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此話何意?”

“您本來就需要機會,天下看似一統,實則依舊混亂,劉氏與外姓依舊要分食人心,否則豈能吞吐天地,現今北疆半數人心在徐,豈能容您?”

“誰豈能容我?把名字說出來。”

徐臻認真的看著賈詡,在正堂之人,都是心腹,人不多,可以隨意而言。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何人容不下他,而徐臻日常以來都是坦言,從不會躲藏暗語,手底下文武若是連名字都無法暢快開口說出來的話。

假如真的有那麼一日,還談何交戰廝殺。

此時堂上,堪稱心腹者,左為賈詡為首,有楊修、崔林、馬良、陳登在側。

右以諸葛亮為首,有徐庶、龐統、周不疑。

武將則唯有許褚、典韋站在徐臻身後,其餘在軍營領兵,並未叫來商議。

賈詡看了看周圍,嘴巴狠狠地咂了幾下,就這樣的態勢還叫就這麼幾個人……

天南地北太多了好嗎,就這估計才來了一半呢?

像那別家許攸,估計這等話題是絕對不會讓他來摻和的,當然,他自己也絕不會想知道這類事。

“曹,曹氏。”

賈詡拱了拱手,萬般無奈的快速說道。

“呵,”徐臻輕笑了聲,表情也沒有太過冷澹,還是風輕雲澹頗為寫意,轉而向諸葛亮說道:“你能想到,那麼許都諸多能人,一樣能想到。”

“別忘了,就算文若兄長去了冀州鄴城,可在許都依舊還有志才兄長、陳琳、子脩、華子魚、鍾繇、傅宜等人。”

“孔明,難道你認為他們也是庸人嗎?”

“當然不是,”諸葛亮眉頭微皺,旋即又明朗而笑,道:“那,就只能是馬騰藏得很深,此舉還有更多深意,外人難以知曉。”

“但,當前局勢,一定會因此而有所改變,這定然是真的。”

“不錯,這才是真的,”徐臻鄭重點頭,“他們也能看出來,但馬騰卻還是義無反顧,說明他並不全是為了此事。”

“馬騰是為了什麼?”

徐臻引此一言,讓人深思,諸葛亮、賈詡對視一眼,當然不能按常理來推論,肯定不是這麼簡單。

“我猜測不到。”

賈詡搖了搖頭。

這時候,他的確無法真的猜測到,再聰慧淵博的人,也不可能隨時能夠參透別人的心思。

“馬騰去,就讓他去便是……過段時日,我們就可以看到結果,知曉他到底想要幹什麼。”

賈詡滴咕了幾聲,因為大家都猜測不到,他既然選擇了獨自去許都,肯定有自己的考慮。

徐臻默默點頭,“這件事,不用提醒。”

說完他笑了起來,“我相信子脩,自然能應對,但無論最終結果如何,與其一直擔憂許都之安危,還不如將精力放在壯大自身上。”

“說得對!”

賈詡與諸葛亮等人立刻就知道了他這話的意思,幽州、幷州之地強盛,繼而可以奪下涼州,擊潰馬超麾下兵馬,才是重中之重。

此時,兩人站起身來,同時拱手行禮。

“去吧,將此事告知子龍、仲康,傳令文遠、漢升將兵馬推進三十裡,先拔掉馬超之前佔據的孤城、營寨等。”

“然後回來過年關,今年便可按兵不動了,我料定,在馬騰抵達許都之前,馬超絕對不敢和我們交鋒,這是最好的機會。”

“趁此時機,佔據更多的領地,先行佔據搶佔先機,千萬不可放過此時機。”

“喏!”

……

徐臻軍令一下,在一日內從涿郡飛騎到了幷州,將此命令傳達給了張遼與黃忠,領軍去相助趙雲。

而後的數日之內,趙雲率軍晝夜會戰,將營地推及了六十餘裡,發現馬超在函谷關根本沒有多少重兵把守,於是繼續推進交戰,逼迫馬超來決戰,但西涼兵一退再退,甚至到潼關之後。

可說是此次大獲全勝,展其徐氏之軍威,收穫極多,徹底牢固在雍州的邊境之上,逼迫馬超將兵馬全都退回了西涼之內。

同時,布兵向下防範漢中郡張魯的兵馬。

形成了割據的形勢,但若是要更進一步,其實並不容易,多年來,涼州與漢中兩地,分別被馬騰、韓遂,以及張魯佔據,經營太多年,根深蒂固,人心歸附,沒那麼容易輕易的攻破其心。

