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臉東誇張地將手搭在耳邊,囂張地對火蟹說道:“我人多的,你這個雜碎說什麼我都聽不清。”

“火蟹,你少踏馬的嘰嘰歪歪,趕緊放人,要不然我就踩進來,收你兩條街,插支我的大旗。”

“到時候,別說先來後到,就算是在你這只死螃蟹頭上拉屎拉尿都可以啊!”

“油麻地話事人?搞笑!”

抖了一陣威風,見火蟹和耀興都不吭聲,瘦臉東走到飛貓的身邊,攬著對方的肩膀,往外走,笑著說道:“都是兄弟,沒得說,我一定撐你飛貓哥到底!”

“老頂就在外面,你也不想落在這幫人的手上吧?”

“想想家裡人,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畢竟是社團的大底,只要認了,社團會照顧你家裡面的!”。

飛貓沉默不語,知道瘦臉東說的都是實情。

情況就是這個情況,現在去留都不由己,還不如乖乖地跟他走,寄希望於老頂看在往日的情面和功勞上,留一條活路走。

但走之前,飛貓必須要先辦一件事。

“東哥,我還有點事要交代,給我一分鐘。”

飛貓停下腳步,對著略顯疑惑的瘦臉東開口說道。

只要肯乖乖配合,瘦臉東當然願意給飛貓這個必死之人一個方便。

大家都不是傻子,心裡清楚結局是什麼。

搞出怎麼大的飛機,不死一個兩個,的確很難收場。

飛貓感激地看了瘦臉東一眼,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將北仔拉到一旁。

“保險櫃裡應該有一百多萬現金,留二十萬交賬,剩下你拿走一半,剩下的交給我妹妹。”

“我老母早就跑了,我老豆是個病秧子,只知道打漁種地,剩下的什麼都不知。”

“你也別在香江待著了,快跑,永遠都不要回來。”

“這件事我扛到底,一個人也是死,沒道理在拉下水一個。”

“我跟風姐合夥做生意,就算把股份給我妹妹,她也處理不了,一定會被姑爺仔騙的精光的。”

“去跟風姐聊,股份不要了,換一間雀館,給我家裡。”

“兄弟一場,不知道這些事託付給誰,就拜託給你了。”

北仔聽到最後,眼睛變的通紅,這是自己大老最後的遺言交代。

大老要自己扛!

他用手緊緊地抓住飛貓的胳膊,千言萬語都憋在胸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腦袋很亂,除了不捨,還有慶幸,慶幸自己不用死!

“貓哥放心,有我,不會出問題的!”

北仔感動吭哧了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蒼白無力的話。

危難之時,能說出這樣擔責任的話,已經算是夠可以的了。

飛貓也不奢求北仔能給他家裡留多少錢,只要有一點,夠溫飽就好。

處理完這些,飛貓就跟在瘦臉東的身後,走出了酒樓。

火蟹和耀興,當然不會就此作罷,眼睛不停地在北仔等人身上打轉,想要看看有沒有知內情的,也算是功勞,沒白跑一趟。

“火蟹哥,耀興哥。”

“大老們在前面大排檔聊天,請你們倆過去。”

一名馬仔急匆匆地跑了進來,對著耀興和火蟹說道。

兩人看了一眼,只能偃旗息鼓,帶著手下離開。

麒麟文和麻布灰坐在桌子兩旁,每人面前一碗蝦子餛飩,正冒著熱氣。

斧頭俊沒有坐在二人的身邊,因為輩分不夠,只能單獨坐在離桌子半米處,沉默地抽著煙。

“阿俊,你這次是十拿九穩了,什麼時候請我這個老骨頭,去喝一杯喜酒啊?”

麒麟文拿著調羹,有一下沒一下地攪動著面前的蝦子餛飩,嘴裡說著恭喜的話。

“天哥還沒到日子交龍頭棍,叔父輩們也沒商量好,想要喝慶功酒,還為時尚早。”

搶坐館,一波三折,就算是有國龍鼎力支持,也不敢保準龍頭棍就會到自己的手中。

斧頭俊對外都不放準話,省得沒選上,到時候下不了臺,就糗大了。

麻布灰和麒麟文相視一笑,他們兩個都是在位坐館,競選時的明爭暗鬥,他們比誰都清楚。

大熱即死,這個道理他們都懂,只是現在這個場合,沒辦法講出來而已。

不過他們也暗自盤算著,五年一屆,是不是時間太久了。

和連勝兩年換一屆,大家都能過一把坐館的癮。

而且新人新氣象,上來就得帶著兄弟們開疆闢土,找出路,找油水。

和連勝最近幾年越來越興旺,就是因為攝政王國華,看到五年一屆,時間太長,尤其是到任期的最後一年,都在為自己撈錢,全然不顧社團的死活。

兩年一屆,好處多多,搶回來的地盤,消化還得消化一兩個月,零零散散的時間加在一起,兩年就不知不覺地過去了,到時候一卸任,就自動成為叔父輩。

有野心,也會壓在心中。

是個不錯的點子,自己社團是不是也要改改規矩,變成兩年一屆。

當然,這項改革需要等到他們兩個的任期最後一年。

至於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老頂,人帶來了!”

瘦臉東走到麒麟文的身邊,彎腰輕聲地說道。

他手下的一群人將飛貓圍在正中央,這樣既體面,又可以防止這個混蛋狗急跳牆。

機智的一匹!

“年紀怎麼大了,還是毛毛躁躁的,吩咐你出來做事,你帶怎麼多人幹咩!”

“胡鬧!”

“灰叔在,不知道打招呼咩?”

麒麟文陰陽怪氣的本事,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的,明明是自己踩過界,非得說是手下大底招搖。

真是高!

瘦臉東姑爺仔一枚,自然會說話,立刻來到麻布灰身前,彎腰恭敬地打招呼:“灰叔,我是小輩,您還得多包容!”。

麻布灰沒吭聲,讓瘦臉東一直彎著腰,不接他的話。

麒麟文等了一分鐘,才輕輕地咳嗽一聲,示意麻布灰可以了。

“年輕人能不氣盛嘛!”

“興和是大字頭,做事當然囂張了。”

“好了,做吧!你老頂心疼了!”

麻布灰像是耳背才聽到一樣,讓瘦臉東找地方坐,明面上是誇了興和,但話裡話外的意識是,興和今天晚上有點仗勢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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