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朝忠走過去從車窗裡往裡看,果然,戴老闆也坐在車裡,正微笑的看著耿朝忠,微微頷首,示意耿朝忠坐進來。

耿朝忠拉開後門,坐到了戴雨農的身邊。

“老闆,您怎麼也來了?”耿朝忠有點納悶。

“我怎麼不能來?”戴雨農的呵呵一笑,“我在上海,還是有幾個朋友的。”

“不是,”耿朝忠搖搖頭,“老闆,我恐怕,這次壽宴會有危險。我得到訊息,日本人企圖在這次壽宴上搗亂。”

“日本人?你從哪兒得到的訊息?”戴雨農愣了愣神。

“芥川公館,我在裡面有一個內線。”耿朝忠回答道。

“內線?我怎麼不知道,你在上海還有這層關係?”戴雨農盯著耿朝忠的眼睛。

“說來話長,還是我在黨調處時候的事情,黑龍會裡有一個臺灣籍日本人,後來被我策反,半年前來到上海,加入的芥川公館。”耿朝忠回答道。

“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為什麼不說?”戴雨農的臉上浮現出怒色。

“老闆,此人也是剛到上海不久,我也是剛剛才跟他聯絡上,二十天前才知道他加入的是芥川公館。”耿朝忠無奈的說。

戴雨農又深深的看了耿朝忠一眼,直到現在,他才發現,眼前的這個耿朝忠,絕對比自己以前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他在黨調處的那段經歷,應該還有很多秘密沒告訴自己。

“這件事,你有沒有告訴別人?”戴雨農勉強壓抑住心中的不快,開口問道。

“告訴了古順章,我當時就是利用此事取信於古順章的。”耿朝忠回答道。

“嗯,”戴雨農點頭,微微沉思了一會兒後,才又開口道:“具體的行動計劃你知道多少?”

“一無所知,”耿朝忠攤攤手,“他在芥川公館只是下人,尚未接觸到核心機密,只是偶爾聽到其餘幾個日本人在秘密商討,他端茶送水的時候偶爾聽到幾句。”

“好,我知道了,”戴雨農點點頭,“既然你告訴了古順章,那他那邊一定已經有所準備,我就不多過問了。不過那個日本人,我要見一下,現在你就跟他聯絡,我要立即見他。”

“老闆,”耿朝忠面露難色,“現在恐怕很難,此人在芥川公館地位低微,行動不是很自由,見他一面,需要見縫插針。”

“好,那你儘快聯絡一下,這幾天我就在上海,有的是時間!”戴雨農的面色很是嚴肅,“這麼重要的訊息,你竟然直到現在才告訴我,方途,你的膽子可真不小!”

說道最後,戴雨農的臉上,已經是煞氣畢露,耿朝忠還是第一次看戴雨農露出此等神色,心中也不由的一凜,臉上當即露出恐懼之色,連連擺手道:

“戴大哥,此事並非我不上報。此人,戴大哥應該是知道的,當初從東北的懷錶中傳回的情報,就是此人所為。他的名字叫北川倉介,天木大哥,鄒正,還有曲樂恆都見過他。”

“哦?”

戴雨農面色一緩,耿朝忠這麼一說,他倒也想起來了,此人確實聽王天木提過,說是耿朝忠發展的下線,假扮日本人在東北幫耿朝忠收集情報。

如此說來,這耿朝忠倒也不是故意隱瞞。

“好了,”戴雨農擺擺手,“這事就這麼算了,不過,此人的身份如此特殊,對我們將來的工作十分有利,這次宴會後,你抓緊聯絡一下,我要當面見見他。”

“卑職遵命!”耿朝忠連忙答應,“不過,這個壽宴,您還是不要參加的為好,誰都不知道日本人會使出什麼手段。”

“嗯,”戴雨農點點頭,“壽宴我就不參加了,不過既然來了,總要見見幾個朋友才好。”

耿朝忠連忙點頭戴雨農不是個膽小的人,但顯然,他也不會為了這種事冒險。

兩人正說話間,福煦路上又有一輛小汽車停靠,何志超眼尖,急忙開口道:“老闆,杜老闆的車到了。”

杜老闆,杜月笙?!

耿朝忠面色頓時一變。

戴雨農看了耿朝忠一眼,呵呵一笑,又開口道:

“方途,你恐怕不知道,我和杜月笙,王亞樵是結拜兄弟,26年的時候,我們在上海可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

原來如此,耿朝忠默然點頭。

“你是不是心想,我既然和杜月笙王亞樵關係這麼好,為何還要讓你去找楊虎?”戴雨農似乎看穿了耿朝忠的心思。

耿朝忠默不作聲,給他來了個預設。

“現在上海餘樂醒手下的人,同時也加入了杜老闆的恆社,你是六組的人,一旦在杜月笙那邊做事,恐怕會和餘樂醒的二組攪和在一起,這與我們的組織紀律不符。”戴雨農開口道。

“卑職明白!”耿朝忠誠懇點頭。

情報機構的紀律,兩條線,互不交叉,這樣才不至於一旦一條線出了問題,又會牽扯到另一條。

“不過,既然楊虎不願意收你入幫,張嘯林又將你拒之門外,杜月笙那邊又不方便,我可以將你安排如另一個幫會,你可願意?”戴雨農的眼裡,似乎有深意。

“暗殺大王,王亞樵?”耿朝忠張大了嘴。

“沒錯,”戴雨農點點頭,“我們代表的是黨國,代表的是校長,雖然在私人關系上,可以和幫會分子走近一些,但一定不能忘了我們的本來目的。我想,我給你的職責,你應該明白是什麼意思。”

耿朝忠點頭道:“卑職明白!”

耿朝忠又豈能不明白?

這是讓自己打入王亞樵身邊,監視王亞樵的一舉一動!

這些上海的幫會,能量非常大,並且非常善變。

四一二之前,這幫人跟共產黨走的很近,李立三還拜了青幫的大字輩常玉清為師,但四一二之後,這幫人轉眼就賣掉了共產黨。所以,戴雨農在上海的幫會中都埋伏下了自己人,目的正是從旁控制和監視這些不可控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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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正交談間,顧公館的門外,突然鞭炮之聲大作,看來,吉時已到,這是在招呼客人們入席了。

“好了,我去露個臉,你做你自己的事情,不要讓別人看出你我之間的關係。”戴雨農望了望窗外,吩咐道。

“好!”耿朝忠連忙答應,走下了汽車。

剛下車沒走幾步,就看到有一輛黃包車堂而皇之的從路口走了進來,但出奇的是,所有人看到這輛黃包車,竟然都紛紛避讓開,就連杜月笙的汽車,都忙不迭的開到了十幾米開外,彷彿那輛黃包車上坐的不是人,是一個瘟神!

正好路邊有一個幫會分子走過,耿朝忠連忙一把拉住,問道:

“這黃包車裡坐的是誰?怎麼如此排場?”

“還能是誰?”那人不屑的白了耿朝忠一眼。

“斧頭幫幫主,王亞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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