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情敵,楚蘭亨最明白劉清的鬼心思,那兩人若是一起報了仇,葉亭必定以身相許,於是急忙道:

“不對不對,葉小姐是大帥的女兒,與葉府關聯最大。”

劉清早料到有此一問,不動聲sè地道:

“我有把握保護她的安全,絕不會讓她落入烏衣院手中。”

葉亭自然知道劉清離了她其實是廢人一個,於是也在一旁道: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一定要跟著去才行。”

楚蘭亨眼見美女離自己越來越遠,騰地站起身,說道:

“那我也要參加刺殺組。”

劉清連連搖頭,說道:

“不行不行,再多一個人我可照顧不過來。”

楚蘭亨氣得兩眼發光,手按長劍,說道:

“我不需要你的照顧。”

任效君上來打圓場道:

“兩位公子都是要為大帥報仇,自家人不必相爭,既然小姐也要參加刺殺,就請小姐定奪人選好了。”

眾人都將眼光投向葉亭,劉清面帶微笑,心裡有譜,亭妹妹害羞得很,必然不願意再有第三人跟著去刺殺jiān臣,楚蘭亨一眨不眨地盯著葉亭,心想:我這一番情意,你應該早就知道了,就看你在我二人中間如何挑選。

葉亭十分尷尬,雖然是在挑選同伴刺殺仇人,幾雙目光shè來,弄得卻好像選婿一樣,低頭沉吟,半晌無語。

老將陳平最先急了,說道:

“小姐,你倒是發句話啊,別看我老了,力氣可沒衰,千軍萬馬取敵帥首級,我照樣能行。”

葉亭向陳平斂衽說道:

“陳伯伯是北疆第一猛將,侄女心裡清楚得多,只怕那太監史大誠也清楚,陳伯伯還是與任叔叔在一起的好,刺殺jiān臣,只需侄女與劉大哥兩人即可。”

劉清得意地一拍手,楚蘭亨卻萬分失望,葉亭忙又補充道:

“可是也需要楚師叔的一點協助。”

楚蘭亨眼前一亮,說道:

“葉小姐儘管吩咐。”

劉清卻大為不滿,埋怨媳婦不夠利索,與“小師叔”藕斷絲連。

葉亭心中已有計劃,說道:

“劉大哥雖然法術高強,可是那史大誠護衛眾多,也不易對付,我有一個想法,那就是雙管齊下,聲東擊西。”

楊銳哈哈一笑,介面道:

“原來小姐與我的想法是一樣的。”

葉亭衝師父一笑,說道:

“所以師父也去張文炳的府前偵看情況。”

其他人都明白了仈jiǔ分,只有老將陳平一頭霧水,說道:

“老楊,你有計劃,怎麼從來沒提起過?”

楊銳看了一眼軍師任效君,說道:

“我這計劃說來也簡單,史大誠每次回私宅,管家張文炳都要提前去府中打點一切事宜,他身邊隨從極少,或許可以利用他混進史府,總比仗劍執槍硬闖進去更好些,只時此前的首要任務是尋找小**的下落,所以,我也就沒提。”

陳平道:

“這倒是一個辦法,可聲東擊西又是怎麼回事?”

楊銳微笑不語,看著葉亭,葉亭不習慣當眾拿主意,硬著頭皮說道:

“我想,我與劉大哥混進史府,最好還有人硬闖外圍,吸引守衛的注意,不必纏鬥,遠遠地與他們兜圈子就可以。”

大家都覺得這個計劃不錯,劉清卻不願意別人分功,說道:

“其實也用不著,我一指過去……”

雖然只相處兩天,但在劉清的努力之下,葉亭對他卻不如對別人那樣羞怯,趁幾位叔伯沒看到,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劉清立刻閉口,心想:內丹啊內丹,我為你做出多大犧牲,美女啊美女,我咋就碰到你了呢?

