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你以為朕不會殺你?”

皇帝陛下陰森森的說道。

他說這話是因為楊豐拒絕了他的召見,至於理由很簡單……

“我堂堂一個現代華夏人,而且還是一名華夏戰士,憑什麼被你一個封建帝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我承認您是一個君臨天下的皇帝,對大明臣民有生殺予奪之權,可這跟我有個毛關係,我又不是大明百姓,我又不是你的臣民,你對我來說就像我們那時候的一個外國領導人,比如和我們敵對的國家總統。之前我沒和國內聯絡上,還可以考慮以後聽命於你,但現在我已經能夠接到國家的命令,那你對我來說就只能是個外國領導人了。

聽命於你?

那我豈不是成了背叛國家。”

楊豐坐在他的躺椅上一副明顯欠凌遲的架勢說道。

“別忘了你在朕的土地上!”

朱元章說道。

旁邊的太監趕緊抬著他的短榻上前……

“給萬歲爺放這廝上邊!”

老太監說道。

太監們趕緊抬著短榻走過楊豐。

這個混蛋坐在山頂略微靠下的位置,朱元章的短榻除非放他背後,否則不是和他平起平坐就是居他之下。

只有在他背後才能高過他。

皇帝陛下當然不能和他平起平坐。

朱元章傲然從他身旁走過,在自己的短榻坐下,對著他的後腦勺。

“將那尊大炮抬到朕前邊。”

皇帝陛下說道。

錦衣衛趕緊抬著一門洪武大炮上前,然後將這東西放到皇帝陛下腳下,將炮口對準了楊豐的後腦勺,朱元章接過火把,在那裡伸了伸手,感覺自己就算斜靠在短榻上,也可以點燃引信將這混蛋炮決,於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我的確在您的土地上,但最多也只能算在你們這裡的外交人員,這個詞您應該能理解吧?我們那時候有一百多個國家,這些國家都是平等的,雖然也有強有弱有大有小,但至少在面子上還是平等的,然後互相之間派出外交官,我們稱為大使。這些大使常駐別國,代表自己的國家,處理與所在國的交往,而對方在自己的國土上,劃出一塊地,給這些大使修建使館。所在國有保護這些使館和外交人員的責任,而外交人員有豁免權,就是犯了罪也只能驅逐出境,而且所在國警察也就是官差不能進入使館逮捕人。

就是使館的車輛,在大街上行駛也是受保護的,所以只要進了使館的車輛也不能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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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外交人員在所在國享有各種特權。”

楊豐頭也不回的說道。

“故此你想讓朕給你這個外交人員的身份?可朕憑什麼給你,我大明又沒有這種邦交,來我大明的都是向朕朝貢的。

他們都得在朕面前跪著乞求恩賜。”

朱元章玩著火把說道。

“貿易啊!”

楊豐理直氣壯的說道。

朱元章繼續玩火把……

“您不會以為您能從我這裡得到的,只有幾支手槍幾顆手榴彈吧?如今我已經能和那邊聯絡,那您想不想要製造這些武器之法?就算製造我這種火槍的確不太現實,可火繩槍這種完全可以啊?有了新式火槍,還得有新式火藥,那您想不想知道新式火藥如何製造?您想不想知道新式火槍戰術?

您看,您能從這種邦交中獲得巨大的好處。

能讓您天下無敵。”

楊豐說道。

“難道朕不是已然天下無敵?”

皇帝陛下傲然說道。

“那不一定,真要是天下無敵,您為何還不能掃清漠北?”

楊豐說道。

“朕不能掃清漠北,是為使百姓休養生息。

漠北難的不是如何打,真要是堂堂正正戰陣交鋒,殘元那點殘兵敗將,不夠我大明一戰滅之,但打贏不難,掃清才難,漠北草原廣袤,出塞往往千里不見人煙。無道路,無糧可掠,除了幾條河流連水井都找不到,大軍一切所需,幾乎全賴後方運輸,百萬民夫輾轉南北,所運軍需不足數萬精兵所用,往往需積攢幾年才能支撐幾月征討之用。

一直打下去天下為之疲敝。

如今天下新定,百姓要的是修養生息。

殘元已然被打垮,短時並無叩關之力,前年正月燕晉二藩北伐,晉藩出塞就未見殘元人馬。

那朕就用不著再勞民傷財,朕只需向燕代,遼東不斷移民,紮下一個個衛所,把那些好的牧場都變成良田,再建起一座座城池,堵住各條商道,封住他們的鹽鐵,如此不斷蠶食草原,把他們困死在漠北那幾塊嚴寒貧瘠之地。

再以各藩守衛邊塞,有合適機會就以騎兵出擊,擊破其部落,殺戮其民,奪其牲畜,焚燒其草場。

一擊而罷,迅速退回。

如此使其困頓饑荒,再剩下就是坐等其內亂了。

這些年殘元之臣歸附不斷,正是此策走對了,如此不過十數年,只要我大明不生內亂,就是熬也把他們熬死。”

朱元章說道。

然後大明就靖難了,然後就收縮了,他那些佈置全扔了。

“那您知道殘元為何又復甦嗎?”

