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傑羅尼莫於奇瓦瓦城外閱軍。闌

中午在馬皮米稻草人公園埋鍋造飯,入夜之後,便沿著喬雷拉斯山的山腳向南進發了。

兩日之後,南邊的庫利亞坎全城被屠。

人們的屍體被做成了稻草人的模樣,靜靜地看著城市燃燒成一片通紅的火海。

烏黑的血水流入加利福利亞灣,將海潮的浪尖都染成了血紅色。

……

而在墨西哥南部的尤卡坦半島上,這裡早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

內維爾-克羅基特麾下的TIA隊員們,搖身一變成為了東部軍團的正規士兵,原來抓人殺人還要亮一下證件的傢伙們,現在連證件都不用亮了。闌

在比亞埃爾莫薩建立了一個臨時的集中營——之所以是臨時的,是因為一旦美軍趕來之後,這裡就得放棄了。

至於美軍什麼時候來,取決於內維爾什麼時候停止向美軍交治安費。每天5000美元的治安費,即便是內維爾-克羅基特,也是很肉痛的。

在尤卡坦半島上,像這樣的臨時集中營,一共有三座。

在尤卡坦半島的北面,最繁華的梅裡達城外,格蘭德河運輸公司的輪船正停靠在普羅格雷索港口。桅杆上掛著法蘭西帝國的旗幟,操著熟練美國人口音的水手,拿著蓋有美洲諸國聯合騎縫章的‘貿易證’,將一串一串的奴隸塞進早已經過了吃水線的船艙裡。

內維爾-克羅基特這些年來在墨西哥的苦心經營終於在此時開花結果,對於他在尤卡坦半島的這掠奪行為,幾個不成氣候的小軍閥簡直高興都還來不及,又哪裡會阻攔!

原來在此地割據的最大的軍閥,在內維爾南下的第一天便被給突突了。過程也很粗暴簡單,內維爾上門做客,酒酣耳熱之後直接翻臉。

前一秒鐘還在說要結為兄弟,後一秒鐘子彈已經落在了腦袋上。闌

信義啊……真是個有用的工具!

隨後,滿地的小軍閥如鬣狗一樣一擁而上,搶食腐肉,然後在內維爾的挑撥下,又彼此亂戰成了一團。

不消兩天,尤卡坦半島上便到處都是火光,到處都是屍體——人、狗和牛羊畜生堆成一塊,看不出有什麼區別。

5月21日,是最後一艘格蘭德河運輸船離開普羅格雷索港的日子。

原本用於內河運輸的船其實並不適合在墨西哥灣上航行,但是到了現在,誰在乎呢?格蘭德河公司甚至在海岸上鋪了許多小舢板,打算用它們來橫渡墨西哥灣。

輪船上的人在朝船下大喊:“不能裝了,不能裝了……”

輪船下的人卻對密密麻麻的人群說:“快快快,還能裝還能裝……”闌

……

梅裡達,是一個西班牙人的城市名。

不過這個城市原本的名字應該叫做‘特奧’,在瑪雅城邦時期,這裡是連線奇琴尹察、烏斯馬爾等地的交通中樞。

從地圖上來看不過是小小的一個點,但是對於連牛和馬都沒有的瑪雅人來說,梅裡達卻是他們永遠也走不出去的家!

梅裡達離海不過35公里,但是絕大多數梅裡達的瑪雅人一輩子連海都沒有見過。他們聞著帶腥味的海風,以為世界上所有的空氣都是如此;他們看著頭頂的星空以為世界上所有的星空都是如此;他們迎來四季並不分明的春夏秋冬以為世界上所有的時間都是如此……

直到他們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之中,殘軀在地底下腐爛,以為世界上所有的命運都是如此!

