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還真的視線順著聖女玲瓏有致的背部曲線向上移動,越過聖潔的白色頭紗,將那座神像收入眼簾。

神像大約丈六高下,通體由白色水晶鑄造而成,在燈火的映照下熠熠生輝。從外形看那似乎是一位身披白袍的少年,修長的左臂側伸而出,手中握著一柄權杖,而右手則在胸前託著一本開啟的書籍。

神像的背後是十二只寬大的羽翼,頭上則帶著太陽皇冠,不過最吸引素還真注意的確是神像的面部,那裡竟沒有凋刻任何五官,只有一個光滑的曲面。

素還真仰頭望著他,愈發覺得那流光溢彩的神像似乎有一種詭異的魅力,正因為沒有面容,反而可以根據自己的想象變幻出任何五官。

時間長了,素還真恍忽間看到自己的面容被神像映出,一股莫名的滋味從心底生出,就好像,自己便是這位無所不能的神一樣。

他感覺冥冥之中響起幽暗深邃的低語,不斷鑽入他的腦海,潛移默化地影響他的思維,他明明有所察覺,卻像是泡在溫水裡的青蛙,沉溺於溫暖舒適,對隱藏其下的致命危險視而不見。

他實在是太累了。

不光是進入沉默之丘以後,早在之前,從他進入江湖開始,不斷應對各方邪惡勢力和野心家,無數次九死一生,摯親好友,知心愛人的接連離去,他的靈魂早已千瘡百孔。

他也曾不止一次想要放棄,可他是素還真,日才子,紫龍天,天虎八將,造世七俠,麒麟星主,武林皇帝,正道領袖……

這無數的稱號將他打造成最為堅固的容器,所有的撕心裂肺苦痛掙扎都被他和著血淚盡數吞下,即便內裡已經佈滿裂紋,外表卻依舊精緻如蓮,清雅如初。

他是戳穿陰謀的利劍,守衛長城的堅盾,點亮黑暗的燭火,喚來團結的號角,他將全部的榮耀與生命都奉獻給這片多災多難的苦境,不遺餘力、不求回報、不懼毀謗、無怨無悔,只求一個和平安定的武林,河清海晏的天下。

這就是他,清香白蓮·素還真。

心神再次堅定下來,那鬼祟的囈語頓時消失不見,神像上奇異的魅力也無影無蹤,而後武林賢人終於透過重重幻象瞥見了一絲真實。

他看見,那神像的面部並非空無一物——那上面有一雙滿是哀慟絕望,流著血淚的眼睛。

但一道空靈神聖的聲音突然響起,將素還真從神而明之的狀態中拉了出來:“遠道而來的朋友,吾已明了你的來意。”

不知何時,那位虔誠禱告的聖女已經轉過身,素還真一時分神,再看向神像之時,一切早已恢復原狀,再也看不到那雙流著血淚的眼睛了。

——

荒野上,帝魔尊匆匆而行,而在稍遠處,一道紫衣蒙面身影收斂全部聲息,尾隨在後。

原來紫衣人偷聽了金鎏影與紫荊衣的話,瞭解到那日紫荊衣假扮莎羅曼前往雲渡山,試圖誤導正道以為第三處惑星對應之地並非詭齡長生殿,而是風水禁地。

那處風水禁地是多年前紫金二人與莎羅曼一同發現,並藉助奇特的地理環境輔以大大小小連環陣法將此處打造為神仙難入的險惡之地。

紫荊衣想借此處坑害一眾正道,尤其是對他和金鎏影威脅最大的六弦之首,然而他的陰謀被不請自來的賜福天官戳破,只得倉皇逃離。

計劃失敗的紫荊衣決定去長生殿與金鎏影匯合,但在路途中卻忽然陷入陣法之中,原來是五弦奉弦首之命關注雲渡山的動向,恰巧發現了叛徒紫荊衣。

雖然論個人武力紫荊衣要強過五弦中的任何一人,甚至以一敵二也不在話下,但絕對比不過五人聯手,更何況身陷五行旗陣之中。

眼看他便要敗亡於此,陣法忽然被從外界打破,一位神秘的魔者將他救出死地。

說他神秘是因為,雖然此魔外表是赦生童子,但行為舉止卻與那位沉默寡言的魔將大相徑庭,而精通化外之術的紫荊衣更是能看出,這是有另一個魂魄壓制了赦生童子的魔識,奪取了他身軀的掌控權,與之前襲滅天來寄靈附體螣邪郎的情況相似又不同,而更像是奪舍。

此魔自稱帝魔尊,又說自己是異度魔界新的掌權者之一,並向紫荊衣發出了招攬,但對魔界其實十分厭惡的紫荊衣當即拒絕,不留絲毫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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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紫荊衣以為雙方談崩,即將大打出手的時候,帝魔尊卻沒有再糾纏,直接任由他離去。有恩必報的紫荊衣出於補償心理,將莎羅曼臨終時做出的預言告訴了帝魔尊,他思考一番便向紫荊衣提出了另一個交易。

請他進入長生殿後將此預言告知匃皇·彝燦天,並想辦法挑起他的野心,作為回報,在紫金二人想要對付弦首時,可以得到魔者的援助。

因此紫荊衣之前在詭冥石殿中才如此絞盡腦汁,拼命暗示彝燦天才是預言中的人王之選。

紫衣人對紫金二人的興趣不大,卻對那個神秘的魔者好奇得緊,當即出了長生殿,一番搜尋後找到了帝魔尊的身影。

說起來當真是運氣使然,此時帝魔尊已獲得了自己的身體,不再附身赦生童子,紫衣人本不認識他,但魔者的運氣實在不好,或者說,他惹上了大麻煩。

先前在小樹林中遭遇了一波突襲,不過敵人的水系招數被魔者輕鬆化解,之後魔者便轉道而去。

本以為那次的偷襲只是偶發事件,卻不想接下來魔者每過一段時間便會遭受一次,生生將他的腳步拖慢下來。

魔者也想將偷襲者找出來,但每次那人都遠遠躲在障礙物後以音律來攻,且每次只發一兩招便立即遠遁,像一隻煩人的蒼蠅似的讓魔者無可奈何。

紫衣人便是恰巧碰上帝魔尊與偷襲者之間的戰鬥,並將他的招數與紫荊衣的形容對上,方才確認了他的身份。

這一次,魔者終於忍無可忍,大喝一聲:“你以為就你會玩音律?”說罷伸手一招,只見一道流光從東方疾速飛來落在魔者手中,原來是一支漆黑的豎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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