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風雲還是堅持著在大富豪門前賣煎餅,他現在對自己的本事充滿了相當的自信。但這天,他賣完煎餅收攤,發覺有兩個騎著單車的男子尾隨著自己。
他冷笑一聲,裝作不知道。
南京路的梧桐樹上,不時飄落幾片枯黃的葉子,路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他故意將煎餅車放在一邊,人則轉身進入一處巷子。他知道這跟蹤的兩個人,是想到沒人或人少的時候再對自己動手,索性就給他們這個機會。
兩個騎車男子騎著車進入巷子,沒見到人,於是把腳踏車停下,四處東張西望地尋找。有一人還在嘀咕：“見鬼了,明明才進這巷子,怎麼不見人了？”
李風雲從一處斷牆頭躍下問：“你們是在找我吧？”
兩人陡見他突然現身,嚇了一跳,但還是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兩人都慌忙地從身上把槍摸出來指向他。
但是他們的手還沒抬得起來,李風雲已經鬼影一般地到了他們面前,然後他們發覺到自己的手空了,兩把槍,都落在了李風雲的手上。
李風雲目光劍一般地看著兩人問：“說,誰讓你們來殺我的？”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幾乎同時說了兩個字：“沒人！”
李風雲冷笑一聲：“沒人？那就是你們自己想殺我了,給我個理由吧！”
其中一人倒還嘴硬：“沒什麼理由,就看不慣你,可以了吧。”
李風雲淡然一笑,那一笑之後,他的人突然近身,手掐向那人的喉嚨,一手按住其頭部,用力一旋轉,只聽得“咔嚓”一聲,那人的頭部已經被扭轉了方向。
李風雲輕輕地鬆開手,那人身軀軟軟地倒下。
另外一人站在那裡,已經不知所措,只是知道自己的心顫抖得厲害,眼前的這人簡直不是人,像幽靈,怎麼出的手他都沒看清楚。李風雲目光犀利地看著他,寒聲問：“現在你會說真話了嗎？”
沒想到他竟然咬了咬牙說：“沒有什麼真話,你殺了我也還是這句話,沒人指使,只是我們自己的事情。”
李風雲沒說什麼,只是突然一腳踢到了他的小腿上,那人負痛,一聲叫喚,站不穩倒下。這一腳,不用說已經讓他骨折了。
李風雲說：“放心,我不會讓你死得很痛快,我會慢慢地讓你痛苦,痛不欲生地死去。本來平常我已經夠痛恨你們這些地痞流氓,現在還惹我生氣,真是自討苦吃！”
那人護著傷處可憐地哼著,卻不理會李風雲說的話。
李風雲就一腳踩到了先前踢他的傷處,他頓時殺豬般的嚎叫了起來,但他卻無法將李風雲踩住的腳掙扎開,終於他忍受不住了喊：“我說,我說——”
李風雲將腳拿開了問：“說吧,誰？”
“是孫經理讓我們來的。”那人有氣無力地說。
李風雲皺眉：“孫經理？做什麼的？”
“就是大富豪裡面娛樂部的經理孫向東,杜老闆的人。”
李風雲點頭問：“知道為什麼嗎？”
那人搖頭：“不知道,他只是讓我們殺了你。”
李風雲又問：“姓孫的住在什麼地方？”
“西山別院。”
李風雲點頭：“我相信你,先放過你,不過如果被我知道你說了謊的話,你躲到哪裡我都能把你找出來。所以,如果有說假話,現在改正還來得及。”
那人如獲大赦地保證：“大哥,我說的句句是真,他確實住西山別院,但也經常不回去,會到他的姘頭那裡去睡。”
李風雲又問：“他姘頭是誰？住在什麼地方？”
那人說：“叫王美仙,是大富豪裡面唱歌的,住在東方路48號。”
李風雲接著問：“你覺得,今天晚上我是到西山別院還是到東方路去等比較有把握？”
那人想了想說：“你就在大富豪的門口等著跟蹤上他最好。”
李風雲一笑：“好主意。”
其實李風雲不知道這人恨死了他,希望他死,料想他不是孫向東的對手,而且孫向東隨時都帶有四個本事不弱的保鏢,李風雲再厲害,恐怕也是飛蛾撲火自取滅亡的吧。他自己報不了斷腿之恨,就只能借刀殺人了。
只是他低估了李風雲的本事。
李風雲問了孫向東的特徵以及他的車牌號之後,騎走了一輛單車,到一處廢棄的寺廟神龕後取了刀。沒事情的時候他是不把刀帶在身上的,帶上比較顯眼。
李風雲順便將那身夜行裝帶上,然後潛伏在大富豪對面的巷子裡。此刻他想著在大富豪裡面博人歡笑的唐詩,他覺得自己的心格外酸楚。為什麼自己生下來是個弱者,無法保護得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為什麼自己要遇到她,再失去她？