楊豐說道。

“說!”

朱元章沒好氣的說道。

“很簡單,您的戰略沒問題,但問題是您在遼東這些地方的衛所,養不活自己啊!

尤其是那些最靠近草原的衛所,產的糧食都不夠吃,全靠您不斷向他們運糧才能解決,您當然明白這樣是很有必要的,哪怕耗費的成本高,您也要不斷給他們運糧,給他們賞賜,讓他們安心在那裡。

可對您的後代們來說,這種地方完全就是個無底洞,與其把徵收的糧食運過去給那些軍戶,為什麼不留下來享受?

那些衛所裁撤就行了。

估計那些軍戶也願意內遷,畢竟和開平衛比起來,哪怕冀東也是好地方。

您不能指望您的後代都像您這樣深謀遠慮。”

楊豐說道。

朱元章沉默了。

他也知道那些衛所其實很苦的。

但戰略上是必須的,所以他只能每年不斷運糧過去,不斷給他們賞賜,但就算這樣也不能使那些衛所軍戶安心,逃跑也不是沒有,洪武朝也有軍戶逃亡,像開平,大寧這些地方,在農耕時代,而且還是沒有土豆玉米地瓜的農耕時代,有機會誰不跑啊!

比起這些地方,冀東真就算好地方,從多倫內遷到唐山的開平衛軍戶,絕對是感恩的。

“所以,您需要能讓那些軍戶自給自足,甚至能綽綽有餘,讓他們在邊塞的戍守不再是苦差事,而是能發財的好事。

那時候就算不用您逼著,自然也有人自己往邊塞跑。

而我就知道怎麼讓他們發財。”

楊豐回過頭說道。

然後他順便看了看那門對著自己的洪武大炮……

“您這炮太小了,再過六十年,西邊的奧斯曼人製造的大炮,光是用的炮彈都比您這大炮重。”

他鄙視的說道。

“哼,朕能推著那樣的大炮去草原?還是那草原上,有值得那樣大炮去轟的城池?朕用幾百匹馬拖著一門幾萬斤的炮,到草原上轟幾頂帳篷?”

朱元章冷笑道。

“那我還知道一種適合你們,而且後來也是你們大明最喜歡,可以說所有軍隊都愛使用的火炮,輕便,可以連發,就是威力弱一些,不過應該不會比您這個更弱了,還不用銅,生鐵就能鑄造,最多炸膛多一些,但能在最短時間讓您的軍隊火力提升,轟城池,轟重甲士兵可能不夠,但轟殘元騎兵足夠,那也是後來您的大明對付殘元騎兵的利器。”

楊豐說道。

讓他去造一堆弗朗機就行了。

大明後來弗朗機名聲臭,主要是粗製濫造,畢竟不能指望不到十兩銀子還贈送六個藥筒的東西有太好質量,但在朱元章的質量監管體系下不會存在這個問題的。

而且弗朗機也可以適當改進,比如在解決密封上下點工夫。

朱元章拎著火把,一臉深沉的看著他,一陣風刮過,火把上的火焰晃動……

“陛下,您是否可以把它拿的遠一點?”

楊豐說道。

“你也怕死?”

朱元章說道。

不過那火把的確往後挪了挪。

“我倒是不怕死,但死於意外終究還是不好。”

楊豐說道。

“讓翰林院草擬詔書,你們那個國家叫什麼?”

朱元章說道。

旁邊老太監趕緊拿出紙筆等著。

“華夏。”

楊豐趕緊說道。

“華夏使者楊豐到咱們大明乃是好事,因那華夏並非天下萬國之一,而是六百年後之國,故此無需遵照朝貢之禮,我大明與華夏平等邦交,賜這五臺山為華夏使者建立使館,至於使館之特權,則依照他說的,以後大明與華夏做兄弟之邦交好,互通有無,以此昭告天下。”

朱元章說道。

老太監趕緊把這些記下。

“先跟朕說說你那火炮如何鑄造?”

朱元章說道。

“那個,諮詢費?”

楊豐說道。

朱元章氣得又要拿起火把……

“好吧,好吧,這個就算兩國建交的贈品。”

楊豐說道。

所以他現在已經成了華夏駐大明特命全權大使……

不過沒有華夏政府的委任狀,好在朱元章也不會計較這個,總之至少這個身份在大明已經得到確認了。

(感謝書友雲海奇蹤,本傑明西格堡等人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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