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笠!一定是他!”

耿朝忠幾乎想不到還有哪一個人有如此的能力和手腕。

復興社裡雖然人才濟濟,但並不是所有人都是特務,他們的分工其實很明確。比如賀忠寒雖然位高權重,卻並不熱衷於一線行動工作,而是極力為復興社打下思想基礎和運作意識形態。

至於負責一線特務工作的,只有邱開基和戴笠!

上次邱開基派了曲樂恆來東北,戴笠卻並沒有派人前來,那麼這回動手的,是戴笠這一派人馬的可能性就很大了。

更何況,耿朝忠清晰的知道,31年後正是戴笠在華北和東北的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諜報工作,才贏得了蔣校長的歡心。

耿朝忠的心裡不停的打著算盤。

邱開基官至中將,後來前往臺灣,得以善終。而戴笠雖然一時風光無倆,但最終卻落得個機撞岱山的下場。

是幫邱開基抑制戴笠的發展,還是對戴笠加以幫助,轉投戴笠陣營?

耿朝忠皺起了眉頭,實在難下決斷。

邱開基為人寬厚,戴笠則心狠手辣,在邱開基手下幹活無疑要比戴笠手下自在的多。但另一方面,從前途方面來說,似乎只有跟著戴笠,才能讓自己的地位水漲船高。

不過,自己在戴笠手下能一直活到執掌大權的那一天嗎?

耿朝忠完全沒有把握。

戴笠主掌的軍統,在抗戰中的死亡率高達95%,自己會是那個幸運兒?!

如果跟著邱開基,應該會好很多。

至少,不會像戴笠那麼熱衷權力,不顧手下死活。

要命還是要權,這是個問題。

耿朝忠皺著眉頭在地上打轉,還是下不了決心。

小易和辛海生也都看在眼裡,他們不明白耿朝忠為什麼如此糾結,不就是被對方先殺了一個目標嘛!北川的名單上目標多的是,也不差這一個兩個的。

小易仔細想了半天,終於恍然大悟。

“海生,我們好像遇到對手了。”

小易提醒旁邊懵懵懂懂的辛海生。

“什麼對手。。“海生依然一臉懵逼。

“笨死了!當然是和我們搶功勞的對手了!他們殺的多,我們自然就殺的少了!“小易似乎找到了耿朝忠糾結的原因。

辛海生一聽,也不多言,轉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小易有點納悶,趕緊一把拉住海生。

“我去跟跟另外幾個鬼子,找機會把他們幹掉!絕對不能讓老大被人超過了!”

海生斬釘截鐵的說。

“好了好了,”耿朝忠被這倆活寶整的哭笑不得,不過心裡也有幾分感動,伸出手攔住海生,吩咐道:

“我愁的不是殺的人多人少的問題,你們別瞎猜了。現在給我回去,好好睡一覺,等我想通了,自然會給你們安排任務,聽明白了嗎?!”

“是,老大!”

小易拉著海生出了屋子。

等兩人出去,耿朝忠也站了起來,打算出去散散心。

出了門,沿著一條小路,慢慢的往前走。

這是他碰到的第一個難以抉擇的問題。

其實最早的時候,耿朝忠並沒有想的太複雜,加入復興社,自然是跟著戴笠幹,這沒說的。

但是自從從席一鳴那裡知道了自己被徐恩曾連續兩次當炮灰的事情以後,耿朝忠的心態就產生了一點微妙的變化。

事情如果不想,還沒什麼,但是只要一回想,真的是越想越怕!

在濟南那次,要不是自己提前穿了避彈衣,那就是妥妥的死鬼了!

來東北這次,要不是自己長了個心眼,提前派北川過來打前站,並且沒有任何的動靜,估計也已經死的妥妥的了!

即使是徐恩曾,都如此的老奸巨猾心狠手辣,那麼比徐恩曾更奸猾十倍,狠毒十倍的戴雨農呢?!

自己真的能在戴笠的手下如魚得水嗎?!

會不會,在某種特殊的情況下,自己這個從黨調科過來的小子,就會成為戴笠第一個犧牲的物件?

自己還能保證像在徐恩曾手下那樣的好運氣嗎?!

耿朝忠突然又想起了曲樂恆那溫暖的笑容。

平時和曲樂恆一起喝喝酒,有任務出出任務,倒也不錯。

不如,還是跟邱開基吧!