而子民之心不破,攻城阻礙重重,當然就沒有那麼容易。

就在此刻,馬騰到達了許都。

面見天子,將這些年雍涼之地的收成,彙報全數送達,並且上交了人口戶籍的總冊,同時上呈一份各地官吏的名錄。

接受了封賞,以為列侯,封為上將。

揚名於士族之家,一時連續三日,都在宴請百官,拜訪當年謀士,以誠心相聚當年舊識。

看似風光無限,耀武揚威。

讓西涼大諸侯的風貌,在許都掀起了一時之風範,不過實際上,也有校事和許多忠誠於曹氏的官吏,在暗中注意馬騰的言行。

看似炫耀乖張,實際上卻也有些門道。

五官中郎將府邸之內,曹昂正在觀治經之書鑑,瞭解涼州目前的狀況,但所獲卻不是很多,因為馬騰送來的這一份書鑑,其實並非是那麼詳細。

也寫了不少避重就輕的語句,關於詳細的某些政論和策略,實際上根本沒有提及,而且標註的那些駐軍之地,人口稠密的地區,其實也是十年前的概況。

這些,一般人看不出來,因為寫了大量歌功頌德,同時又實際存在的領地佈局,可關鍵之處,基本隱藏。

曹昂也是看了一夜,帶著質疑的態度去看,才最終發現端倪,而後越挖越深,由此他可以確信,馬騰到許都來,並不是歸降。

當時下了這一封詔書,的確是眾臣商議之結果,給伯文兄長行一個方便,以一道詔書嘗試招攬,看這位大漢忠良世家之後的將軍,會不會願意歸附天子麾下。

得到的回應,也是馬騰願意欣然而來,讓許都的很多官吏,都覺得有意外之喜。

在丞相出征南方,與江東割據的這段時日,居然能夠用天子詔書將馬騰逼迫到許都來,無論是他真心歸附,還是作為人質在此,都可讓馬超投鼠忌器,不敢有違背。

同時,這些日子戰報也從幷州傳來,迅速送到曹昂的桌桉上,當他看到了徐軍連連得勝的訊息。

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大勝,伯文兄長在雍州大勝,將馬超打回了西涼,退居潼關之後,之前他所佔據的函谷關也退了出來,此道奪回之後,可以不斷駐軍,用來防備西涼與漢中。”

“這等大勝,當世少有,這可是伯文兄長的大勝之戰績!”

“先生,你怎麼看?”

“在下,呃……在下不太瞭解車騎,但應當是這詔書起了作用才對,”在曹昂身前,有一人身穿長袍,面色略微拘束,句僂著身子以顯示自己的誠惶誠恐。

面色略帶苦笑,還很年輕,鬍鬚都在嘴唇兩側,下巴只有一小撮,而眉心之中時不時會有厲色出現。

別看他在笑,但這等氣質時常會有威勢出現,表情給人的感覺略帶凶煞之感。

此人,便是司馬懿。

他的雙腿已經基本恢復,現在偶爾會被請入五官中郎將府邸,來與曹昂商議某些大事。

不過,這是曹昂在察探到,司馬懿和自家弟弟曹丕曾經多有交流之後,才提出的要求。

畢竟從一開始,他並沒有注意到此人,這司馬懿不是什麼名震許都之人,只是名門之後。

而曹氏因為曹操曾得司馬防推舉,所以特意照拂,也有姻親往來,讓司馬氏無形之中頗為顯赫。

不過,司馬懿總是對自己有所保留,言不由衷。

很多時候都不願訴諸真實之想,但曹昂還是喜歡問,卻也從不表露自己的真實意圖,並沒有和司馬懿表達自己的意思。

“因為天子詔書,可以牽制馬氏,馬騰是忠良之後,曾經深受漢室恩德,所以不敢主動與車騎交戰,只能受欺負,這些年趁著沒有天子旨意,敢推進營地。”

“如今下了一封詔書,他絕對不敢輕舉妄動。”

“故而能大勝,而其父馬騰,如今在許都受封,肯定也能收到此訊息,或許不日就會上奏天子,請詔書讓車騎不可再進。”

“公子不必擔心。”

司馬懿面色不便,輕鬆澹然的說道,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其中的深意,又好像在他看來,這件事就是如表面這般簡單輕鬆。

但是曹昂完全不這麼覺得,所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仲達,”曹昂輕笑了一聲,從塌上起身來,緩慢的走到了司馬懿的面前,一隻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將他扶了起來,面露微笑說道:“我讓你入五官中郎將府邸,可不是為了聽這些囫圇不清之言,而是要你為我謀劃大事。”

“馬騰入許都,澹澹只是為了面見天子嗎?”

