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榮答應了借人,李風雲懸著的心總算踏實了些。

他放心不下的就是關山傑的事情了,秦刀總算沒讓他失望,沒過兩天就傳出關山傑在被押送的途中被快刀會的人解救的訊息。

他總算放心了,仍然老老實實地陪著若初談戀愛,等待著九月十九的到來。

時間滴答滴答的,過得好慢,李風雲的心裡總是有種莫名的不安。

也許,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緣故吧。黑道大會即將召開,上海灘一時風起雲湧的感覺,大家都在討論誰將成為上海灘的黑道掌門人。

四個人的呼聲最高:黃金榮,杜月笙,張嘯林,張天虎。

本來杜月笙是第一大亨,可是黃金榮卻收了李風雲這樣一個強勢的孫女婿,所以在氣勢上似乎略勝了杜月笙一籌,更多的人比較看好黃金榮。

而張嘯林卻在暗中得意,因為他知道黑道盟主這個位置不過是自己的囊中之物,那些人只是犧牲品。但他也沒想到,中國還有句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結局,是一個所有人都沒猜到的結局。

這些天,李風雲可能想了一輩子都沒想過那麼多的事情。

雖然這一戰他知己知彼,但因為實力懸殊,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控制得了局面,但他卻非常清楚這一戰的關鍵,所以總覺得心裡壓著塊石頭一樣,透不過氣來的感覺。

他想起了曾經那個單純老實、賣煎餅的自己,他本以為自己會庸庸碌碌地過完這一生,哪知道命運卻把自己推向風口Lang尖,肩挑大樑。

他想起了那個逆轉自己命運的人,無名大哥。他到底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要自己幫風中雲?為什麼要自己查詢那個叫野村一郎的日本將軍?

是的,野村一郎出現了,就在上海,他想自己應該現在就去告訴無名大哥,如果等這一戰之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活著。就算有人監視跟蹤自己,那又能如何,無名大哥又不是什麼敏感人物。

這下他可猜錯了,他不知道,無名不但是個敏感人物,而且還是個非常敏感的人物。

李風雲又回到那個讓自己人生脫胎換骨的地方,那座郊區無名的山上。

有人一直跟蹤著他,三個高手,李風雲早有察覺,但並未放在心上。他趕到無名住在半山腰的那幾間木屋,發覺門都鎖著,知道白天的時候無名會四處拉板車,晚上的時候應該會回來,於是就在那裡等。

跟蹤的三個人也藏在樹林裡等著,他們肯定自己能等到魚兒上鉤——今天的李風雲,已經是非常有身份的人了,不但是英雄會的老大,而且是黃金榮的孫女婿,他的出行,竟然一反常態沒有帶保鏢,這說明了很大的問題,秘密行動,必有不可告人之事。

李風雲一直坐在那裡,很耐心地等著。

直到傍晚時分,從遠處傳來車輪的聲響,越來越清晰,很快,李風雲便看見了拉著板車出現的無名。

無名也看見了站在院子裡的李風雲,露出了李風雲和他在一起一年多時間卻從未見過的笑容:“回來了?”

李風雲迎了上去,像看到親人回家的感覺,很親切,接過無名的板車,拉到院子裡停好。

無名卻裝著不經意地湊近李風雲的耳朵問:“暗處有眼睛,你沒有察覺嗎?”

李風雲笑:“知道,一路跟著我。”

無名問:“什麼人?”

李風雲說:“應該是政府的一個什麼諜報組織。”

他這句話才說完,就聽到一個聲音:“很好,李風雲,你果真通敵叛國,做了漢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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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剛落,三個人出了林子,手裡拿著槍,指著李風雲與無名。

李風雲看著他們,很鎮定,他清楚就算對方的手裡有槍,但在自己和無名面前,他們沒有開槍的機會。他只是看著那走在前面發話的人問:“你們就是那個情報科的人吧?”

走在前面的人邊走近邊承認:“對,我叫馬強,目前是情報科第二行動小組組長。”

李風雲皺眉:“你剛才說什麼,我是漢奸,通敵叛國?”

馬強說:“在鐵的事實面前,你還敢不承認?”