耿朝忠似乎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抬起頭,準備往回走,這才發現,剛才走過去的,是一條岔路口。

一條向南,一條向北。

但是,自己卻不在任何一條路上。

剛才一直低著頭走路,沒注意到,自己竟然從岔路口的中間走了過去,硬生生的在一個“人”字中間,又走了個“1”字!

耿朝忠摸了摸鼻子,笑了起來。

糾結了這麼久,是否說明,自己的潛意識裡,根本哪條路都不想選!

是啊!

自己為什麼非要從兩條路中間選一條呢!

魯迅先生說過:世界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

軍統裡既然有邱開基,有戴笠,以後還會有鄭介民,毛人鳳,那麼為什麼不能有他耿朝忠?!

既然如此,那就不必再糾結,沒有路,自己就硬生生的趟一條路出來!

耿朝忠的眼裡頓時豁然開朗,他輕快的邁開步伐,走在這條從沒有人走過的路上,腳下雖然有石頭,有雜草,甚至還有坑,但是,這條路兩邊的風景,真他媽的漂亮!

........

王天木的這次行動後,奉天滿鐵附屬地裡,早川仟吉的辦公室安靜了好久。

“怎麼會是在沙柳堡?”

早川仟吉百思不得其解。

7月24日,剛剛在奉天發生了橋本被殺案,緊跟著在7月25號,就在奉天北郊的沙柳堡發生了山崎被殺案。

這兩項案件發生的時間如此的接近,讓早川仟吉的心中疑竇叢生,他嚴重懷疑作案的是同一批人。

但是,現場勘察又表明,兩起案件的風格卻大相徑庭。奉天的兇手案是盯梢後立即遠揚,財物分毫未動。

而沙柳堡的兇殺案,兇手在綁架山崎之後,甚至有時間並且非常冷血的洗劫了山崎的財物。

顯然,這是兩種不同的風格。

一個只殺人,目的性很明確,另外一個是殺人劫財,目的不好判斷。

按照一個多月前復興社在奉天搞的那針對日本商人的五六起謀殺案來看,前者應該是復興社的風格:只殺人,不劫財。

後者,則更像是當地山匪鬍子的風格,倒不太像是復興社所為。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殺手在奉天殺了人之後,趁著特高課沒有反應過來,立即出城,在沙柳堡迅速製造了第二起謀殺。

早川的腦袋越來越大,這兩個月來,連續發生七八起針對日本商人的謀殺案,並且都是發生在奉天附近,這讓早川承受了很大的壓力。

雖然一個月前破獲了幾起案子,兩名兇手伏誅,但是對早川來說,遠遠不夠,帝國要的是奉天和滿鐵附屬地的穩定,要的是不再發生此類惡性事件,至於你抓沒抓到人,卻不在關東廳的考慮範圍之內。

早川仟吉一邊思考,一邊默唸陽明先生的“動心忍性”四字真言,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案件分析上面。

就在早川仟吉謀殺腦細胞的時候,手下一名少佐走了進來。

“報告,我們得到訊息,遼陽一帶,發生日本商人遇刺事件!死者是我們特高課的暗諜,剛在奉天執行完任務回到遼陽休息!”

早川仟吉聞言嘴唇一抖,還沒來得及說話,門口又傳來了聲音。

“報告!”

這名少佐話音未落,又有一人走進了早川仟吉的辦公室。

“報告,得到密報,奉天北面的鐵嶺,一名鐵礦商人遇害!身上財產全部被洗劫!”

“八嘎!”

一道白光閃過,早川面前的案几瞬間一分為二!

早川手裡拿著閃亮的軍刀,渾身顫抖的站在那裡,眼睛裡似乎要噴出火來!

這個一向自詡脾氣極好,涵養極佳,最能動心忍性奉天特高課魁首,再也壓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

現在是7月26日,從昨天上午的橋本,今天上午的山崎,然而晚上還沒過完,又有兩名日本商人被害!

短短兩天,四名日本商人喋血滿洲!

早川已經出離憤怒了!

