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玉徽萍蹤
“鎏金碎玉·痴木狂嵐·逆水怒濤·星火長空·淨土沉璧·五靈流轉·鎖玄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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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夢舟每念一句，便有一個分身化作彩色光球騰空而起。
等念到“五靈流轉”時，五個光球便圍繞著閻魔旱魃飛速旋轉起來，越轉越快，最後竟融合在一起，化作一個五色圓環。
等到唸完“鎖玄都”時，五色圓環頓時向中心的閻魔旱魃發出大量的飛針劍氣，烈焰冰雹，沙礫石塊，全方位地覆蓋異度魔君身體的每一塊皮膚。
“閻魔神荒！”
閻魔刀流疾速旋轉，無論是飛針劍氣，還是砂礫石塊，竟全都被刀流反彈，砸向圍觀眾人。
四方高人紛紛出手抵擋，但還是有不少攻擊穿過防禦，將圍觀者弄得人仰馬翻。
一時間，哀嚎聲，叫罵聲，此起彼伏，不絕於耳。
五靈連環，生生不息，青赤黃白黑五色流轉，一炁貫之，欲鎖玄都鎮魔氛。
然而閻魔旱魃邪威無雙，逆走真經之式強摧沛然根基，魔元湧動灌入閻魔荒神斬中，魔刀熾芒洶湧澎湃，再聞一聲——
“殺！”
一刀斬出，崩天裂地之能，凝聚一道撼世刀芒殺向歸去蓬來。
“回來！”
雲夢舟急轉手訣，五色連環化為驚天長虹飛射而回，將深沉夜幕染上絢爛瑰麗，彷佛有丹青聖手正趁醉揮毫。
長虹如練，環繞雲夢舟的雙臂，如同神仙畫中的羽衣飄帶，將他襯得似神似聖，宛如天人。
熾烈刀芒方一接近，便撞入重重阻攔，五彩飄帶在銳不可當的刀鋒下寸寸斷裂，卻又隨斷隨長，左右兩道相互交織，化作千千結。
無儔精鋼落入纏綿羅網，竟是毫無施展之地，最終化為無形！
雲夢舟對異度魔界笑道：“好險好險，山人差一點就要飛去仙山了。”
閻魔旱魃一招未能建功，雙眼閃過一絲兇光，雙足一震，引發一片地動山搖。
“荒魔盡土！”
赫赫魔威伴著滾滾魔焰，讓大地生出無數裂痕，露出下面滾滾的熔岩。
雲夢舟趕緊將五色飄帶展開，如同寬大的地毯，將地下直欲升騰的魔火阻擋。
只是，魔焰滔天灼燒五靈，日月壺天所成薄紗亦是盪漾起一陣漣漪。
久經沙場的異度魔君自是不會放過這等細節，只見魔心催動，上魔根基再起浩瀚魔元。
“不敢近身，只躲在後面偷施道術，本座豈會令你如願！”
“兇翼三回！”
踏步，出力，縱身一躍，閻魔荒神斬迴旋破空跟上，異度魔君納元入刀，威能緊鎖刀鋒之上的連環三刀，便是要近身一決。
突來之變，五靈回防已是不及，卻見雲夢舟調動五靈迴歸的同時，再祭一道防禦道術。
“雲舟歸蕩臥蓬來！”
雙手施法，雙掌相對虛按胸前，周身驟現無形氣罩，閻魔荒神斬斬落，只聞“鏗鏘”兩聲，氣罩歸檔如舟泊水鏡，將力量分散開去。
可是，兇翼三回三刀連環，兩刀無功，卻是將第三刀的威力催動至極，一刀豎斬，斬在雲夢舟雙掌虛按的中心，一聲清脆破裂之聲，道術難承雄力，瞬間告破。
雲夢舟虛按的雙掌向內一合，夾住魔刀刀鋒，然而閻魔旱魃的雄力不可擋，刀鋒向前，就要一刀兩斷之際，方才便召集回身的五靈在這短暫交鋒之間已然來到。
驟見五靈歸身，迴圈生化，剎那間盡成金靈鋒芒，自雲夢舟胸前激發而出，正是閻魔旱魃招式用老之際，反震之能將荒神刀回彈，亦將雲夢舟向後推出。
退半步踏定的閻魔旱魃借勢旋刀一劃，倉促之間斬出一刀破空刀芒，雲夢舟站定之後，納元於劍指之上，輕鬆將刀芒撥開射向他處，下一刻，一塊巨石四分五裂。
見初招無用，雲夢舟雙手立刻變換法訣。
“蓐收肅刑·句芒斷生·玄冥封雪·祝融焚海·后土翻天·五靈絕滅·墮帝京！”
五色飄帶捲曲內折，變成一個五色光球，攜帶驚天威能狠狠砸向閻魔旱魃。
“荒神亟！”
閻魔旱魃豎刀向天，魔氣邪焰凝成巨大刀影，然後狠狠噼上五色光球。
強悍之招，引動琉璃仙境爆震，樓臺崩毀，碎瓦橫飛，就連翠環山整個山頭都在震顫不休。
“嗯，這才是真正的殺招，真是蔚為奇觀。”鬼梁天下感嘆道。
腦還顛沒好氣地打斷道：“別多話了，趕緊運功抵擋衝擊餘波吧。”
等到餘勁消失，雙方各自立於原地，竟是平分秋色。
