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

葉菲菲搖搖頭,笑嘻嘻的說:

“白大哥,你說這日本人,怎麼老喜歡起一些井上,岸上,村邊,路口的名字?難不成他們都是井上或者岸上生的?”

“有可能,比如有個日本姓叫做“豬口”,說明這個日本人是從豬嘴裡生的,還有姓“醬油”的,姓“牛腸”的,最奇葩的,還有姓“我孫子”的。“

耿朝忠話還沒說完,葉菲菲笑噴了。

她捂著肚子笑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好想見到姓我孫子的日本人,這樣我叫他名字的時候一定很有趣。比如,我孫子展堂。”

啪!

耿朝忠一腳揣在了葉菲菲的屁股上。

..........

此時的大連還遠沒有後世的繁華,即使與旅順比起來也是大為不如。不過,與旅順口星羅密佈的日本人據點相比,大連多少還是多了一些中國人的氣息。

兩人看看天色已晚,隨便找地方扒拉了幾口,就來住店。

“兩位客官,要一間還是兩間?”

旅店的老闆問面前的兩位主顧。

“兩間!”

“一間!”

兩人同時回答。

只不過,耿朝忠說的是一間,葉格格說的卻是兩間。

掌櫃的有點摸不著頭腦。

兩個大男人,住一間應該比較省錢吧!

“兩間吧!”耿朝忠嘆了口氣,要了兩間二樓的客房。

葉菲菲臉色微紅,跟著耿朝忠上樓,耿朝忠生怕她突然問出一句:

“沒想到你是這種人。”

不過葉菲菲只是默不作聲的跟著上樓,一句話都沒有說。

耿朝忠本待解釋,不過一想,不解釋也罷。

所以只是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兩個人上了樓,各自開啟房門鑽了進去。

耿朝忠簡單收拾了一下,然後從手提箱裡拿出一張地圖,開始檢視大連的地形。

這是蘇斯洛夫給自己的軍用地圖,畫的十分細緻,看得出來,蘇聯人對旅順口周邊同樣垂涎已久其實何止是旅順口,整個中國在列強手裡,就是一塊大肥肉。

尤其是離得最近的兩個。

耿朝忠拿著地圖細細比對。

找一個失蹤的情報人員的住址,簡直就是一項要命的活計。

他可能用不同的身份申請了若干家住所來故布迷陣,也可能住所是真的,但從來不回去睡覺,而是在住所的對面另外再找一家住所,通過觀察對面的情況來確定自己是否安全。

不過,還是得找啊!

不找,就一點線索都沒有,找,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至少也得排查出幾個可能的地點。

耿朝忠一邊思索著朱胖子的行事風格和行為習慣,一邊回想著他教給自己的東西。

如果說,有一個人能找到朱胖子的下落,那除了耿朝忠,恐怕就不會有別人了。

正當耿朝忠找的頭昏腦脹的時候,傳來了敲門聲。

耿朝忠趕緊把地圖收起來,然後開了門,果然是葉菲菲過來了。

“白大哥,明天如果找不到,咱麼還要不要從周邊繼續找?派出所八點上班,我們找一家派出所至少也得半個小時,那麼多派出所,估計我們找到明天晚上也找不完。”

看來葉菲菲回去以後也動了一些心思。

她說的很對,事實上,每一家派出所花費半個小時根本不夠,因為這還沒算上可能出現的排隊,沒人值班等各種情況,再加上,人生地不熟的,這些派出所想要很順利的找到也會大費功夫。

耿朝忠搬了把椅子,讓葉菲菲坐下,然後指著地圖說道:

“你說的對,所以,我們只能用排除法。你看,大連比較核心的派出所只有十二個,如果我是這個岸上雄,一定不會選擇最繁華的地帶,但同樣也不會選擇最偏僻的地帶,而介於這兩者之間的地方。並且,這個地方離南面的海岸線近一點,才更好。“

“為什麼?住在繁華地帶,談生意也方便。離海那麼近,是為了方便跳海捕魚嗎?”葉菲菲戲謔的說。

“對,這個胖子愛吃魚。”

耿朝忠沒好氣的說了一句。

他是從常理判斷的距離生路比較近,是一個情報人員的本能。

如果他是朱胖子,要在旅順口和大連長期潛伏,一定會在周邊無人關注的小漁村安排一個船隻,方便逃生之用。

而如果朱胖子要跑路,大機率會像自己上次來旅順口一樣,搭漁船跑回煙臺中國人的地盤。

畢竟在東北,日本人要抓一個人,還是比較容易的。

當然,還有一種可能,離蘇軍情報處,也就是北滿那邊近一點,但耿朝忠很快排除了這種可能。

那是只有新手才會犯的錯誤。

因為這無疑暴露了情報人員的身份,為了避嫌,說不定蘇軍都會打死他。

葉菲菲盯著地圖看了好一會兒,慢慢的明白了耿朝忠的意思。

“那,我們從南邊靠近海岸線的地方找?”