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被毀滅的城邦地上,有一座新的‘梅裡達城’被建立,征服者們在歡聲笑語得意洋洋,聲稱是自己為這裡帶來了‘文明’。闌

可憐的特奧人,就像是一個懵懂的小孩,在他還沒有認識到這個世界的陽光和雨露、善良和邪惡、虛偽與真實之前……就已經夭折了。

卻並不是自然地夭折,而是被一個粗暴的壯漢,倒提著他稚嫩的雙腿,將它毫不留情地摔在了地上,連一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墨西哥城下的特諾奇蒂特蘭,多多少少還是留下了一些傳說。可是特奧城,卻完完全全地消失了,消失得就像樹葉上被蒸發的露水——最後連樹葉都消失了,樹枝都消失了,樹根都消失了,森林都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裡,就好像他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

如今又輪到了梅裡達人。

……

“羅斯,船長說船艙已經裝滿了,不能再裝了!”

“那還剩下這麼多奴隸呢,怎麼辦?”闌

“只能殺了!”

“該死的,難道就不能等下一批船來嗎?”

“不行的,羅斯!等敵人來了之後,這些人便全都得便宜敵人了——老大的命令是,除了屍體,什麼都不能留下!除了人口,什麼都不能帶走!”

“行,那就開始吧!”

……

傍晚的海霧蔓延進了梅裡達城,給這裡籠罩上了一層陰暗的顏色。

城牆早已經拆除了,城市像是摔落在地上的玉米湖,已經看不出形狀了。闌

羅斯手裡拿著火把,沿著城市周圍點了一圈——城市並不大,雖然在過去的十多天時間裡這裡關押了3萬多人,但人其實並不怎麼佔空間,甚至他們都還有地方來禱告!

他們祈禱仁慈的上帝救救他們,祈禱善良的美軍早一點到來。

他們中有些人甚至能背誦整本的聖經,還有人拿著哈佛大學的法學學位或者政治學學位……此時卻和其它高高低低的兩足動物們關在一起,沒什麼分別。

隨著士兵們的進入,集中營內的廢墟裡很快便傳來了哭喊的聲音。

但是火勢並沒有很快地蔓延開來,突然下起的小雨讓焚燒的計劃進行得不是那麼順利。

“羅斯中士,這裡還有人!”

羅斯順著聲音走過去,看見廢墟中有一口枯井,從井口看下去,原來下面是一個巨大的地窖。闌

下面齊刷刷地抬起了一張張臉,在火把的光芒照射下,像是一張張黃色的玉米餅。一雙雙黑色的眼睛,像是玉米餅上沾上的泥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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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並不叫喊,安靜得就像是疲倦的山羊。

羅斯取下腰上的手榴彈,將引信湊近火把點燃了,扔了進去。

“拿石頭堵上,快走吧!”羅斯說到。

引信燃燒得很慢,大約過了5秒鐘左右,地窖裡發出一聲悶響,一陣白色的煙霧從井口升騰起來。

一個士兵朝井口看了看,聽見裡面還有聲音,便從旁邊搬來一塊木板蓋在上面,用幾塊石頭壓住了。

在羅斯離開之後不久,旁邊的房屋倒塌了下來,徹底地將洞口給掩埋了。闌

……

這只是梅裡達城所經歷的苦難的一個縮影。

事實上,當死亡的鐮刀真正毫不留情地收割下來的時候,苦難已經不能成為苦難,反而是一種解脫了。

曾經的提奧城在死亡之鄉終於找到了安寧,如今的梅裡達,不過是循著這一條前路行走而已。土地上的白人們來來去去,走的卻都是同一條路,無甚區別。

整個梅裡達城,在下午3點的時候還有哭喊和尖叫聲,到了夜裡7點左右,已經徹底的沉寂了下來。

暴雨落在廢墟上,將漆黑的灰盡沖刷得滿地都是。

梅裡達終於也同提奧城一樣,永遠的消失了。闌

“差不多了,我們撤吧!”

“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波爾尤克集中營,也是最後一個集中營——亨利,我殺了至少一千人,你呢?”

“羅斯,我不過是淨化了兩千個骯髒的靈魂!阿門!”

“哈哈哈……”

梅裡達城最後的聲音,便是克羅基特軍團士兵們的歡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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