“好個歸去蓬來·雲夢舟，你沒有讓本座失望。”
異度魔君面不改色，昂首而立，不改強悍霸道，但他輕撫一下胸口的動作，還是洩露了方才對招，並不是真的毫髮無傷。
雲夢舟也笑容依舊，微微拱手，不過面色變得蒼白稍許，顯然之前的戰鬥對他來說也是不小的消耗。
初始交鋒，雙方皆未佔據優勢。
但接下來的兇險，雲夢舟一刻也不敢放鬆。
單挑這一塊兒，閻魔旱魃由於特殊體質，當真是佔盡優勢。
五色光華閃爍，五行分身再出，這一次，連雲夢舟本體也拿上了無咎銀鞭，帶著分身與閻魔旱魃再度鏖戰在一起。
仙魔鏖鋒幾多恨，水火交煎總無情。長夜無了何由徹？劍影刀光促天明。
這一戰便過了兩天兩夜，直到第三日夜幕低垂，明月當空之時，交戰雙方都已幾乎到達極限。
但閻魔旱魃畢竟身為魔族，又擁有恢復力超群的魔心支撐，因此愈戰愈勇。
反觀雲夢舟，雖然在琉璃仙境提前佈置了匯聚靈氣的陣法，又以天山碧玉環為媒介，每時每刻都在緩緩吸收天地元氣，恢復自身，但到底人類之軀，難以匹敵魔君不壞功體。
此時，他真的已經是一副油燈枯盡的模樣，面色慘白，汗流浹背，再沒有一絲飄逸隱者的模樣。
五行分身也難以繼續維持，忽隱忽現了幾次之後，便化作五氣迴歸雲夢舟體內。
就在他難以為繼之時，忽然從遠處劃過一道流光，直向他而來。
“是慕少艾！”
山下不知何人喊道。
“攔住他！”
螣邪郎作為魔軍主將，對赦生童子等人下令道。
“我們不能讓他們得逞！”
正道群俠也迅速反應，於是僵持了兩天兩夜的正魔大軍，開始了全面衝突。
慕少艾化光左衝右突，又得許多圍觀人士接應，最後還是順利地來到翠環山頂，取出一個木匣子對雲夢舟喊道：“道長，丹藥我已經煉好了！”
“嗯？凶神斬！”
閻魔旱魃同樣聽見，立刻一刀斬向慕少艾，企圖阻攔他將丹藥送給雲夢舟。
然而意外再次出現，慕少艾手中的木匣子流光一閃就憑空消失，繼而直接出現在雲夢舟手中，他立刻開啟木匣將裡面的丹藥吞下。
而慕少艾也好像早就排練過一般，在喊出話的瞬間就向旁邊閃避，於是跟凶神刀氣擦肩而過，唯有幾縷髮絲隨風散落。
雲夢舟吞下丹藥，頓時感到一股熱流於腹中爆發，瞬間便沿著經脈流經四肢百骸，渾身重新充滿了力量。
只見他髮髻散開，長髮飛舞，身上道袍也被勁風吹得獵獵作響。
充沛無比的道元升騰，將雲夢舟緩緩抬舉到半空之中，此時他背靠皎潔明月，周身綻放仙光，當真如同從廣寒仙宮降下的仙人，俯視著站在地上的閻魔旱魃。
“道者此舉可是有違公平之準則。”閻魔旱魃沉聲呵斥。
雲夢舟也不反駁：“山人實力低微，不得不用些作弊手段，還望魔君海涵。”
一時間，出言作弊的仙者，口唸公平的魔頭，任何旁觀之人都不由產生了一種啼笑皆非的錯亂之感。
“最後一招定勝負！”
閻魔旱魃魔刀駐地，開始匯聚魔元。
雲夢舟則伸手一探，一張優雅精緻的七弦瑤琴忽然出現在他手中，他輕撫幾下，十分珍重地平放在面前。
明明沒有支撐，瑤琴竟也十分穩當地懸於虛空，此情此景，襯得雲夢舟愈發仙姿飄逸起來。
此時天地之間，萬籟俱寂，彷佛萬事萬物都消了聲息。
雲夢舟忽然開口了，聲音不大，好像自言自語一般，但在場的先天高人都是耳聰目明之輩，他的話一字一句都能清晰地落到耳中。
“我其實很討厭打架，因為怕受傷，怕痛，更怕死。所以修行之始，我將一切精力都用在了術法上，心想只要能跑就跑，跑不了就遠端丟法術，這樣就不會受傷了吧……
“但是後來我才明白，逃避，只能帶來更多的痛苦。因此我下定決心，一定要練成一身超凡武藝，再也不要因為逃避而後悔。
“但可能是我的天分真的都在術法上了吧，比起那些一看就懂，一學就會的術法，即便是最簡單的武學，我也要練習很久才能學會。
“於是我遊歷四境，求諸先輩，在這個過程中，我認識了很多人，也有幸得到了諸多前輩的指點。”
“你到底想說什麼？”閻魔旱魃有些不耐煩地問道。
雲夢舟眉眼一彎，露出了從這場決鬥開始以來，最真誠，最發自內心的微笑。
“我想說的是，曾幾何時，我也有幸登上萍山，得到過練雲人的指點。雖然她那手道流萍蹤太過艱難，但後來我又得高人指點，終於開創出獨屬於我的萍蹤之招。”
聽到這裡，閻魔旱魃的雙目中已經燃起了充滿鬥志的火焰。
“玉徽萍蹤，還請魔君品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