“對,從南往北。”

耿朝忠點點頭。

...........

“我叫山口雄一郎,我的居住證遺失了,來這裡補辦一張。”

位於大連南端的西鎮派出所,耿朝忠正操著熟練的日語忽悠派出所主管戶籍和良民證的員警。

這已經是第三家了,前面兩家,耿朝忠都沒找到化名“岸上雄”的朱胖子,看看表,現在已經是上午十點四十了照這個速度,恐怕到天黑也找不完這麼多派出所。

“好的,您叫什麼名字,我幫您找。”

身穿黑衣制服的員警拿出一本檔案薄,恭恭敬敬的對著眼前這位一身西裝的日本皇民說道。

“不用了!你太慢了!

耿朝忠一把將員警手裡的檔案奪過來,開始仔細檢視員警不敢多言,只好彎著腰站在一旁。

這時,耿朝忠的身後傳來了輕盈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穿著一身日式小西裝的葉菲菲正站在身後,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喜色。

“對不起,記錯了!我應該去東頭的那家派出所。”

耿朝忠語氣傲慢的打發了一臉恭敬的警察,然後跟著葉菲菲走出了門外。

“南嶺派出所!第二家我就找到了這個岸上雄!他就住在南嶺!我估摸著你最多也就找到第三家,過來一看,你果然在這裡!“

葉菲菲緊緊的抓住耿朝忠的手臂,用顫抖的聲音說道。

耿朝忠的判斷是正確的。

朱胖子果然選擇了靠近海岸線的居住地!

“走,帶我去他的地址看看!”

耿朝忠語氣裡也是掩飾不住的興奮,誰能想到,這回的任務竟然能這麼順利!萬事開頭難,這可開了一個好頭啊!

耿朝忠和葉菲菲兩人帶著勝利的喜悅,來到了朱胖子在路引上的地址:

南嶺路四十三號。

當耿朝忠反覆確認眼前的建築就是南嶺路四十三號的時候,他手中的手提包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草泥馬啊!

眼前的這所華麗的西洋建築,是俄國人佔領旅順期間建立的一所教堂!

朱胖子怎麼可能住在這裡?

耿朝忠十分明白朱木運的信仰,無論是天主教還是東正教,都不是這個大胖子的心頭所愛,他喜歡的,只有馬克思一個!

推開門,走進去,寬闊的教堂空無一人。

看來,此地信眾不多。

不過,教堂後面,似乎傳來了一陣孩童的嬉戲聲。

穿過教堂,來到後院,耿朝忠看到,教堂裡面唯一的一個蒼老的神父,正領著一幫福利院的小孩子在教堂裡面的院子玩兒老鷹抓小雞。

看到耿朝忠和葉菲菲走進來,其中一個小孩指著耿朝忠說道:“神父,有人來了!”

葉菲菲童心未泯,衝進去和孩子們一塊玩了起來,神父則面帶笑容的走到了耿朝忠面前。

耿朝忠虔誠的在胸口劃了個十字,然後問神父:

“親愛的父,請問前端時間有一個這麼高的胖子住在這裡嗎?”

“有一個日本人來過,哦,說實話,我還從來沒見過那麼高的日本人!”

神父的第一句話,就讓耿朝忠眼前一亮!

不過神父的下一句話,就讓耿朝忠徹底無語了。

“他說要借住在我這裡,然後用教堂的證明辦了一個良民證,給教堂捐贈了十塊大洋,給孩子們買了一些新衣服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什麼時候來的?”耿朝忠抱著一絲僥倖問道。

“三個月前吧!如果不是你來問,而且他又那麼胖,我都快要忘記這件事了。不過,他是個善良而又虔誠的人,願主保佑他。”

神父又在胸前畫了個十字。

三個月前來到這裡,利用教堂的證明辦良民證真是一個好主意,以後自己也可以這麼辦。

一般人絕對想不到借宿教堂,更想不到,即使出了什麼問題,日本人也很難找教堂的神父開刀。

這思路,簡直完美!

