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2師推廣按摩，這不過是約翰臨時冒出來的想法。雖然布萊德利出於對他的瞭解和信任同意了這一計劃，但師部還是有不少人對此持反對意見。
主持全師訓練工作的副師長李奇微和作訓參謀馬修斯都極力反對冒然修改原定訓練計劃。他們都對按摩的功效表示了嚴重懷疑。不過，也不是沒有人支援約翰，軍醫主任杜蘭特就旗幟鮮明地站在了他這一邊。
正是因為有了杜蘭特老爺子的支援，李奇微等人才勉強同意先在504團嘗試一下。這也讓約翰再次認識到了資歷在軍隊的重要性。作為一名1907年就已入伍的老兵，杜蘭特一旦強硬起來，就連李奇微這個准將都得退避三舍。
第二天一早，杜蘭特老爺子就興沖沖地帶著六七個學過物理療法的醫護人員去了“傷兵滿員”的504團。出於好奇，布萊德利、李奇微和克拉克等人也都去了現場，想親眼見識一下按摩這種物理療法是否真有約翰說得那麼神奇。
當他們看到一個兩腿痠軟連起床都費勁的新兵被杜蘭特老爺子“揉搓拍按”了半個小時後，當場就“滿血復活”能下地自由活動的時候，全都又驚又喜。
他們全都沒有想到，按摩這種方法對緩解肌肉疲勞的效果會這麼好，而且杜蘭特剛才的那套手法看起來也不難嘛。要是這套方法能在全軍推廣開，那豈不是等於變相提升了美軍官兵的耐力和恢復力？這可就不只是提高部隊訓練效率的問題了，將來在戰場上部隊的作戰韌性也會得到極大改善。
“杜蘭特，這真是太神奇了。”李奇微揪著那個新兵看了又看，然後跑到杜蘭特老爺子那裡興奮地說道：“這套方法真的一戰前就有了？怎麼以前從來沒見人用過呢？”
“我1913年的時候就會這套按摩方法了，你那會都還沒考上西點呢。”杜蘭特中校得意地說道：“那時候軍醫處要籌建負責軀體功能復建的專科醫院，專門從歐洲請了幾個物理治療的專家過來，我是跟其中一個瑞典醫生學的。”
“這麼好的東西，為什麼我們一直都不知道？軍醫處那幫人是幹什麼吃的！”克拉克就納悶了，既然軍醫處1913年就掌握這門技術了，這麼多年為什麼一直不好好利用呢。
“說實話，要不是昨天約翰提醒，我都沒想到。”杜蘭特也有些感慨：“這套方法本來只是在對肢體殘疾人實施水療、電療和運動療法時採用的輔助措施，目的是避免患者肌肉出現萎縮。我以前也沒想到可以拿來幫助士兵緩解肌肉疲勞。”
“這個約翰，腦子真和一般人不一樣。”克拉克再一次對約翰的“聰明才智”表示歎服。
如果約翰當時在現場的話，他一定會臉紅的。因為按摩之所以會遲遲沒有在美國得到推廣，壓根就不是他比軍醫處的人高明能，而是美國醫療體制的問題。
打一開始，按摩就是作為物理療法的一部分傳入美國的。而作為一種臨床治療手段，必須由透過嚴格資質考試的醫務人員才能夠實施。
問題是，那些辛苦考取了物理治療師資質的人，誰會去專門給人做按摩呢。這不是讓拿了F1駕照的人去開計程車嗎。美國至今擁有物理治療師資質的也不過幾百人，大部分都是專門為肢體殘疾人提供治療服務的。比如羅斯福總統在癱瘓後，就有僱傭私人物理治療師。
所以，按摩要想在美國推廣開，得先把自己從正式醫療專案裡摘出來才行。否則，再有一百年也沒法普及（後世美國按摩師雖然也要考執照，但跟物理治療師是兩碼事）。
“杜蘭特中校，讓你的人開始教學吧。士兵們還在等著呢。”布萊德利首先制止住了那幫興奮的軍官。好幾百新兵還在邊上，好奇地看著他們這幫高階軍官，不知道他們在幹嘛呢。“回頭，你把關於按摩的技術資料整理一下，我想向上面申請一下，看看可不可以把它加入到急救訓練科目裡面。”
“對對對，杜蘭特中校，把資料也給我一份。”克拉克也興奮的說道。這趟來82師，收穫還真不小，隔三差五就有新發現。
