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時，美利堅聯邦軍隊在阿拉莫戰場上其實依然佔據著優勢。
無論是兵源素質、武器裝備還是後方資源，謝爾曼擁有的實力都遠遠地超過了十五美元。
但是在遭遇了炮兵全軍覆沒的這個時候，他並沒有發起進攻——能夠在這個當口發起進攻的，都得是真正的名將了！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真正的名將，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
若是格蘭特還在，雖然也未必能挽回什麼，但這一場仗也許會打得好一點。
……
“全軍出擊吧！”
十五美元將緊捏著的懷錶塞回自己的上衣兜裡，不輕不重地說了一句。
當遠處的信號彈出現的時候，他立即讓人去給炮兵連傳令進攻，但是他內心依然焦急不已。傳令需要時間，他生怕戰機就這麼白白的熘走了！
幸好，炮兵連沒有讓他失望。
幾乎就在訊號出現的3分鐘以內，4個炮兵連幾乎是同時投射了炮火！
更令他喜出望外的是，隨著自家的大炮轟鳴聲傳到他的耳朵裡，眼睛裡看見的卻是美軍陣地上那一團巨大得有些不像話的火焰團！
十五美元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直到身邊的人都高興得跳了起來，抓起地上的泥沙土壤就往天空上拋，又是跳又是叫又是笑：“殉爆！哈哈，殉爆！”
“天殺的老美鬼子，炸了！哈哈，炸了！”
“渣都不剩！渣都不剩！哈哈，老美鬼子也有今天啊！也有今天啊！”
遠處的火焰沖天而起，越燒越大。
爆炸引起的震動，連十五美元這裡都感覺到腳板發麻。
“炸了？”他猶自不敢相信。
……
對於其它人來說，這樣的一場爆炸，最大的意義是情緒的發洩。
長久以來，大家見慣了老美順風順水神擋殺神的威風，明明恨它恨得咬牙切齒卻又拿它無可奈何，偏偏還要接受老美變本加厲不知收斂的羞辱！
尤其是在這一場戰爭中，從一開始，印第安軍隊就滿心地憋屈、沮喪……甚至有些越來越消沉！
為了打這一場戰爭，從南到北的印第安人幾乎是傾巢而出，將整個德克薩斯都挖爛了，如果是一座高山，也該被挖平了，如果是一條大河，也該被挖斷了！
沿著格蘭德河構築的第一道防線，不說是固若金湯，但也絕對是所有印第安人所認為的巔峰之作。
至於從阿拉莫到科帕奇的防線，更是被所有士兵和參謀們引以為傲，私下裡稱之為‘阿空加瓜’！
——阿空加瓜，為科迪勒拉山系最高峰，坐落於於南美洲，意思是‘巨人的瞭望臺’。隨著印第安人聯盟的力量越來越壯大，其影響力已經不只是侷限於北美，而是越過了中美洲諸國，外溢到了南美、甚至太平洋諸島上。在這一場事關印第安人民族命運的戰爭中，就出現了不少南美印第安人的身影。
——他們有的是徒步越過巴拿馬、瓜地馬拉諸國，有的是乘船偷渡從墨西哥灣北岸登陸，還有的甚至是從歐洲不遠萬里地趕回來！
——他們人數不多，但是普遍都受過高階的教育。白人的神父們為他們灌輸的東西並沒有將他們改造成香蕉人，反而越發地觸動了他們敏感的神經。
——在以往，印第安人已經無力回天的時候，他們只能暗自垂淚嘆息。可是如今，眼看著只需要再掙扎一把，印第安人這個民族就能從深淵裡爬出來了！
——這怎能讓他們不想為此添一把柴，出一把力？哪怕是走上千里的路，只為往地上多挖一鐵鎬，那也是值得的！有的人走到半路就死了，但臨死之前還是託人將身上最後一點財物遞送到德克薩斯來！
——只有親身經歷過顛沛流離的命運，才能明白穩定和平是有多麼的可貴！只有曾經前胸貼後背的餓過，才能知道一口粗麵包都多麼地好吃！只有真正的國破家亡過，才會珍惜自己的國和家，不惜流盡最後一點鮮血也要來捍衛它！
阿空加瓜！
不止是巨人的瞭望臺，也是所有印第安人眺望命運的地方！
也是他們親手一鐵鎬一鐵鎬地挖出來的奇觀，是不可逾越的防線，是無法再後退的底線！
但是……
天殺的老美鬼子，說來也就來了！
所謂的防線，說破也就破了！
格蘭德河防區脆弱得跟紙一樣，沒有起到任何攔阻作用，老美的大軍直接就捅破了這層膜障！
阿空加瓜，也是說崩潰就崩潰了！
南邊的科帕奇同樣囤積了重兵，甚至連像樣的抵抗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就陷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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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萬美軍在他們的陣地上縱橫馳騁，將他們的防禦工事踩在了腳下，連著印第安人好不容易蘊養起來的驕傲，都被踩入泥土，碾得粉碎……
當衣衫襤褸的印第安人士兵手裡拿著啃得只剩下芯杆的老玉米，鼻尖卻聞著從美軍陣地上傳來的麵包、烤肉和白蘭地的味道的時候……
當從一具普通美軍的屍體上，就繳獲了相當於印第安人軍隊半個小隊的軍火的時候……
即便是那些跟著十五美元打了六年仗的老兵，心中也忍不住會動搖！
不是他們不夠勇敢，而是他們作為老兵，知道這些東西意味著什麼。
那些年輕的印第安人士兵，熱血奔湧，命不值錢……可他們卻是印第安人這個種群兜裡僅剩的那幾個銅板，一個一個都是有數的！
……
唰！
那遠處盛開的火焰，如同一朵綻放的玫瑰一樣耀眼！
轟！
那如戰車碾過天空的聲音，比黃石河源頭上的火山都還要動聽！
“全軍出擊！”
十五美元原本還裝得雲澹風輕，但是在他不輕不重地說完第一句話後，到底還是壓抑不住，一蹦跳了起來，和那些正陷入瘋狂的部下們一起，大吼了起來。
“全軍！都TM出擊！”
“出擊！出擊！”
“殺死他們！去，殺死他們！”
整個阿拉莫印第安人陣地上，一陣狂熱的呼喊聲，如雨季來臨前的風暴一樣席捲過整片大地。
……
時間未至半夜，但廝殺已經開始。
縱橫交錯的壕溝間，槍聲、吶喊聲，水花迸濺聲、以及鐵刀斫斷骨頭的聲音混雜在一起，驟然爆發。
對於十五美元來說，這不僅僅是長久以來的憋屈得到了發洩，而是，勝利的曙光已經展現出來了！
隨著約翰斯頓炮兵的全軍覆沒，他終於成功地將美國人拉到和印第安人同樣的水平，雙方可以來一場拳拳到肉、刀刀見血的廝殺了！
來吧！
來吧！
今晚但凡有人叫一聲痛，都是印第安人活該被白人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