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人心可用
四散的寶光原本筆直地飛向各處，但現在卻歪歪扭扭，不停打轉，有時還一下子撞在地上，又勐地竄起，繼續亂飛。
雲夢舟的運氣著實不錯，他當時隨機選擇的那件神器是銳感之纓。
雖然對五感和智力有所加成，並且還會影響心性，但論實際的物理能量強度，卻是五大神器之中最低的，因此很快就被冰封。
而造化之鑰作為治癒神器，威脅性跟銳感之纓不相上下，不過掙扎了幾下便被風中柳以法繩束縛，收入囊中。
剩下的三件神器卻十分難纏，蒼天之行移動速度最快，在陣中飛速穿梭，五行分身的攻擊根本追不上。
若非這陣法顛倒五行，錯亂方位，而神器自身又沒有靈智，只能如無頭的蒼蠅一般四處亂撞，恐怕蒼天之行早就飛到不知哪兒去了。
而撼穹之能更不必說，不時發出一道道強大的衝擊波，所過之處盡化廢墟，奇門陣的絕大部分力量都用於防禦它的攻擊。
最後的不解之護雖然自身沒有攻擊力，但五行分身的攻擊落到它上面也毫無效果，只能任由它晃晃悠悠地左搖右擺。
幸好孤獨缺反應過來，心中飛速有了決斷，身後六翼一展，缺刀直接劃過不解之護，將其靈光打散，擊落塵埃。
下一步，白鶴子對孤獨缺喊道：“你就站在原地不要動，我調整陣法，把那個最快的移過來！”
儘管是初次配合，孤獨缺卻以高強的武藝和豐富的經驗，竟和白鶴子顯出一絲默契。
他屏息凝神，下一刻，蒼藍色的閃電忽然向他疾馳而來。
“六翼分海！”
慘白的刀光和蒼藍的閃電剎那間交錯而過，下一秒，紫紅羽毛飛散，蒼藍閃電消弭，一對短小的金履之鞋一左一右，掉落在孤獨缺身後的地面上。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地動山搖，太玄五行顛倒奇門陣被撼穹之能打破了！
雲夢舟趕緊召回分身，直接使出五行合流之招。
“五靈流轉·鎖玄都！”
五彩光環緊緊鎖住赤色光球，飛速旋轉的同時不停地向中央發出各種攻擊。
雲夢舟也故技重施，冰魄寒光匯聚成束，而後狠狠地射向撼穹之能。
似乎是靈氣即將耗盡，赤光消散，露出撼穹之能的本體，那是一雙看似單薄，卻擁有無盡力量的金色手套。
彷佛有感無能脫出，撼穹之能發出驚天一擊，似乎便是最後的掙扎，一道無與倫比的掌氣瞬間拍散了五彩光環，而後逆著冰魄寒光砸向雙目失明的雲夢舟。
原本五行分身還在，雲夢舟能夠借用他們的視野，因此即使本體目盲對他也沒有多大影響。
但此時此刻，五行分身所化之招剛被破除，一時半會難以再出，雲夢舟真的陷入了一片黑暗之境，他無法察覺正向他襲來的巨掌！
眼看雲夢舟就要命喪於此，巨掌已經迫至頭頂寸許，旁邊忽然傳來一聲沉喝：“孤月紫翼。”
刀光劃過，巨掌消散，撼穹之能也失去了所有力量，墜落在地。
雲夢舟還反應了一會兒，似乎察覺到某種巨大的壓力消失，才解除了術法，直射天空的冰魄寒光消失不見。
他站在原地問道：“結束了嗎？”
“結束了。”
孤獨缺的聲音回答了他，其中還藏著幾分嘲笑。
“你小子看起來神機妙算，還裝模作樣地扯了一通什麼明夷，結果剛才差點死了都不知道，要不是我，你早就變成一張肉餅啦。”
“哦？那倒是要多謝孤獨缺大俠的救命之恩啦。”
雲夢舟裝作很感動的模樣，對孤獨缺聲音傳來的方向行了一禮。
然而孤獨缺不知道，雲夢舟說著謝辭的同時，內心卻在默唸著另一句話：
“六二，明夷，夷於左股，用拯馬壯，吉。”
失去光明，左大腿受傷，但有強壯的馬來救助，吉利。
雙目受傷導致自己身處險境，但有強援在側，最終化險為夷。
他的占卜從不會出錯。
更何況，此處是雲夢舟的環中天地，其間一草一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真要是全力出手，區區五件無主的靈寶根本就逃不出他的掌心，更別說讓他受傷。
然而雲夢舟如此大費周章，甚至不惜損傷自身，也要讓孤獨缺參與進來，並且發揮至關重要的作用，這都是因為，他對於孤獨缺有了新的定位。
原本的孤獨缺在他眼中不過是一件稍有價值的工具。
因為他血債纏身，時不時就會遭遇仇家尋仇，而雲夢舟最討厭麻煩；
也因為他性格惡劣，又絲毫不懂妥協，動不動就要跟人定孤枝，這與習慣未雨綢繆，明哲保身的雲夢舟更是南轅北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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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最關鍵的是，獨孤缺極度自我，絕不會聽命於任何人，無法控制，自然就只能暫時利用一下。
但從鬼沒河回來之後，他對孤獨缺的想法有所改變。
他發現孤獨缺這個原本在天地間自顧自飄蕩的猩紅之風，竟然也有了牽絆，有了根。
一旦有了這些，孤獨缺便不再是那股無法捉摸不住的風，而成了有血有肉的人。
雲夢舟想要得到他。
這樣說可能有些歧義，雲夢舟的意思是，孤獨缺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護道之人。
就如葉小釵之於素還真，羽人非獍之於慕少艾，萬古長空之於千葉傳奇，殢無傷之於無衣師尹。
當然，雲夢舟也沒奢望他能和孤獨缺成為如同以上四對一樣的生死之交，但好歹應該能跟縱橫子身邊的一刀齋對標把。
如何才能最直接有效地拉近和一個人的關係？
古話說：市恩不如報德。
幫助他人未必能收穫多少交情，但向他人求助往往可以促進關係，因為對方能夠在施予時感受到自己的價值，獲得心理上的優越。
因此，雲夢舟故意為孤獨缺安排了一出救命之恩。
然而，光求助肯定也是不夠的，否則雲夢舟豈不是給自己找了個爹，施恩也是要同時進行的。
之前從殘林之主手中保下他，之後還要為他醫治斷臂，甚至解決不斷前來尋仇之人，都是一個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