當杜蘭特中校把504團營房變成大型按摩院，全團上下被按得吱哇亂叫的時候，約翰卻把自己一個人鎖在辦公室裡抽菸。他原本也想去504團看看熱鬧的，但是史汀生的一個電話，徹底讓他沒了興致。
電話裡，史汀生把馬歇爾向羅斯福建議，要調他去格陵蘭島參加談判的事告訴了約翰，把他嚇出了一身冷汗。
波普好歹還可以去巴西享受熱帶風光，有陽光、沙灘、美女相伴。格陵蘭島全年平均氣溫在0℃以下，除了冰山和海豹啥都沒有。說是派他去談判，跟變相發配有什麼區別。萬一談判完後來封任命，讓他留下來擔任基地司令呢。
“他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約翰不禁又急又氣，波普又不是馬歇爾的人，人家馬林-克萊格都沒啃聲，馬歇爾吃錯藥了，幹嘛要這麼折騰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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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他專門找我談了一次。調你去格陵蘭島談判，不是他的主意。丹麥大使亨裡克-考夫曼在跟國務卿赫爾談判的時候，幾次提到過你和馬士基海運的合作。所以赫爾覺得你是個合適的人選，就跟馬歇爾建議了一下。”
“亨裡克-考夫曼？”約翰和這為歷史上的“格陵蘭護佑者”沒打過交道，但是他知道，小馬士基與其有密切來往。
歷史上，當馬士基家族在美國的船隊被海岸警衛隊接管、銀行賬戶被凍結、還被禁止做一切與航運有關業務的時候。考夫曼大使幫助小馬士基成立了穆勒貿易公司，使其得以勉強維持。戰後，也是考夫曼大使為其奔走，小馬士基才能成功收回在戰爭中倖存下來的公司船隻，並從美國政府那裡獲得的鉅額使用費、折舊費和補償訂單合同。
這一世，因為小馬士基把船隊早早地併入了聯邦海運公司，所以他非但沒有因為丹麥的淪陷而遭遇損失，反而反過來為考夫曼大使提供了不少幫助。
幾個月前，小馬士基曾向約翰報告過。考夫曼大使偽造了一批檔案，想將一些丹麥船主的貨輪改到小馬士基名下，以此避免這些丹麥財產被美國海岸警衛隊接管。約翰當時點頭同意了他們的計劃。也許是因為這件事，考夫曼大使把他當成丹麥王國的潛在同情者了。
“只是因為這個？”約翰還是有點懷疑馬歇爾的動機。馬歇爾不可能僅僅因為赫爾的建議，就在沒有跟史汀生通氣的情況下，向羅斯福總統推薦自己。
“當然不是。他跟我說，他想透過這次談判驗證他的一些想法。”史汀生說道：“他認為把你當一名普通軍官使用是一種浪費。現在我們急需能夠代表陸軍參與國際合作事務的人才，他覺得你有這方面的潛質。”
“你是說，他想讓我去做軍事外交官？”約翰明白馬歇爾的意思了。他也知道這條道路其實挺適合他的，但是他並不願意因此離開部隊。約翰不排斥參與對外事務，但按照馬歇爾的這種安排，他充其量也就是個高階傳話跑腿的，根本進不了軍界主流。
就算成不了艾森豪威爾這樣的軍人政治家，他也不能比克拉克差太多吧。人家雖然後來轉型當了政治軍官，但好歹也兼著集團軍司令、戰區副司令的。否則，在軍界哪有話語權啊。
“這次的事我和諾克斯幫你回絕了，畢竟你剛下部隊才一個月。但是以後路怎麼走，還要你自己拿主意。你這段時間多考慮考慮，想好了告訴我。”史汀生雖然是約翰在軍界的靠山，但他並不會大包大攬，干涉約翰的決定。
“不用考慮了。”約翰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我可以在合適的時候參與對外事務，但絕對不會轉型做專職軍事外交官。請你轉告馬歇爾，我約翰-範德比爾特是不會離開部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