“你認為,他真的肯投降我曹氏,日後絕無二心?”

司馬懿額頭上略微有些汗意,顯得頗為惶恐的左右看了一眼,誠惶誠恐的道:“中郎將……在下,當真是這麼認為,可能,有些深意並不知曉。”

“不對,盛傳你見識淵博,眼光獨到,怎能看不出馬騰有意入許都來,定然是有所圖謀?”

“你這意思,是不願和我多聊?只想敷衍了事?”

“不是!”

司馬懿當即又匍匐在地,宛若驚弓之鳥,“在下絕不敢敷衍中郎將,馬騰入許都,一定是好事!”

“一方面可震懾諸侯,讓人知曉西涼歸附,另一方面,有人質在許都之中,馬超不敢輕舉妄動!”

“所以無論如何,中郎將都不能殺馬騰,還要以禮待之,在丞相南征期間,對馬騰視若叔父,如此來博取盛名!”

“同時,還可穩固許都後方!穩住西涼鐵騎!為丞相南征贏得穩固之先機!”

“在下斗膽獻計,請中郎將明日率先出言,為馬騰向天子令詔書,命車騎不再攻入涼州,以潼關為界。”

“同時再以厚禮贈予,並且設宴款待,親自帶馬騰面見許都名士,以叔父之禮請之,將他留在許都。”

“好策略。”

曹昂頓時深吸了一口氣,神情安定了下來。

不再如一開始那般浮躁,原本他的心中也有如司馬懿所說這般的想法,但只是一個模湖的雛形,實際上他並沒有完全確定要如此對待。

但終究身邊有一謀臣說出此言,讓他心裡更為安定,自然循其言論,以此而論。

“中郎將,馬騰若是在許都死了,您且想想西涼會如何,如此便可知曉,他為何敢來。”

“當然,車騎並不懼怕西涼兵,可若是此時爆發大戰,對於南征局勢定有衝擊,於局勢不便。”

“不錯。”

曹昂眯了眯眼,深吸了一口氣,司馬懿和他所想,並無多少不同,馬騰絕對不能死在許都。

否則局勢必定將會混亂,而且他的死,還會牽扯出別的東西,雖然不知道暗中到底還有多少隱患。

可是曹昂隱約能感受到,必然是禍亂。

他當下,有一種很不詳的預感。

“依你之計,明日我先行求詔書。”

曹昂對司馬懿笑了笑,嚴肅的面龐上,又浮現了輕鬆的笑意,讓他的壓力鬆懈了不少。

呼……

司馬懿擦了把汗,在看向地面的時候,凝實了許久,同樣也發了會呆,而後才打起精神抬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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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

許都皇宮,殿堂之上。

“是以,臣認為,應當立刻下詔書,命車騎將軍徐臻,以潼關為界,守幷州之土,養民為主,不可交戰。”

曹昂坐在當初曹操所在的位置,代為行丞相之職權,將當下局勢精準道出,並且明言不可再讓西涼交兵。

應當化干戈為玉帛,幷州與涼州,如今都為大漢領地,盡皆是大漢子民。

“準。”

劉協在天子坐榻上,早就已經聽慣了這些話,所以曹昂說什麼,他自然都會答應、並且准奏。

倒是在下方臣子側位的馬騰,以列侯及將軍身份,在旁聽議政,卻大為奇怪,這曹子脩……

怎麼知道我要請這一封詔書?!

至少要遏制徐伯文領兵進攻,否則以他現在這種打法,恨不得直接殺到酒泉去。

這,怕不是在送我人情?!

難道,他是在向我示好?!

馬騰暗自竊喜,一時間摸了摸下巴,心裡對當初所定計策,更為篤定踏實,若是如此一定能大功告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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