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嗎?”吳澤城很是懷疑。

“行,怎麼不行!”

思維一旦被點亮,耿朝忠的智慧就猶如黃河氾濫一發而不可收拾。

自己的身份可是南洋來的大老闆,得知溥儀來青,派人交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而一旦與溥儀交好,那麼與日本人也就有了建立聯系的可能性而自己此次去東北的任務就是打入日本人內部刺探訊息。

這幾件事情完全可以當成一件事來做,不僅不矛盾,還能互相掩護自己的目的和身份,簡直再完美沒有了!

只是,自己如果再在溥儀面前藏頭露尾,那就不可能了,說不得,必須亮出自己的真實面貌。

沒錯,此時很多特工都是換一個身份名字,就大搖大擺的偽裝別人,無論是我黨還是中統軍統都是如此。

這得益於當時戶籍不完善,並且一般人都很少留有照片和畫像,再加上交通不便,一旦離開熟悉的地方去異地,然後改變以前的生活習慣和社交圈,是很難暴露的。

比如錢壯飛以前在北京工作,暴露後跑到上海,換個名字繼續工作,一直都沒有被人發覺。

不過,在島城這樣做是有風險的。

畢竟自己在島城呆了快近一年時間,尤其當巡警那兩個月,接觸的人不少,想要完全避免被別人認出,很難。

耿朝忠又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在派出所的經歷。

當時自己的身份非常低微,並不引人注意,平時又常常坐在辦公室裡,見過的人雖多,卻很難給別人留下什麼深刻印象。

但是,還是要注意有沒有留下什麼檔案證件之類的。

照片!

對了,自己還有照片留在派出所!

不過,朱胖子也可能早就把證件照銷燬了,即使沒有,問題也不是很大,這裡不有個現成的四方路派出所長嘛?

吳澤城看到耿朝忠沉思了片刻後,把目光投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問道:“怎麼了?”

“澤城,你去派出所上任的話,幫我查查檔案,最好把我在派出所的一切痕跡都消除一下,這個事很重要,務必要小心。”

耿朝忠說了一句。

“嗯,”吳澤城點點頭,明白了耿朝忠的用意,開口道:

“這個你放心,只要不在公開場合過多出現,問題應該不大。同一個人,換一身完全不同的裝備,一般人也不敢認。更不用說你現在是大老闆,誰能想到幾個月前你還是個小巡警?”

耿朝忠也點點頭,不過還是沉下心來繼續盤算。

黨調科是秘密部門,除了幾個隊員,見過他的人不多,見過的大部分還都是死人。再說了,一旦改變身份,除非特別熟悉自己的人,比如方誌同,老趙,吳澤城他們幾個,別的人看了也最多以為是長得相似罷了。

至於日本人那裡。

自己應該是個死人。

不過還是得確定一下。

計議已定,耿朝忠從櫃檯裡拿出一張歐米伽大金錶遞給吳澤城,說道:

“戴上這個,出去的時候裝的開心點,畢竟升了官,我又送了你東西,你難道不該開心嗎?”

“廢話,我當然開心!”吳澤城沒好氣的說了一聲,起身往外走,走了幾步又像是想起什麼,回過頭說:

“不過,最近別去四方路派出所找我,我今天去了一趟,看到楊文秀她老婆在那裡鬧,說是楊文秀死了,錢也不見了,政府不給她交待她就不走。你要不要過去給她個交待?”

“啊?有這種事?”

耿朝忠臉上先是露出詫異之情,然後面色變得痛惜起來,開口道:

“確實,人死為大,是該給個交待!你等等,我讓小易順道送你過去。”

耿朝忠把小易叫進來,包了一個一百大洋的白包,囑咐給楊夫人送過去,聊表寸心。

下了樓,傅玉真和趙夢琴兩個人正在櫃檯那邊清點貨物,剩下的幾個店員都被新任總經理周宏漸安排在了中山路新盛泰那裡。

玉真還是穿著傳統的中式短襖長裙,麻花辮歪在肩膀上,恢復了本來的打扮。她拿一邊看著鐘錶,一邊念編號價格,而趙夢琴則一身西式洋服打扮,剪髮頭還燙了個小波浪,圓臉大眼,抿著嘴在一旁統計,兩個人一坐一站,一高挑英氣,一小巧玲瓏,真讓人看花了眼!

耿朝忠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發現這倆個姑娘都很精幹,玉真一直給我黨做交通員,聰明機靈是必不可少的素質,這趙夢琴更不用說,好歹也算是日本帝國之花,清點分類貨物當然只是小兒科。

“你倆上來,我有事要問你們。”

耿朝忠隨口吩咐了一句,然後抬腳走上了樓,不一會兒,兩位姑娘也跟著走了上來。

傅玉真和趙夢琴剛推門進來,發現今天這白老闆難得的沒有戴墨鏡,露出二八分頭下面的面容,只是那雙八字鬍看上去與他的面容好像很不相配。

只見白老闆笑了笑,伸手一扯,將唇邊的鬍子也一把拽了下來,一副談不上多英俊,但絕不討人厭的年輕面孔出現在了兩人的面前。

兩個姑娘頓時呆在了那裡。

誰都沒想到,這個一直以接近40歲面目示人的白老闆,竟然這麼年輕!