李風雲迷糊了,問:“什麼鐵的事實?”

“你不要和我裝糊塗,你以為我不認識你身邊的這個人嗎?柳生一川,全日本劍道冠軍,日本侵華組織之黑龍會會長。”馬強看著無名,他的眼裡閃著那種得意的光芒:“柳生一川,就算你再怎麼偽裝我都認得你。”

李風雲糊塗了,看著無名,還來不及求證,無名已經淡然一笑地問馬強:“你怎麼會認識我?”

李風雲聽得這話,頓如晴天霹靂,救過自己性命,教自己一身功夫的恩人,無名大哥,竟然是日本人,還是日本侵華組織黑龍會的首領!

馬強聽了柳生一川的疑問後回答:“你們日本駐上海的野村一郎將軍找過我,說你在上海失蹤了,讓我幫忙找你,還重重有賞。”

柳生一川哦了聲,問:“他有告訴你找我做什麼嗎?”

馬強說:“這還用說嗎?你是日本的重要人物,你失蹤了,他當然關心你的安危。不過有一點我卻很費解。”

“什麼事?”

馬強說:“他讓我找到你之後,別驚動你,密報給他就行。我問他為什麼,他卻說事關日本機密,所以讓我很好奇。”

柳生一川問:“你想知道日本的機密幹什麼?”

馬強說:“我說了,好奇啊!”

柳生一川再沒有回答,而是問:“野村一郎既然吩咐你找到我之後密報給他,你為什麼不照辦,還要站出來,拿槍指著我?而且,你既也是為野村一郎辦事,又有什麼資格指責風雲是漢奸,通敵叛國?”

馬強諷刺地一笑:“誰說我在為野村一郎辦事了,只是野村一郎有求於我幫忙,但我卻未必會幫。我馬強再不是東西,但堅決不做漢奸,賣國求榮。”

柳生一川意外的哦了聲:“很難得,你還有這樣的覺悟?”

馬強理直氣壯地說:“那是當然,最起碼,我也有自己的民族感情,身體裡流著中國人的血。所以,我只好對不起野村一郎了,他最多只能知道你這位重要人物的死訊。不過,如果你能告訴我野村一郎口中的日本機密,我倒可以給你個全屍,否則的話,我會讓你死得很痛苦!”

柳生一川笑了:“好,我就告訴你關於野村一郎口中的日本機密。”

他此言一出,讓所有人都感到相當意外,傳說裡的日本武士道精神,在這樣一個優秀的日本武士身上,竟然絲毫全無嗎?

李風雲這時候還在很矛盾地想,自己的無名大哥,也就是柳生一川,如此回答馬強,肯定是想迅速出手,因為只有他知道這位柳生一川的本事。他不知道自己是該幫誰了,一方面是自己深惡痛絕的日本人,但卻救過自己的命;一方面是同樣殘殺革命者的劊子手,但此刻卻在行民族大義。

自己到底是該站在哪一方呢?思想以流星式的速度告訴了他答案,連馬強這樣的人都有自己的民族感情,那麼自己也絕不可能沒有,所以,如果柳生一川對馬強出手,自己就只好忘恩負義,對他出手!

但柳生一川沒有出手,而是娓娓道來那個日本機密:“野村一郎嘴裡的日本機密就是我,柳生一川,背叛了黑龍會,背叛了大日本帝國!”

在場的人又是一陣意外。

馬強有些不信:“你背叛了黑龍會?背叛了日本?你是怕死才這樣說,希望我放你一條生路吧?看來你比我們中國的漢奸還更沒有骨頭。”

柳生一川只是淡然一笑:“你覺得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我為何不自己去找野村一郎,淪落如此?如果不是這樣的話,野村一郎又為何要讓你別驚動我,而密報於他?原因很簡單,野村一郎之所以找我,就是要殺我!”

聽了這話,馬強似乎有些信了,但也不敢確信,於是繼續求證地問:“你為何會背叛黑龍會,背叛本國?我知道你曾經被稱為日本第一把利刃,帶領黑龍會暗殺了許多優秀的抗日志士,包括快刀會前大當家譚近遠都死於你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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