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勒米堡的地下監獄裡,一道鐵門分割著兩個世界。

鐵門內是深沉的黑暗,兩腳勐獸們站在鐵門的背後,緊張又沉默地等待著。

等待著鐵門開啟,等待著光明到來,等待著自由重回己身。

他們已經聽見了鐵門之外,那山呼海嘯一般的聲浪。

叫吧!

叫吧!

他們在心底想:等到重回自由之後,你們如今用多大的聲音歡呼,接下來就會用多大的聲音慘嚎!

他們將毫不留情地撕碎這個邪惡的舊世界!

……

“斑鳩,彼得-戴維斯已經來了!”

“讓他等著!”斑鳩站在巨大的玻璃窗前,頭也不回地說到。

“好的。”前來通報的印第安人如蒙大赦一般松了一口氣。天知道他究竟在彼得-戴維斯那裡經歷了些什麼,竟讓他覺得比打仗還要累。

阿爾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斑鳩,我去看看吧?”

“去吧!”斑鳩隨口回答到:“替我和他說一聲恭喜,他現在已經是拉勒米堡的市長先生了!”

阿爾芒點頭離去了。

斑鳩的心情頗有些煩躁。

拿下拉勒米堡,比他預想的還要簡單。

但是真正的麻煩,現在還沒有開始。

事實證明,無論是來昂還是布朗,不過都只是資本力量的一根微不足道的觸手而已,他可以輕易地折斷這兩根觸手,但是卻拿那一條浩浩蕩蕩的洪流根本無可奈何。

他甚至可以下令,讓血狼和水車將小小的拉勒米堡夷為平地。

但是由此而來的巨大的反噬,絕對是他無法抵擋的。這股力量之強大,甚至比西邊的弗裡蒙特都還要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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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仔細思索,剛才對肥豬格拉姆的試探是否有不妥。

別看剛才格拉姆對他奴顏婢膝小心翼翼,可是斑鳩絕對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狂妄自大。恰恰相反,他的心中甚至比格拉姆都還要恐懼。

如果此事沒有處理好,對於白石城將是無可挽回的滅頂之災!

雖然格拉姆最後還是沒有明說,但是隱隱約約透露出的一個數字,即便是斑鳩早已經有了準備,依然還是在心底倒抽了一口涼氣。

大約兩百萬美元!

這就是即將進行的這一場角鬥,所攪動起來的盤子。

更何況,這兩百萬美元不知道最後會流向哪裡,也許是紐約,也許是華盛頓,說不定德克薩斯堡那位大老粗都有份!

真正的大人物們都是小氣鬼,哪怕從他們的盤子裡拿走一個美元,都會惹來他們的勃然大怒。

越是大人物,越是小氣。

就跟後世沒什麼兩樣,堂堂總統公子為了2萬美元的諮詢費就慫恿了一場大戰,旁人只覺得荒謬,可是他們卻認為理所應當。

在這個時代,即便是範德比爾特,也沒有這麼大的胃口可以單獨吃下這樣大的一頓饕餮巨餐。

先前他還大言不慚地對泥鰍說,像他這樣的大人物,玩弄的是金錢。

可是現在他知道了,即便是他這樣的大人物,最終也不得不被金錢所玩弄。

如果說野蠻世界是肉眼可見的鋒刃叢林,那麼文明世界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

從兩年前進入馬德雷山林豎起八色大旗開始,每一天都在亡命搏殺,一次次浴血奮戰,一條條人命堆成臺階,讓他一步步走到了拉勒米堡。

走到如今,他才終於獲得了凝視深淵的資格。

可就是這第一眼的凝視,讓他渾身顫慄,毛孔直豎,甚至差點產生了乾脆再回馬德雷山林中的想法。

“泥鰍?”

“你好,先生?”

“我叫斑鳩。”

“你好,斑鳩先生!”

“請給我介紹一下你的交易模型吧……”

越是細思,斑鳩的心底越是覺得,資本的力量深不可測。作為經歷過一世花花世界的穿越者,即便前世只是在流水線上打螺絲,他也不會想當然地認為,即將進行的這一場角鬥,只是一場單純的廝殺。

前世打下的每一顆螺絲,都是有原因的。看似那是他的‘自由’,實際上他只是個牽線木偶。

恰如此時,他站在富麗堂皇的包廂裡面俯瞰眾生,身不由己地便成為了那一條洪流的一部分。

那一條洪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則亡,完全不是現在的斑鳩可以反抗得了的。

‘可惜了,紅雲!’

斑鳩在心底想:‘現在,誰也救不了你了!’

……

“買……買他……贏……”

年邁的奧格拉拉已經被趕出了拉勒米堡角鬥場,他現在只能坐在角鬥場外面的過道上,靠著冰冷的石壁,抖抖索索地從碗裡抓起兩個比索,交給場外的馬仔。

“唉,可憐的老東西!”馬仔好心地勸了他一句:“你還是買拳王本吧!”

就在這時候,衣衫襤褸的針茅祭司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他的手中抓著一隻空蕩蕩地碗,但是他又從兜裡神奇地摸出了一個先令。

“加上這個,再加上這個!”針茅祭司忙不迭地說到。

馬仔搖了搖頭,“用乞討來的錢賭博,我也是第一次見!”

雖說如此,他還是收下了這個先令和兩個比索,然後撕給奧格拉拉一張票。

“祝你發財,老東西!”

年邁的奧格拉拉緊緊地攥著手裡的票,彷彿那就是他的希望,他的命一般。

他背靠在冰冷的石牆上,只覺得眼前來來去去的身影越來越模湖,越來越模湖。

“針茅祭司,天是不是黑了?”

“沒有啊,酋長,現在才上午10點鐘呢!”

“那為什麼我什麼都看不見了?”奧格拉拉問到。

“因為……”,針茅祭司抓著奧格拉拉的手,和他並排靠在一起,用他最溫柔的聲音回答到:“因為他們把燈熄了——你聽,酋長,角鬥已經開始了!”

奧格拉拉用力地豎起耳朵,他聽見了角鬥場內山呼海嘯的聲音。

他們在喊:

“拳王!必勝!”

“本!本!本!”

奧格拉拉聽了一會兒,對針茅祭司說:“我們也喊一喊吧?”

“好咧!”

於是,兩個靠著牆壁擠在一起的老東西,用只有彼此才能聽見的微弱聲音喊了起來。

“印第安人!必勝!”

“紅雲!紅雲!紅雲!”

……

鋼鐵絞索開始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

那一道沉重的鐵門,開始緩緩地上升。

在觀眾們山呼海嘯的巨大聲浪中,主持人在聲嘶力竭地吶喊著:

“……世界之王,本!”

“……全美洲最強大的拳王!擁有三條金腰帶的無敵勐士!本!”

“……巴爾的摩的火車都無法在本的雙臂下前行,歷史上最偉大的角鬥士擁有和海格力斯一樣強大的力量,讓我們用最熱烈的掌聲,最大聲的吶喊,送給我們無敵的英雄,本!”

紅雲站在鐵門背後,看著陽光從緩緩升起的鐵門底下照進來,落在他沾滿了黑血的腳背上,暖暖的。

他忍不住狠狠地笑了一下。

自由啊!

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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