他深深的喘了幾口粗氣,看看身邊兩個瑟瑟發抖的少佐,大喝道:

“滾出去!~”

兩名少佐屁滾尿流的走了出去。

早川手中軍刀又是一揮,牆上的軍用地圖又一分為二,落在了地上。

不過,早川終於也抑制住了胸中的怒火,開始仔細的盯著眼前的地圖。

奉天北郊到鐵嶺,這是一路向北,兇手全都是殺人劫財。

奉天滿鐵附屬地到遼陽,這是一路向南,兇手只殺人,沒有搶劫。

很明顯,兩組人,一路向南,一路向北!

那麼,他們下一步的目標是什麼呢?

遼陽再往南是鞍山,鐵嶺再往北是清河!

早川的目光死死的盯住了地圖的兩側,緊接著,他拿起了桌上的電話。

“鞍山鐵路局嗎?我是奉天滿鐵的早川。”

.......

與此同時,遼陽開往奉天的火車上,北川正趴在火車的小桌子上打盹小易和海生去奉天執行任務的同時,北川也趕往遼陽,去刺殺一個從奉天趕回遼陽的日本間諜。

此時的他,並不知道在奉天的北面,沙柳堡一直往北的鐵嶺,也發生了一起命案。而四名兇手,王天木,蕭灑,陳志平和鄒正,也正坐在從鐵嶺趕回奉天的火車上。

“老大,幹嘛不從鐵嶺繼續往下幹,一直幹到清河,昌圖,四平,長春哈爾濱?”

蕭灑這個小白臉,兩條大長腿搭在桌子上,一副沒大沒小的模樣。

“行啊,過了哈爾濱,咱們再幹到綏化,接著幹翻大興安嶺,一路幹到莫斯科怎麼樣?!”

王天木難得的在腦袋上戴了個草帽,沒好氣的說。

蕭灑哈哈笑了幾聲,說道:

“毛子太窮,幹了也沒油水,不如這日本人,一個個肥的流油。”

說到“日本人”三個字的時候,蕭灑壓低了聲音,警惕的看了看四周。

蕭灑是北平人,跟了王天木很久很久,是十人團裡王天木最要好的兄弟,蕭灑也是他的化名。十人團裡,很多人都用化名,比如冷欣,鄒正。不過叫著叫著大家都習慣了,也早就忘了自己的真名。

“我們就是給日本人一種錯覺,讓他覺得我們是一群山匪,殺人劫財後沿著鐵路往大興安嶺跑,實際上我們偷偷跑回奉天,好好過幾天舒服日子!”

王天木臉上露著得意的笑。

這回的操作,一切都是模仿了東北鬍子的風格,自己是東北人,以前當兵的時候沒少剿匪,那幫鬍子的行事風格他清楚的很。這也是早就制定好的計劃,比如這回在鐵嶺殺的那個日本商人,根本就不是情報名單上的間諜,只是王天木為了混淆視聽,製造混論的犧牲品。

當然,更重要的原因是,那個日本商人太有錢了!

這麼兩趟,足足搞了三萬塊大洋,足夠兄弟們吃香的喝辣的好幾個月了。不過王天木並沒有打算給兄弟們留多少。

有時候,給的錢多了,容易把手下的胃口養刁。

王天木深知這一點,比如自己以前在東北當兵時候的管帶吳俊升,就從來不讓手下吃飽,但隔三岔五的總會給點好處,手下所有的兵都服服帖帖的。

“大哥,這回我們一炮打響,也算是立了大功。不過比起曲樂恆那邊,還差了點,他可是殺了六個日本商人,還搞死幾個日本特務。咱們現在還是比不了啊!戴大哥的意思,還是讓咱們超過曲樂恆,為他掙點臉面。”

鄒正看王天木的臉色,不由的多說了幾句。

“曲樂恆是殺的多,可也死了兩個弟兄!我可不想那麼幹,我寧願沒啥功勞,也得讓大家平平安安的回去!”

王天木一擺手,一口打斷了鄒正的話,想了想,又說道:

“再說了,曲樂恆那是呆了半年多才殺了這麼多,我們才來幾天?所以,別著急,跟日本人耗著,慢慢玩兒。現在我們是趁他不備打兩悶棍,再想得手,那可得多下功夫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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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王大哥說的是,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我就不信鬼子能一直那麼小心!”一直沉默寡言的陳志平也補了一句。

“嗯,小陳說的不錯!”王天木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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