耿朝忠撇撇嘴,又仔細觀察了一遍教堂,實在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只好同樣放下十塊大洋,準備離開。

“年輕人,請留步。”

身後傳來了神父的聲音。

“雖然您要找的人還沒有回來,但是我知道,既然您找到這裡,一定有重要的事情。”

耿朝忠回過頭,神父又問道:

“我能問下,他是出了什麼意外了嗎?”

這神父,觀察力很強啊!

“是的,他失蹤了.....”耿朝忠的臉上露出悲痛的神色,繼續說道:

“我是他的朋友,找遍了整個旅順口,都沒有找到他......”

神父看了看正在和一幫小朋友玩耍的葉菲菲,又看了看耿朝忠,渾濁的藍眼珠變得堅定起來,突然開口道:

“你跟我來。”

耿朝忠精神一振,跟著神父往教堂裡走。

神父領著耿朝忠走進教堂的二樓,二樓的拐角處有一間小型的辦公室,應該是神父接待信眾用的。

推開門,辦公室只有七八平方大小,一覽無餘,除了桌子對面的聖母圖,基本就沒什麼別的裝飾了。

神父拉動了聖母圖旁邊的繩子,後面竟然出現了一道暗門!

耿朝忠的心跳驟然加快!

他用警惕的眼神看了神父一眼。

難道朱胖子就藏在這裡?

“別意外,這是我避難用的。你知道的,我們教堂裡,總會有這種地方,來拯救一些應該得到拯救的人。”

神父微微一笑,推開門走了進去。

暗門裡,又是一間小型的臥室,只有五六平大小。

但是,裡面空無一人。

“您這是?“

耿朝忠有點摸不著頭腦。

神父帶他到這裡,只是為了告訴他,這裡有一個躲藏的好地方嗎?

“半個月前,他就藏在這裡。”

神父的話,又讓耿朝忠嚇了一大跳。

半個月?

據切洛夫和蘇斯洛夫講,朱胖子已經失蹤兩個月了啊!

既然半個月前他還能躲在這裡,那他應該有充足的時間,去給蘇聯情報當局發信號,怎麼會一直保持靜默這麼久?!

“他在這裡躲了多久?”

耿朝忠問道。

“不知道,說實話,我根本不知道他躲在這裡。我只知道,我是半個月前發現這座密室裡有人居住的。具體他在這裡住了多久,我根本不知道。”

神父攤攤手,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顯然,這個秘密讓他的心理壓力也很大。

“你怎麼知道住在這裡的是他?”耿朝忠又問道。

“因為,他走的時候我看到他了。”

神父苦笑。

“我覺得,他是故意讓我看到的。”

神父繼續苦笑。

“他在你的辦公室住了這麼久,你竟然一直都沒有發現?”

耿朝忠覺得完全不可思議。

“這正是我苦笑的原因,另外,這個辦公室我已經很久沒用了,鬼知道那個傢伙是怎麼發現這個辦公室裡面還有密室的。說實在的,這間密室,出了俄日戰爭的時候我用過一次,我已經二十多年沒用了。”

老神父聳聳肩。

耿朝忠卻知道朱胖子為何能發現密室。

朱胖子的父親是建築學家,並且建了非常多的教堂,一間屋子的空間應該有多大,對朱胖子來說是一目瞭然。

也許,在看到這個辦公室的一瞬間,他已經確定這個辦公室有密室了。

但是,耿朝忠卻始終想不明白。

為什麼朱胖子兩個月前失蹤,卻只敢躲在暗無天日的密室,卻不設法與蘇軍情報部,也就是契卡聯絡?

還有,他為什麼要躲在這裡,要知道,他岸上雄的名字不是秘密,既然自己能查到,那麼別人也一定能查到,尤其是日本人!

他到底在躲誰?

日本人?

還是?

耿朝忠冥思苦想。

他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神父,之前有沒有別的人來尋找他?”

“兩個月前,有人來過,不過只是簡單問了幾句,看了看就走了。”神父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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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朝忠眼睛一亮。

如果是日本人,那一定不會就這麼簡簡單單的算了,大舉搜捕是一定的!

不是日本人,那只能是?

耿朝忠的臉色突然一片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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