在外圍誘敵,並非楚蘭亨願意接受的任務,但總比被完全排除在外好,於是說道:

“此計大妙,我一個人引開護衛就可以,我雖然也是葉府的人,但時間短,估計烏衣院的人不會認識我。”

任效君突然一笑,說道:

“楚公子不必一個人,也不是只有葉府的人才能幫忙。”

楊銳心中早有此意,說道:

“沒錯,還有一隻鐵柺可以用呢。”

楚蘭亨眼見自己這份功勞越分越小,忙道:

“史大誠權傾朝野,孫鐵拐是京城人士,只怕不敢參與,還會告密。”

劉清的心思與楚蘭亨一模一樣,願望卻正好相反,說道:

“我看那個瘸子挺講義氣的,他是**領袖,與官府勾結可是大丟面子的事。”

幾人當中楊銳江湖經驗最豐富,說道:

“劉公子說的沒錯,而且咱們也沒必要告訴孫鐵拐整個計劃,只是請他在外圍鬧一鬧就好,到時以燃放爆竹為訊號,劉公子和小姐就可以動手。”

事情就這麼定了下來,幾人又商議了一下如何劫持史大誠的管家張文炳,劉清又出了不少主意。

晚上葉府大開宴席,說是大開,其實也不豐盛,府裡幾十人不分男女老幼基本全是軍人,又沒有僕婦,所以飲食極簡單,整塊的肉,大碗的酒,劉清無論是前生還是劍身本尊,酒量都一般,偏偏他現在一戰成名,敬酒的人極多,只得硬著頭皮猛灌。

劉清一開始豪言壯語,幾碗之後沉默不語,再一會之後胡言亂語,一半是對著葉亭說的,眾人喝得興起,都不在意,只有葉亭又惱又羞,宴席進行到一半就離開了,楚蘭亨滿腔酸水無處發洩,端起酒碗與劉清拼酒,最後兩人本都不省人事,被抬回了臥房。

幾位老人只得搖頭苦笑,想到大帥的血海深仇竟然要靠小姐的魅力來報復,不知是該欣慰還是該憤怒。

一夜無話,次rì一早楊銳派出幾個人易容之後繼續打探訊息,自己卻去見孫鐵拐,看情況再定是否尋求他的幫助。

劉清睡到rì上三竿才醒,嘴中苦澀,頭暈腦脹,關節痠痛,想了好一會才明白過來自己在哪,要幹些什麼。

門口就有水缸,打水洗臉,桌上有不知誰送來的早點,吃了幾口,劉清出房間四處閒逛,想找找葉亭在哪,美女與內丹,那一樣不在視線內他都不放心。

可是這宅子實在太大,劉清仍然找不到路徑,不過碰到了幾名暗哨,現在大家都拿他當自己人,放哨的人看見他有的也會現身,幫他指指路。

劉清自己不能說自己是在找葉小姐,但是東拉西扯地問了一圈,終於知道女眷都住在一處半dú lì的小院裡。

劉清尋路前行,又到了後花園,繞過一處假山,走出十幾步後,忽聽到身後一個低低的聲音道:

“哎……”

半個字還沒吐出,又靜了下去,再回頭時半個人影也沒有。

劉清留了心眼,在花園內東瞅西望,耳朵卻豎了起來,他現在體內沒有仙氣,聽力還是比一般人強些,沒多久,果然發現身後有人跟蹤。

劉清稍一琢磨,心中已然明白,跟蹤者必然是楚蘭亨,葉府諸人當中只有他對自己心懷嫉恨,剛才那一聲必然是某個沒有現身的暗哨想與楚蘭亨打招呼被制止了。

楚蘭亨這時要是使出法術,劉清可沒有還手之力,但他是睚眥必報的ìng格,非要對方徹底服輸才行,楚蘭亨越是糾纏,劉清又是要不顧一切地報復。

劉清想定主意,隨手摘了一朵園中的鮮花,自言自語道:

“這樣美的鮮花,應該送給亭妹妹才是。”

