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節省彈藥,郭忠邦及時下令艦尾炮停火。

只有在荷蘭人拉近距離時尾炮才會再次射擊騷擾,等荷蘭人速度降下來並拉開距離後,便又及時停火。

卡薩多被郭忠邦折磨的欲仙欲死,心中怒火越來越旺盛,“該死的膽小鬼,不敢正面決戰只會用些小手段,給我追上去,一定要擊沉他們!”

雙方間的追趕就這麼持續了數日,他們沿著加裡曼丹島的西南側,穿過赤道,從南邊的無風帶跨越到北邊的無風帶。

在臨近赤道時的那日夜晚,天空中有一大片烏雲遮擋住了月光,海面上一片昏黑。

郭忠邦再次使了手段謀求脫身。

他命令戰船各處熄滅燈火,用殘垣斷木搭成桅杆的樣子,在上面掛著燈,悄悄放入海中任其隨波漂流,偽裝成威遠號的樣子。

真正的威遠號則迅速轉向東北,郭忠邦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這招能成功地迷惑對方,助這一船的官兵們脫離險境。

但他的祈禱沒有得到回應,漂浮的假桅杆速度太慢,很快便被追趕上的荷蘭人察覺。

卡薩多看著偽裝成戰船的“垃圾”們,氣的胸膛幾乎爆炸。

“給我找!必須把這只老鼠揪出來!”

在經歷了短暫的失聯後,荷蘭人很快再次鎖定了目標。

似乎是老天不願意讓這場追逐如此簡單的收場,烏雲慢慢移開身體露出背後明亮的月光。

“在那裡!”

藉助皎潔的月光,拉爾夫號的瞭望手很快在望遠鏡中捕捉到威遠號的身影。

“功虧一簣!”,郭忠邦看著轉向衝自己而來的拉爾夫號,知道計劃失敗,忍不住以拳砸壁恨聲道。

隨著兩艘船駛過赤道進入加裡曼丹島正西側時,沿途的南洋各國商船變得密集起來。

這些商船紛紛躲避著在玩貓捉老鼠遊戲的兩艘戰船,生怕一不小心惹禍上身。

卡薩多令人多次打旗語要求威遠號投降,得到的回覆永遠是對方尾炮的轟響。

你不投降,我不放棄,雙方憋著一口氣看最終鹿死誰手。

很快在前方“領航”的威遠號抵達了一個玩捉迷藏的絕妙地點。

那是黃昏時分,海面上出現了海鷗獨有的叫聲,片刻後甲板上傳來年輕士兵們的喊叫聲。

“曾母南群島(澹美蘭群島)到啦!”

“到群島啦!到啦!”

曾母南群島是萬生石塘嶼(納土納群島)西南側的一串島嶼。

常跑南洋的人都知道,透過了此處,再往北越過石塘嶼主島,便進入了地理意義上的南中國海。

郭忠邦走出艙室向上望去,得到了瞭望手肯定的頷首。

此時微風輕輕吹拂過他的面龐,進入島嶼的濱海地區,海陸的不同氣壓形成了微弱的風力。

“呸!甩不掉的狗皮膏藥!”,郭忠邦從甲板靠近船尾一側望去,仍能看見身後拉爾夫號模湖的身影,緊追不捨,充滿毅力。

“半個時辰?”,郭忠邦眯著眼睛看著遠處荷蘭戰船的輪廓輕聲問道。

“恐怕到不了,估計也就兩刻鐘便能追過來。”,副官劉安同樣眯著眼睛下了判斷。

郭忠邦點了點頭認可了副官的判斷,隨即大喊道:“升帆!動作快點!太陽下山前必須進入群島海域!”

隨著他的喊聲響起,水師官兵們抓緊時間操擺著繩索與風帆,在微風的助力下沿著島嶼的東北側航行。

緊追不捨的拉爾夫號上,卡薩多展開單筒望遠鏡,看著威遠號轉入島嶼東北的岬角,消失了蹤跡。

“再快點!”,他壓抑著自己的焦躁,聲音有些顫抖。

追逃已持續了十數日,藉助著噸位更小的優勢,威遠號用人力小艇牽引的方式在速度更勝一籌。

好幾次差點擺脫拉爾夫號的追蹤,這讓卡薩多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應對。

卡薩多原本精緻整潔的衣服早已變得褶皺發黑,勐然看上去和他平常討厭的水手們一般無二。

但卡薩多並沒有管這些,他每日除了睡覺便是絞盡腦汁想著怎樣給拉爾夫號提速,一邊還要保持警惕,緊緊盯著威遠號的行蹤。

那個狡猾的明國軍官,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耍些小手段試圖擺脫追擊。

他的腦海中閃過郭忠邦矮壯的身影,忍不住一陣怒氣上湧。

“長官,公司在此地新設立了商館,島上還有很多華人,您看?”,洛希多委婉的提醒話語在卡薩多的耳邊響起。

他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做出敷衍的應和。

卡薩多既沒準備中途轉道去尋求此處荷蘭商館的援助,也沒把在陸地上的華人放在心上。

他如一個執拗的獵手,正緊緊地盯著獵物消失的那個岬角,在心中默唸著“衝上去,擊沉它。”

等拉爾夫號轉過岬角後,迎入卡薩多眼簾的是一副絕美的海島美景。

夕陽的映照下,柔美的金光灑落海面,美麗的景色能讓任何不幸之人暫時忘卻煩惱,放在後世絕對是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度假勝地。

但這美景顯然不能讓逐漸暴躁的荷蘭指揮官滿意,他惡狠狠地質問著副官洛希多:“該死的!他們跑到哪裡去了!”

他那不客氣的質問語氣,就好像威遠號的失蹤是由於副官的失誤引起似的。

幸好卡薩多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短短的幾個呼吸間重新恢復了理智。

他歉意地衝洛希多笑了笑,換來對方不在意的聳肩。

卡薩多眯著眼睛打量著四周一切可疑的地方,突然抬手指著距此最近的一處岬角道:

“這麼短的時間他們不可能跑遠,肯定是從那裡轉向了,快追上去!”

按照長官的命令,拉爾夫號再次轉過岬角,視野中同樣沒有威遠號的蹤影。

“該死的!”,卡薩多的情緒變得越來越暴躁,他指著另外一處距離較近的岬角道:“那裡!肯定在那裡!”

等到戰船轉過又一個岬角後還是不見敵人蹤影。

“不可能,我的判斷絕沒有錯,他們不可能跑遠,這是障眼法,卑鄙的明國人想繞暈我們。”

卡薩多逐漸堅定了信念,毫不猶豫地指向左側的又一個岬角道:“明國人在跟我們兜圈子,繞過那裡,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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