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戰爭,如果有旁觀者的話,那麼他一定會錯以為,這是一場同歸於盡的戰鬥!

斑鳩還是過低的估計了炸彈的力量,而且,也過低地估計了近百顆手榴彈,在不過幾百平方的範圍一起爆炸所產生的巨大威力!

那一隊擠擠挨挨的白人騎兵,完完整整地吃下了所有的爆炸。

甚至都沒有慘叫聲發出來。

只在那一聲巨響之後,山丘上便陷入了徹底的死寂。

這場戰鬥沒有過程,它甚至都沒有正式宣告開始,便在那‘轟’地一響之後,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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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兩隻球隊剛剛拉開架勢,其中的某一方突然驚愕的發現,自己一方全體隊員都被發了紅牌罰下了,而且還是終生禁賽那種!

什麼原因不知道,也沒地方說理去。直到死他們也沒有想明白。

一切都戛然而止!

……

快槍手比爾站在他的隊伍的最後面,他是個勤勞的傢伙,不但擔任了這支隊伍的指揮官,還自己給自己加擔子,做了這支隊伍的軍法官。

當那漫天而起的‘石頭’朝他砸下來的時候,他還曾經無比的疑惑——

但是,他還沒有來得及找到答桉,便看見了拔地而起的火光!

那一瞬間,見多識廣的比爾上尉,第一時間跳下了馬背!

當他的屁股離開馬背的時候,他的嘴裡大叫著“F……”

然後他便聽見了身後一聲巨響,自己一下子被拋飛了起來。半空中的他,依然倔強地堅持著要將那個沒有說完的單詞說完“A……”

這個單詞說得特別長,雖然他在空中翻滾得像是被貓爪拍打的毛線球,但是他那輾轉曲折的高亢嗓音,被拉成了一條被扯開的綿綿不絕的毛線,粗粗細細地響起。

直到他掉落在了地上,以倒栽蔥的姿勢跌落,又譁啦啦地向山丘下翻滾。“K”這個發音才終於從它的嘴巴裡完整地吐出來。

血水混合著血沫,一股一股地從他的嘴裡噴射,像是連喝了20瓶啤酒的酒鬼,在繼續往肚子裡灌下第21瓶之後那樣,一洩汪洋!

比爾強大的求生慾望,驅使著他在自己立足未穩的時候,便又爬起來繼續奔跑。

山丘的坡度並不大,但是這意味著這個坡很長!

比爾站起來之後便又跌倒了下去,但是他是個身手不凡的牛仔,即使是摔倒了,也依然摔倒在奔跑的路上。藉助這個摔倒的動作,他竟然又遠離了爆炸中心好幾米遠。

然後他又爬起來,繼續奔跑!

……

山丘上。

頭皮是第一個從泥沙裡站起來的。

在這處塹壕中,他原本的位置是靠近那一面八色大旗。他立下了‘旗在人在旗亡人亡’的誓言,堅決要站在旗幟的下面。

爆炸早已經將旗杆掀飛到不知道哪裡去了。

頭皮從泥沙堆裡鑽出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地上到處摸索。

他的眼睛睜得老大,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像是一隻乾瘦的青蛙一樣。可是他什麼都看不見。

“旗還在!”

“哈哈!旗還在!”

“斑鳩,哈哈!旗還在!”

頭皮興奮地大叫了起來,高高地舉起手上的東西。

那是一截黑乎乎的手臂骨,不知道它曾經屬於誰,但是它的長短粗細,便和折斷的旗杆差不多。

上面還絲絲縷縷地連線著些筋肉什麼的,頭皮用另外一支手捋了捋,更加確認這就是他所要守衛的旗幟了。

“旗還在!”

“斑鳩,你看,旗幟還在!”

他親暱地湊近‘旗幟’,像是抱自己的孩子一樣地抱著它,親吻它!雖然它破損得絲絲縷縷,但是,沒錯,這就是那面旗幟的味道。

他立誓要守護的這一面旗幟,從火雞嶺上的腥風血雨中誕生,一路走來,上面不知濺落了多少人的鮮血。

也包括他自己的鮮血。

他熟悉得很。

……

巨硬的雙腿在空中用力的掙扎著,像是一棵想要自己將自己給拔出來的蘿蔔。

等他將自己給拔出來之後,身上的衣裳早就不知道哪兒去了,全身都是黑乎乎的一層殼。傻乎乎地站在地上,雪白的肉和漆黑的殼交錯在一起,乍一看,這不就是個偷麵粉的黑叔叔嗎?

“嘿嘿!”

“嘿嘿嘿!”

他傻笑了兩聲,抬起自己的手掌在眼前晃了晃,好像是在抓什麼。

胡亂地撲騰了一會兒,他看見泥土堆裡還有兩隻腿。

他想起來了,那不就是銀塊嗎?

這個老瘸子!

他歪歪扭扭地撲了過去,抓住那兩隻腿,用力一拔。

“老瘸子,我來救你啦!”

他高興地喊到。

手上拿著兩截只到膝蓋的斷腿,巨硬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

看了看手中的腿,又看了看那個土堆,他彷佛一下子想到了什麼一樣。

怪叫了一聲,將那兩隻斷腿一拋,朝著塹壕裡,剛才斑鳩所在的位置大喊了起來:

“斑鳩!斑鳩!”

……

斑鳩卻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見。

他知道自己還沒有死,但是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他很快就要死了。

他猜,他的背上一定壓著個大家夥!

說不定是一匹馬!

他像是一條蚯引一樣扭動自己的身體,想要從鬆軟的泥沙下掏出一個洞來。

可是,隨著鼻翼間吸入越來越多的泥沙,他漸漸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在變得越來越麻木。

哪怕是曾對自己說過一千次一萬次:我不怕死!

可是到了這個時候,對於死亡的恐懼依然戰勝了一切。他在拼命地想要抬起頭來。

但是,越是心慌,卻越是什麼都做不好。

就像是溺水之人,拼命地想要鑽出水面,結果越是用力,死得越快。

就在他的意識都快要漸漸地模湖地時候,卻又聽見耳邊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斑鳩!”

“斑鳩!”

記憶的洪流一下子湧入了他將要麻木的腦海,力氣迴光返照一般回到了他的身上。

於是他用盡所有的力氣一撐——鼻息間終於迎來了清新的空氣!

他知道,自己活下來了!

……

壓在他身上的並不是馬,而是昏迷的比索。

就在爆炸發生的那一瞬間,比索比斑鳩更快一步,撲倒在了他的身上。

這是個幸運的傢伙,他並沒有死。

不過他醒來之後,噼頭蓋臉地就挨了巨硬兩個耳光。

“你知不知道,你TM差點把斑鳩給捂死啦!”巨硬的兩顆大眼珠子快要盯到了比索的臉上,一張嘴歪得厲害,也不知道是被炸的,還是被氣的。

比索依舊是懵逼狀態,目光只是直直地盯著山丘下。

那裡,一個屁股上還燃著火的傢伙,正在一跤接一跤地,轉著圈子跑來跑去……

一邊跑,一邊嘴裡哇啦哇啦地大叫著:

“跑!跑啊!”

“比爾-福瑞斯!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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