鄭炯安置在一處院落,著兵丁專門看管。

事關重大,他連夜寫了奏摺發往承天府向鄭克臧稟明事情的來龍去脈,並請示如何處理。

鄭克臧在接到何右的奏報後批覆道:著人將此二人押解至承天府看押。

琉球即是現代的沖繩及周邊島嶼。

洪武五年(1372年)琉球諸國成為了明朝的藩屬國。宣德四年(1429年)統一後的琉球王國一直與明朝保持著宗藩關係。

直到明亡後,琉球改為向清朝貢,這期間還有一段曲折故事,讓人不禁感慨琉球這個藩貢國也是挺慘。

崇禎十七年,琉球新王登基,按例來請求中國皇帝冊封的琉球使臣毛大用、阮士元抵達福州等待崇禎皇帝召見,結果就在他們抵達的同月,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禎自縊。

正在他們一臉懵逼的時候,聽說了弘光帝在南京登基的訊息。

二人立馬跑去南京覲見弘光帝,弘光帝熱情接待了二人,並下旨準備遣使冊封,兩人高高興興地回福州等待天使一起回國,結果冊封遣使的事情準備到一半,南京就被清軍攻陷。

在二人又一臉懵逼的時候,突然發現巧了不是,就在福州的隆武帝登基了。

這回他倆可學精了,也不覲見皇帝了,直接將表文及貢物交給福州府衙門後,就準備跑路回國了。

結果清軍來的忒快,三下五除二打下了福建,把剛上路的兩人又堵這兒了。

走投無路的二人剃髮求見福州的清軍守將,福州守將聽聞是琉球使臣後,將二人送到北京去見順治皇帝。

最後順治以明朝的屬國只有交還前朝敕印文書,才能重新得到清朝的冊封為由拒絕了二人冊封藩國的請求。

一直到最後琉球交還了世代儲存了兩百多年的明朝敕印文書後,於永曆十七年、康熙二年(1663年)正式被清王朝冊封,從此使用清朝年號。

結果這還不算完,後邊又碰上了三藩之亂,吳三桂耿精忠都諭示要求琉球歸順,把琉球王愁的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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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邊再遣使時,琉球使臣身上既帶著致耿精忠的表文、也帶著致康熙的表文,還帶了一堆蓋了琉球金印的空白紙,生怕再有誰跳出來到時候一併全寫上得了,不得不說這小國的安身之道算是徹底讓琉球給玩明白了。

說回承天府,在蔡、鄭二人被押解至承天府的前幾日,朝堂內關於該如何處置二人一事產生了爭論。

這是因為明鄭對琉球的外交態度一直以來都很曖昧。

一方面琉球在政治上果斷地拋棄明朝倒向清朝,讓仍尊用永曆年號的明鄭自然而然地產生敵視。

而另一方面,琉球又特許明鄭的船隊將其作為赴日貿易的中轉站,同時對落難的明鄭船隊施以救助,表現的相當友善,讓明鄭很是摸不準情況。

鄭經曾專門遣使前往琉球問過尚貞王,尚貞王接待使節時故意避開讓他做選擇的困境,模湖言道雖為清藩,但鄭氏向來與琉球交好,不願交惡,反正就是我兩邊都不得罪。

於是雙方的外交關係一直都很詭異,按道理講,琉球王屬於正兒八經的大明叛臣,不像三藩,叛明之後又叛清,所以雙方此時理論上是敵對關係,但民間貿易交往頗多,雙方也在正常交往。

來自後世的鄭克臧當然清楚,之所以會形成這樣的局面是因為此時的琉球實際上已經被日本薩摩藩的島津家暗中控制了七十多年,早已失去了作為國家的獨立自主權。

無論是交還明朝敕書向偽清稱臣進行朝貢貿易,還是給明鄭船隊提供中轉促進明日貿易,實際上都是背後薩摩藩的意思。

關於薩摩藩侵佔琉球一事,當時的萬曆皇帝其實已經得到訊息了,但後來島津家秉持欺瞞政策,表面上仍維持琉球國的存在,繼續朝貢大明,處在末期的明朝便沒抽出精力多管。

久而久之無論是明鄭還是偽清都以為琉球仍是獨立國家,這才導致了明鄭對琉球的誤會。

平時可以裝作沒事,但現在琉球朝貢偽清的船大搖大擺地從明鄭海域透過還被抓住了,這下可就沒辦法了,最終還是要求嚴懲的呼聲在朝堂中佔據了上風。

鄭克臧沒有對這場爭論表態,最終在蔡稟和鄭炯被何右派人送到承天府時,陳繩武直接安排將二人收押。

在二人抵達承天府的幾日後,不斷有官員上書要求處死蔡、鄭二人,當然這些人大多是喜愛危言聳聽博取虛名之人,真正的實幹官員都在思索如何從其中為明鄭謀利。

二月廿七日,鄭克臧親自帶上陳繩武和柯平及其餘六部官長秘密提審了蔡、鄭二人,柯儀列席進行記錄。

被兵丁押著的正使蔡稟跪在地上戰戰兢兢不敢抬頭,而副使鄭炯則安靜地不發一言。

看著鄭炯略顯蒼白的臉頰,鄭克臧指了指他問道:“給安排治傷了嗎?別死了。”

陳繩武連忙道:“都已妥善安置,殿下放心,沒有大礙。”

原來這鄭炯在與水師官兵作戰時出奇的勇武,連斬三人不退,最後是因寡不敵眾身受重傷才被俘。

微微沉吟片刻後鄭克臧開口問道:“我聽說琉球一向與日本交往密切。”

蔡稟身軀顫抖一下,回答道:“回延平王,小邦從未聽過日本之名,倒是多與寶島國人交易往來,許是兩地風俗相近故而有此誤解。”

鄭克臧嗤笑一聲,虧島津家想出這麼個蹩腳的理由,最扯澹的是那些去琉球冊封的清朝使臣還特麼真信了。

但他轉念一想可能那些清朝官員並不是真信,更多的是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場規則在行事罷了。

柯儀敏銳地發現蔡稟在回答時偷偷瞟了一眼鄭炯,暗暗皺眉,輕咳一聲提醒殿下二人有問題。

鄭克臧當然知道這兩人有問題,他不願意繼續再看對方拙劣的表演,勐然喊出昨日剛向禮部通事學的一句日語:“全員殺せ。”(全都殺了)

蔡稟大驚失色連忙高呼道:“延平王饒命,延平王饒命啊。”

而鄭炯先是一驚等反應過來後臉色大變。

“你不是說沒聽過日本之名嗎?怎得還聽得懂日語。”,鄭克臧似笑非笑地望著蔡稟。

蔡稟反應過來後面如土色,求助地望向鄭炯。

鄭炯輕嘆一聲,伏地一禮道:“薩摩藩琉球在番奉行,平敷光禹參見延平王殿下。”

鄭克臧頷首,眾臣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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