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文斯頓的地牢開啟之後,從地底傳來的哀嚎的聲音傳到了地面上。

這一次,無論是印第安人還是美軍士兵,都聽見了。

……

火把一隻接一隻地插在了地牢的入口處,託納提烏的幾個士兵將入口處的障礙物搬開,讓這裡成為了一個空曠的場所。

淒厲的慘嚎聲從地下的入口處傳出來,一聲聲令人動容。

就在火把的照耀之下,一個人影站在了洞口前面。

“停下來吧!都別打了!”水車高舉著雙手,他的手中沒有槍。

“我們不是吸血鬼!真正的吸血鬼,在地下!”水車讓開身子,露出地面那個入口,對著黑暗中說到:“如果你們有人想要知道真相的話,就過來看看!”

“你們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但是有一個叫克裡克的老家夥還活著,他似乎有話要對你們當中的某些人說!”水車說到。

過了有一陣子,兩個白人士兵手裡端著槍,瞄準了水車,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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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什麼?”其中一個白人士兵問到。

“一座監牢!”水車回答到:“魔鬼的監牢!”

奇怪的慘嚎聲一直在從入口處傳出來,兩個白人士兵猶豫了一會兒,用手中的槍朝洞口擺了擺,“帶路!”

水車笑了一下,“這是你們的軍營,你們日日夜夜都住在這裡,還需要我一個印第安人來帶路嗎?”

話雖如此說,他還是抬腿走進了入口。

兩個白人士兵一前一後跟著走了進去。

順著溼漉漉的臺階,他們來到了那一張屠宰桉板前,兩個白人士兵如同一開始水車那樣,‘哇’地一聲便嘔吐了起來——當眼睛、鼻子和耳朵都一齊受到刺激的時候,嘔吐是人最基本的生理反應。

水車從牆壁上拿下火把,帶著他們在監牢裡穿行。

他們看見了生鏽的鐵鏈,閃著寒光的尖刀,帶著血跡的白色手套,球狀的玻璃器皿,還有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不知道用途的工具……

囚籠裡還有許多人活著,粗粗一看其中大半都是殘缺,有的還在因為疼痛而翻滾,有的卻是如死狗一般蜷縮著一動不動了。

他們都沒有說話,到了這裡,什麼都不用介紹,所有的東西一看就明白了。

突然,車輪的聲音嘎吱嘎吱地從他們的身後傳來,兩個驚恐的白人士兵急忙轉過身,卻看見一輛木板車上面,仰躺著一具雪白的屍體。

“克……克裡克上校?”兩個白人士兵搶先一步撲了過去。

只是木板車上面的克裡克已經紋絲不動了。

“克裡克上校!”白人士兵急忙脫下身上的衣裳,裹在克裡克的身上。

水車將火把靠近了一些,好讓這兩個士兵能夠看得更清楚。

克裡克的側面額頭上有一根細鐵絲露在外面,那個士兵伸出手去想要將它把拔出來,水車制止了他。

“你要是將它拔出來,他馬上就會死!”

士兵的手頓時一停,趕緊鬆開了。卻又看見克裡克的臉頰在不斷地痙攣,他將耳朵靠近了克裡克的嘴唇,神情越來越驚訝。

克裡克的聲音實在太小,連水車都不知道他到底說了什麼。

只是最後,克裡克的身體像是突然遭到了勐擊一般,劇烈的掙扎了一下,然後便像斷掉了發條的木偶人一樣,不動了。

那個士兵將耳朵貼近克裡克的胸口,勐烈地搖晃了著木板上的蒼白身體。

最後他面色暗澹地站了起來,對他的同伴說:“克裡克上校已經……魂歸天國了!”

他的同伴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只在胸前不停地畫著十字,口中喃喃有聲。

“印第安人,”那個士兵轉身對水車說到:“你叫什麼名字?”

水車回答到:“水車!”

“哦,水車,”那個士兵突然想到了什麼,認真地打量了水車一眼,問到:“你就是白石城那位傳奇軍團的團長?”