耿朝忠一邊微笑,一邊觀察著兩人的神色,傅玉真的驚訝之情顯然不是假的因為她早就認識耿朝忠。

但是這個趙夢琴的神色除了驚訝,卻多了一些迷惑。

這就對了,你不迷惑才不正常。

你不是想調查我嗎?我就堂堂正正站在你面前,看你能不能認識我!

“白老闆,這是?”

過了好半天,傅玉真才第一個發出聲音。

“抱歉,”耿朝忠的嗓音不再低沉,也恢復了清朗激越的年輕人本色,只是這句抱歉一出口,就看到傅玉真的神色突然一變,臉上騰起一朵紅雲,似乎發現了什麼。

耿朝忠眼神微微一收,拱手道:

“兩位小姐,實不相瞞。本人原姓陳,來島城是打算脫離家父,單獨做點小生意。只不過害怕別人欺我年輕,這才故作中年人打扮,倒叫兩位小姐見笑了。”

“耶!”

耿朝忠話音剛落,就聽見耳邊傳來一聲尖叫,只見趙夢琴一手捧腮,一手撫胸,兩頰同樣一片暈紅。

“怎麼了?”

耿朝忠好奇的問了一句。

“沒事。”趙夢琴紅著臉回答。

耿朝忠點點頭,微笑著說道:

“今天請兩位過來,是想問問,你們有誰會講日語?在這島城做生意,不懂日語可真是寸步難行。”

“我會!”

趙夢琴忙不迭的舉起了手。

家財萬貫,年少有為,長得也還過得去,簡直就是我心中的白馬王子!如果他是殺我義父的兇手,我就先殺了他,然後再拿走他的錢。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倒真可以考慮嫁給他,或者做個情人也不錯哦。

闊太太,這是一個不錯的身份,不是嗎?

耿朝忠卻好像沒有注意到趙夢琴的心思,他微笑著點點頭,對趙夢琴說道:

“好,從今以後,你就是我....”

但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傅玉真也舉起了手,嬌聲喊道:

“我也會!”

“哦?”

耿朝忠突然有點猶豫。

他沒想到傅玉真竟然也會日語,他這個套子本來就是為趙夢琴準備的,沒想到玉真竟然也一頭扎了進來,這就不好辦了。

耿朝忠沉吟著看著兩人,而趙夢琴則憤怒的看著傅玉真,而傅玉真同樣不甘示弱的瞪著趙夢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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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既然你們兩個都會日語,那我倒不好厚此薄彼了,這樣,以後一三五我帶著夢琴,二四六我帶著玉真,如何?過段時間,你們誰做的好,我再確定誰做我的秘書。不過別擔心,即使做不了我的秘書,待遇也不會差。我會把你們安排道周宏漸周經理那邊。“

耿朝忠終於做出了一個和稀泥的英明決定。

兩人只得點點頭,現如今,只有這個決定還算公道了,至少兩人不用爭得你死我活,起碼還算是公平競爭吧!

“好了,你倆出去吧!明天我出去會客的時候會帶著你們。“

耿朝忠揮揮手,結束了這場談話。

哪知道,兩人剛出去,傅玉真就鬼鬼祟祟的折了回來。

“怎麼了?玉真?”耿朝忠有點納悶。

“你認識我對不對?”

傅玉真開門見山的問道。

“沒錯。”耿朝忠笑笑。

他知道傅玉真一定會過來找他。

“我在新盛泰見過你,我也在生活林蛋糕店見過你,我還聽老趙說,你已經死在濟南了。但是,你現在卻又活了過來,並且老趙讓我來明亮鐘錶行做事,卻不告訴我任務是什麼,看來,我的任務就是你了?”

傅玉真像一隻聰慧的小鹿,警覺的眨著眼睛。

“不,你的任務不是我,而是你旁邊的那個人。”

耿朝忠用欣賞,或者說夾雜著點別的什麼東西,看著傅玉真,說道。

“趙夢琴?”

“對,她的身份很可疑,我需要你不動聲色的注意著她,當然,最好不要讓她發現。不過,就算發現了也沒什麼,我現在就給你提供了一個機會,即使她發現了,也不會懷疑什麼。”

傅玉真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明白了耿朝忠的用意,又開口道:

“可是,我不懂日語。”

“沒關係,我懂。”耿朝忠笑笑,“你只要假裝聽懂了日語,然後在我耳邊簡單說幾句就行。”

“好吧,”傅玉真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突然又抬眼看了耿朝忠一眼,緊接著,她的臉刷的變紅了。

“怎麼了?”

耿朝忠笑嘻嘻的問。

“沒有,你是不是就那個......”

傅玉真吞吞吐吐的說了半截,然後突然停止了說話,抬起頭,認真的對耿朝忠說了一句:

“我想聽你唱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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