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茂迅速將三哥提供的這兩條訊息稟報了上去。

柯儀結合福建、廣東兩地暗樁之前傳回的訊息,基本可以確定福建確實發生了較為嚴重的旱災,而廣東的綠營兵抽調了大批前往雲南。

經過北鎮撫司眾人的研判,福建方面的水師暫時只能進行防守,不具備主動出擊的能力。

而廣東方面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向瓊州派遣援兵的原因也終於找到了。

柯儀將北鎮撫司的判斷親自彙報給鄭克臧。

鄭克臧連夜召開了六官會議,將柯儀提供的訊息同步給眾人。

“殿下,此乃天賜良機,正當放手施為。”陳繩武一臉激動地拱手說道。

禮官鄭斌一如既往地力挺陳繩武,而最近新被提拔上來的戶官蔡濟和刑官郭英平非常謹慎的沒有發聲。

柯平被鄭克臧晉升成吏官,成了陳繩武之下的東寧三號人物,他沉吟片刻後,看著自己的兒子開口道:“消息來源確定可靠嗎?會不會是偽清故意放出的假消息。”

柯平面色嚴肅道:“走私船的人這幾天都在忙著出貨,暫時沒有嫌疑,而且福建遭災這等訊息也沒法造假,倒是廣東軍方調動甚是機密,不好判斷,確實不可不防。”

鄭克臧聽完下面眾臣的意見後,清了清嗓子,“柯公擔心過甚了,廣東在楊彥迪攻佔感恩縣時沒有第一時間派遣援軍足以說明問題,偽清朝廷還沒人有這般魄力用整個瓊州作餌,來算計我們。”

他捏了捏下巴繼續道:“況且就算廣東仍有力增援瓊州,但確定了福建方面的情況,澎湖那邊的水師便可再調一部分去增援,只要江勝能把廣東清軍按在海峽對岸,瓊州便是我東寧囊中之物。”

道理雖然沒錯,但鄭克臧提出再從澎湖調派一部分水師赴瓊州增援還是嚇了眾臣一跳,陳繩武一臉凝重道:

“殿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雖說福建大旱,但若偽清真發了狠,同時在雲南、瓊州、澎湖三方開戰,到時大軍在外救援不及,恐怕頃刻間便是滅藩之禍。”

柯平點點頭道:“陳總制此言是老成謀國之言。”

鄭克臧想了想也是這麼個理,偽清朝廷是從來沒把百姓當回事的,真要發了狠,拼著福建災情不管,硬要抄自己老家,到時候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鄭克臧微微點頭,“既如此,水師不動,調派陸師增援瓊州楊彥迪,儘快將瓊州拿下。”

只要澎湖水師不動,清軍打不上岸,陸師派些增援也無妨,眾臣一致同意。

郭英平猶豫下建議道:“殿下,可令澎湖水師出水寨,羊逼福建,拖住福建水師,用鄭氏商隊運輸士卒,偽清福建、廣東水師均被牽制,援軍當可安全抵達。”

鄭克臧大力點頭,欣然道:“卿計甚好。”

鄭克臧急於拿下瓊州一是此時機會極好,二是海南島熱帶雨林茂密,有許多現成的造船巨木,大大彌補臺灣木料不足的問題。

現下清軍的造船大業正轟轟烈地開展著,在澎湖海戰時清軍的戰船已比鄭軍多出了三十艘。

如果能將海南儘快拿下,其意義不言自明。

等眾臣告退各自回去準備時,鄭克臧出聲留下了柯儀。

北鎮撫司提到的第二條關於雲南的訊息讓鄭克臧想起一個人。

吳周的兵馬大元帥馬寶。

這馬寶可是個狠人,他原為李自成老營副營總,降過永曆皇帝被封為淮國公,後來投降了吳三桂,被其收為義子。

吳三桂反清期間,封馬寶為天下督招討兵馬大元帥。

雖然老將軍戎馬一生,堪稱一代名將,但也架不住吳周內亂,實在是無力回天。

最後吳周覆滅後,他使了計金蟬脫殼逃脫清廷追捕,最終隱居在貴州,一直活到康熙三十八年(1699)才壽終正寢。

馬寶一生堅定反清,死前遺言不許子孫後代入仕清廷,正是鄭克臧眼熱的人才。

得想個法子把老人家請過來,就這麼窩在貴州的山坳坳裡度過餘生實在是浪費不如繼續為抗清大業發揮餘熱。

鄭克臧吩咐柯儀密切注意雲南的戰局,多派遣些暗樁過去,尤其要關注馬寶這個人。

柯儀聞絃琴而知雅意,知道殿下對馬寶這個人起了愛才之心,當即領命告退回去進行佈置。

援瓊的陸師確定了下來,鄭克臧將神機鎮從北部屯墾點調回協同左武衛鎮、平虜鎮總計六千人的精銳陸師派往增援瓊州。

同時嚴令楊彥迪主動尋找決戰時機,以求儘快拿下瓊州。

陸師出動的同一時間,澎湖水師出動大批戰船直奔福建,整個福建海疆警鈴大作,福建水師龜縮在近海密切防備。

崖州被攻克的訊息讓廣東巡撫金儁驚慌不已,立馬派人八百裡急報北京。

“李中堂,廣東緊急軍情。”

深夜值守的保和殿大學士李霨接過蓋著緊急印戳的軍報。

他開啟掃視一眼後,面色不變,對周圍投來好奇目光的翰林們輕輕擺手笑道:“無妨,諸位繼續當值。”

隨即他慢慢地走出值守的殿閣,立馬小跑起來去見皇上。

剛剛睡下的康熙帝,被敬事房總管太監顧問行輕輕喚醒。

“皇上,李中堂有急事求見。”

二十七歲的康熙皇帝聞言,原本還有些惺忪的眼神立馬變得銳利起來,“吩咐他去偏殿候著,朕馬上就到。”

在顧問行的服侍下,康熙穿上明黃常服,近段時間繁忙的朝政讓這位年輕君主本就尖細的臉龐更加消瘦。

大半夜的能是什麼事情呢?莫非是彰泰那邊有好消息?

推開宮女遞上的淨臉盆,康熙直奔偏殿而去。

合上手中的軍報,康熙抬頭閉目不語,在下首跪著的李霨見狀也不敢隨意開口。

半晌後,康熙睜開眼睛,目光銳利,“廣東文武畏戰,金儁和王國棟該殺。”

李霨與金儁乃是同鄉,幫襯道:“尚逆新滅不久,廣東民生凋敝,況且雲南戰事正急,抽調了廣東精銳士卒西進,懇請聖上許此二人將功贖罪。”

康熙微微點頭,“起來說話吧,陣前斬將乃是大忌,朕不至於自毀長城,但他二人全無應對之法,坐視鄭逆蠶食瓊州,逃不了無能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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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頓了頓,問道:“王永譽那邊有摺子嗎?”

李霨躬身道:“廣州將軍尚無奏摺遞來。”

康熙微微皺眉,“給王永譽下旨,讓他督促金、王二人早日援瓊,另外讓韓世琦調兵去廣東。”

李霨輕輕擦了擦腦門的汗,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偏沅巡撫(湖南巡撫)韓世琦旬日前剛剛上奏說湖南爆發了瑤亂。”

康熙聞言後久久沉默不語,嘆息一聲,”國朝初安,處處艱難,為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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