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湖海戰大勝的訊息傳回東寧後,整個承天府歡聲雷動。

延平王城也一掃往日的陰沉嚴肅,到處都是報喜的宮人,陳妃和曼蘭夫人將在前方征戰將領的夫人們盡數邀請到王城內,設宴一同慶賀前線大勝。

而鄭克臧將自己關在書房之中,窗戶緊閉,桉頭的蠟燭已經快要燃燒殆盡了,火苗越來越小。

趁著火苗熄滅前的最後功夫,鄭克臧將桌桉上擺著的詳細軍報再次看了一遍,隨著他讀完軍報上江勝寫的最後一行字:此役之後,我東寧海疆無憂。

燭火熄滅,書房內陷入一片漆黑。

一抹微笑悄然爬上他的嘴角,隨即是輕笑,最後變成了大笑,他邊笑邊站起身開啟書房的大門。

陽光照進書房內,驅散了黑暗,他止住笑聲,邁步沐浴在陽光之中。

隨著戰勝的訊息傳來,東寧的官員們在興奮之餘,也變得忙碌起來。

士卒的撫卹,降卒的處置,戰功的統計,戰船的修理,一樁樁一件件具體而繁瑣的事務等著眾官一一完成。

但什麼事也比不上如今的頭等大事:江勝回東寧報捷

江勝和前線將領們率領押運俘虜戰船抵達東寧的當日,鄭克臧率領三品以上文武官員一同趕到延平港迎接眾將。

雖然早已知曉會有這麼一遭,但下船後看見這麼大陣仗的江勝和眾將還是忍不住滿臉激動,鄭克臧一把上前扶住了要躬身行禮的江勝,“我東寧虎臣回來了!”

“殿下,臣萬不敢當!”

鄭克臧面色真誠地看著江勝道:“有何不敢當的?”

他扭身看了眼碼頭上圍成一團的官員將領,朗聲道:“江勝聽封!”

江勝愣了一下,隨即立馬跪倒在地。

“水師提督江勝,海上決戰,克敵於外,有大功於社稷,封靖海伯,著升軍階至柱國,總領東寧水師。”

江勝臉色激動連忙叩首道:“臣江勝謝殿下!”

鄭克臧一臉笑意地將江勝拉起,“靖海伯,水師之事往後還要多上心。”

江勝恭敬地躬身領命。

隨即在鄭克臧和群臣的陪伴下,眾將回到承天府,受到百姓的夾道歡迎。

無數花束絲帶從街道兩邊投擲而下,萬民齊呼凱旋,熱情洋溢,聲勢浩大。

鄭克臧特意下令在王城內大擺宴席,犒賞有功諸將,一連歡飲三日。

跟著江勝出戰的眾將根據上奏戰報記載的功績大小各有封賞,邱輝、林升、王隆等水師將領軍銜各進一級,官職也各有提升。

戰死的將領都有追封,力戰拼殺而死的陳君明、曾輝等人盡皆追封了子爵,由各自嫡長子承爵。

普通戰死的士卒,所在家庭一律免除賦稅徭役五年,同時賜銀若干。

有立功表現的陣亡將士還會賞賜良田給其家人,若無家人的由兵部挑選移民孩童過繼香火,繼承良田。

王城歡宴之後,禮部在承天府主持舉辦了盛大的獻俘儀式,聽到訊息的天興、萬年兩州民眾蜂擁擠進承天府,獻俘當日,府城內人滿為患。

數千偽清俘虜在明軍士卒的押送下繞城一週,引來民眾的震天歡呼。

鄭克臧下令嚴格甄別俘虜,凡是之前鄭氏麾下的一律嚴懲發配至東寧和瓊州礦山做工,其餘的若願務農,剪辮後分散到各屯墾點開墾。

仍願當兵的,打散補充水師各鎮,填補澎湖海戰的損失。

鄭克臧下令工部將早已無人居住的北苑別院改造成了忠烈園,將此次戰死士卒的名字悉數勒石記之,由官府定期組織民眾前去上香祭祀。

曾陸相命南鎮撫司的錦衣衛們將此戰中的英雄事跡,如曾田剛與敵同歸於盡這樣的故事詳細整理成冊,發往各軍大肆宣傳。

同時在鄭克臧的支援下,專門在忠烈園給南鎮撫司劃撥了一個院子,擺上這些英雄的生前遺物,由南鎮撫司錦衣衛對這些人的英雄事跡進行講解。

這等新奇的方式引發了大家的興趣,一段時間內,自發前來祭拜的民眾甚多,各地蒙學在禮部的要求下也定期組織孩子們來此瞻仰先烈。

曾田剛等人的故事也由此傳入民間,演化成評書、戲曲等多種形式,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東寧的民眾們。

而鄭克臧帶領眾官祭拜完後,也去聽了南鎮撫司的講解,他深有感觸。

回去後立馬命人將在冊烈士的家人盡皆邀請到王城之內,鄭克臧設宴款待了這些烈士遺霜並對其再加撫卹,又讓禮部製作了牌匾,派遣專人會同所在地官府官員一起,敲鑼打鼓地將牌匾送到各家。

曾田剛的父親曾匡,顫顫巍巍地揭開牌匾上的紅布,上書四個大字:忠烈傳家,這是自己兒子拿命換來的榮譽,老人瞬間淚流滿面。

而南鎮撫司編撰整理的英雄事跡冊,也正式被鄭克臧命名為烈士冊,大量刊印低價售給民眾。

……

福建水師五鎮總兵中除了林賢在截擊時投降了明軍,其餘盡皆戰死,施琅幾乎僅以身免逃回了福建。

施琅登上陸地後久久不能回神,不過在旬日前,兩萬餘將士在此信心滿滿,戰意昂揚地出海。

如今兩萬人盡沒,其中還包含施琅的四子施世驥、六子施世驃和七子施世驊,以及侄兒施韜、侄孫施士禎、堂弟施肇勳、施肇攢等施氏族人三十餘人。

唯有次子施世綸陪施琅待在旗艦上才得以倖免。

閩督姚啟聖聞聽戰敗噩耗後大驚失色,立馬趕到海邊面見施琅詳詢。

二人見面後,施琅二話不說抽劍便砍,姚啟聖身邊的護衛第一時間以身抵擋,被當場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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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眾人死死拉住的施琅狀若瘋狂,童仁貫血,有如一隻欲擇人而噬的勐獸。

“姚啟聖!你誤我!你誤我!”

話音剛落,他臉上的傷口迸裂,血流如注,當場暈倒過去。

亂糟糟的一片混亂中,施琅被安置在廈門,姚啟聖詢問施琅帶回的士卒軍官們這海戰到底是怎麼輸的。

在眾人七嘴八舌的講述中,姚啟聖大概搞清楚了戰事的經過,也明白了施琅深恨自己的原因。

他連夜趕回福州,趁著施琅仍在昏迷,先行一步寫好了奏摺著人加急送往北京。

在奏摺中他一筆帶過自己的失誤,將戰敗的責任盡數推給施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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