“我不知道你所說的傳奇軍團是哪一只軍團,我的軍團名字叫做託納提烏。”

“果然是你!”那個士兵說到。“克裡克先生還對你說過什麼嗎?”

“沒有,他什麼也沒有對我說過。”水車回答到。“我發現他的時候,他被鎖在那個巨大的玻璃容器裡。然後我就將他救了下來,他那時已經十分虛弱了,他讓我叫幾個士兵進來,我就照做了!”

那個士兵看向水車的眼神有一些狠厲,隨即又變得十分疲憊。“好吧,這件事情就這樣吧!我要帶走克裡克先生的屍體,可以嗎?”

水車沉默了一下:“可以!”

於是兩個士兵便抬著克裡克向著入口走去。臨到快要走出入口的時候,那個士兵又對水車說到:“這件事情,你能保密嗎?”

“啊?什麼事情?”水車問到。

“關於利文斯頓軍營下方有一個秘密監牢的事情,我希望你能保守秘密。”那個士兵說到。

水車想了想,搖了搖頭:“我倒是可以,但是,你聽,裡面還有人活著呢?他們呢,他們能為你們保守秘密嗎?”

“那就處理掉他們!”另外一個士兵突然說到。

水車笑了一下。

“聽著,水車先生,這將是一樁前所未有的大醜聞。當克裡克先生的屍體運回華盛頓之後,將會引起一場大地震,會死很多很多人的!”

水車說到:“這就是我讓你們帶走他的原因,”水車指了指克裡克的屍體,說到:“我樂於看見華盛頓血流成河!”

兩個白人士兵有些僵硬地站在原地。這種明明知道前方是陷阱,他們卻還不得不跳進去的感覺,實在是太噁心了。

可是,他們又不可能放下克裡克的屍首不管。

克裡克的職銜是西北戰場的最高指揮官,理論上在戰鬥的時候,連總督弗裡蒙特都叫不動他。

他的軍銜是上校,在整個聯邦軍隊序列裡,已經是屬於接近頂層的那一階級了。

在這個時期,美利堅聯邦的最高軍銜就是少將,之所以往上還沒有中將和上將,是因為美利堅國父喬治-華盛頓的軍銜就是中將,總不可能讓將軍們的軍銜比國父還高吧?

帶走克裡克的屍體,至少他們還能稍微掌控一下這場地震的節奏。如果這具屍體留在了心懷不軌的別人手上,那才是最大的災難。

……

“水車先生,我們有兩百名士兵可以幫你這個忙!”在僵持了一小會兒之後,那個白人士兵說到,“這些人必須被處理掉!”

水車怔了一下,滿不在乎地笑著說到:“巧了,我有兩千名士兵正從山上下來,他們不想要你幫這個忙!這些人必須不能被處理掉!”

水車將手指塞進嘴裡吹了個呼哨,黑暗中慢慢地露出許多陰影,山頭上也很快地響起了一陣布穀鳥的鳴叫聲。

水車說到:“或者我也可以幫你們一個忙,將克裡克的屍體直接運到華盛頓去,交給《太陽報》或者《先驅報》。”

兩名白人士兵怔了一下,抱著屍體的那位開口說到:“好吧,讓我們把事情變得簡單一點。至少在聯邦軍事法庭做出審理之前,讓他們保守秘密,你覺得可以嗎?”

“那我能得到什麼呢?”水車問到。

“斯蒂芬-卡尼將軍會感謝你的!”

水車笑了一下,“我需要的可不是一句‘非常感謝’,我也不相信什麼友誼和協議,我喜歡實實在在的東西。”

“我不得不承認,你現在有了一個很好的籌碼,水車先生!卡尼將軍很快就會到來了,具體的內容不妨讓你們的高層和他談,你覺得呢?”

水車笑了起來,被氯氣灼傷過的面孔變得特別詭異。

“我覺得,也只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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