料到楚蘭亨必然能聽到這句話,轉身向女眷的小院走去。

小院比較隱蔽,好在劉清已問得清楚,繞了幾個彎就到了,小院門口卻不是暗哨,兩名腰下懸劍的女子守在那裡。

劉清笑嘻嘻地上前施禮道:

“兩位妹妹好。”

那兩名女子都已年近四十,與父兄丈夫常在塞外軍中生活,比一般同齡人還要顯老些,聽劉清叫“妹妹”,全都笑著斥道:

“劉公子不要胡說,我們是你的阿姨。”

劉清瞪大了眼睛,做出不敢相信的樣子,說道:

“不可能吧,兩位如此年輕,怎麼會是‘阿姨’?”

心中卻想:老子的身體快兩千歲了,叫妹妹都是高抬你們。

兩名女子更加高興,其中一個道:

“劉公子好會說話,你來這裡幹什麼?任軍師和陳將軍都有命令,任何男子不準靠近此處。”

劉清拈著花在手中轉了幾圈,假裝不太好意思,說道:

“呃,我……來……”

天下的女子最受不了多情的男人,另一名守門女子笑道:

“我去給你通稟一聲吧,見不見可不是我能作主的。”

“多謝兩位妹妹大恩大德。”

那女子進院,不一會出來,臉上似笑非笑,說道:

“對不起了,劉公子,小姐現在不想見客。”

劉清傻眼了,見不著葉亭,戲耍楚蘭亨的計劃可就要泡湯,而且還被他看了笑話。

劉清正無計可施,那兩名守門女子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個道:

“哎呀,快到中午了吧,咱們應該去廚房取飯了。”

另一個道:

“是啊。”

然後對劉清道:

“劉公子你快走吧,等在這裡也是無用。”

劉清立刻明白兩人的意思,一躬到地,小聲道:

“多謝。”

一溜煙跑了,在花園又逛了一小圈,回到小院門口,果然已經沒有了守衛,側耳傾聽,知道楚蘭亨還跟在附近,於是邁步進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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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不大,葉府進京的幾十人當中女眷也不多,劉清直奔正房,知道葉亭是小姐,必然住在這裡。

劉清站在門口,咳了兩聲,敲敲門,裡面果然是葉亭的聲音:

“咦,你怎麼進來了?”

“嘻,亭妹妹知道我是誰嗎?”

“哼,聽走步聲音就知道是你,於嬸張嬸越來越不像話了,大白天竟然也擅離職守。”

“她們都是好人,亭妹妹,我想見你一面。”

“幹什麼?又要像昨天那樣胡言亂語不成?”

“昨天?昨天我說什麼了?”

“昨天你說……哼,我累了,你快走吧,等師父回來咱們再一塊商議報仇的事。”

“我摘了園中最美的一朵鮮花送給你,整個京城也只有你配得上它。”

“我不要,你扔掉好了,我從來不喜歡花。”

劉清將鮮花放在門前,嘆了一口氣,說道:

“亭妹妹,我在想咱們相遇的那天晚上,你在床上打了我一巴掌,後來又原諒了我,我……”

“哎呀,你又提它做什麼,以後永遠不許你再提這件事,快走快走,不然我要生氣了。”

劉清心中暗笑,知道這幾句話足以將楚蘭亨羨慕嫉妒恨得半死,他本來還想從葉亭身上沾點仙氣才走,現在看來是無望了,說道:

“亭妹妹,那我走了。”

房內無聲。

“我真的走了。”

仍然無聲。

劉清心情舒暢,出了院子走在花園中,折了一根樹枝,信步而行,嘴裡哼著小調,摘葉四處亂扔,暗道:看你還死不死心。

楚蘭亨沒有死心,劉清剛走過一叢牡丹,猛地寒光閃爍,一團劍芒襲了過來,劍芒之後是楚蘭亨扭曲變形的臉孔。

劉清啊的一聲叫,他還以為自己昨天展露了一手“摘葉傷花指”,現在手中又拿著樹枝,楚蘭亨不敢出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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