胡思亂想著,李風雲終於等到孫向東等五個人走出大富豪,上了車。他踩著單車跟上。
孫向東的車沒有加滿油門,而李風雲的腳力又特別厲害,踩著單車並不落後於孫向東的車。
有句話說得沒錯,很多人都是生於憂患而死於安樂。孫向東是這裡的地頭蛇,自己有一身本事,還帶著幾個保鏢,背後還有大樹,上海灘很難找出幾個敢動他的人,所以他沒有留意到自己的車後面有輛跟得很緊的腳踏車,一輛很反常的腳踏車。
不過話又說回來,就算他發現了也未必有多起疑,會放在心上,一個騎腳踏車的人,能對他造成什麼威脅呢？
當確定了孫向東回去的方向是東方路48號之後,李風雲加快速度超過了孫向東的車。
這時候孫向東的手下發現了這輛腳踏車,罵：“這他媽的誰啊,這麼牛,騎著兩個輪的比咱們開著四個輪的都快。”
孫向東也看了一眼說：“這有什麼稀奇,你不要看不起那些底層幹體力活的人,有本事的多著呢。我在笙爺的碼頭上見過一扛包的,一個人能扛起四大麻袋,健步如飛,我自問我這身功夫都難辦到。”
手下人說：“東哥你謙虛了吧,你還抗不起四大包？也就四五百斤而已吧。”
孫向東搖頭說：“扛上四五百斤沒問題,但是能扛多久呢？半個小時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了,別人一扛就是從天亮到天黑才休息。”
幾人討論著,早不見了那單車的身影。
到了東方路48號,車停好,孫向東的一手下先下了車,去替他開了車門。孫向東下了車,準備走向門口,但是,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因為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全身漆黑的蒙面人。
孫向東吃了一驚,想起一個人來,失聲喊：“刀鋒俠！”
李風雲冷冷地問：“你就是大富豪的娛樂部經理,孫向東？”
孫向東想,自己一身本事上海灘的敵手不多,何況還有四個身手不弱的幫手,於是給自己提了提膽問：“你到底是誰？找我有什麼事？”他邊說話的時候手已經悄然地摸到腰間槍柄那裡,做好了隨時動手的準備。
而他的一名手下卻已經把手伸進腰裡,準備把槍拔出來,但李風雲卻猛然騰身而起,一膝蓋頂中了他的胸口,他的人頓時摔出去丈餘,再也沒有爬得起來,只是腳動了幾下後,再也沒有動靜。
李風雲警告說：“誰想不規矩先出手,這就是下場！”
孫向東吃了一驚,沒想到對方的速度快到如此,自己都沒法看清楚,而且自己的手下也不弱,竟然在對方一膝之下一命嗚呼,可以說是駭人聽聞。
他想起了唐長江和斧頭幫那位堂主的死,才想起他們的死絕非意外,確實是這個叫刀鋒俠的有出神入化的實力。他開始發覺自己的聲音都有些打顫：“閣下到底是什麼人,難道與我有什麼仇嗎？”
李風雲說：“我要殺的人都與我沒仇,我只是正義的化身,鋤強扶弱而已。”
“可是我沒有做過什麼為惡的事情啊！”孫向東辯解道,其實他做過,只是做得很少,但他想這個叫刀鋒俠的人未必知道。
李風雲說：“就在今天晚上天剛黑的時候,我遇到了你的兩個手下準備殺一個賣煎餅的少年,我出手救了他,問那兩人為什麼要殺他,結果他們說是你指使的,你還有得狡辯嗎？他只是一個靠賣煎餅為生的,你是為何原因對他痛下殺手？”
孫向東暗罵了聲那倆手下“狗娘養的”,但對李風雲還是很誠實地回答：“其實也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笙爺的意思。”
這時候,他知道自己是扛不過去的,希望能搬出杜月笙這座山來替自己擋擋,快刀會那麼大力量,暗殺杜月笙都宣告失敗,他刀鋒俠再牛,也就一人,還敢和杜月笙叫板嗎？
李風雲又問：“杜月笙貴為上海灘的黑幫大亨,為何要親自下令殺一個賣煎餅的？”
“因為笙爺看中的名伶詩詩姑娘曾和那個賣煎餅的有過婚約,他不死,笙爺就難得到詩詩姑娘。”孫向東沒辦法,只好實話實說。
李風雲咬了咬牙：“竟然為了搶一個女人而無視一條生命,杜月笙之惡跡,該死了！”
孫向東聽了這話心裡還在嘀咕：這點事情對於他杜月笙來說,算什麼惡跡？這個念頭才完,他突然見到李風雲的手上多了一把刀,馬上就生起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李風雲一刀割向孫向東的喉嚨,而孫向東畢竟也不是吃素的,橫移三步,將這一刀避開,但他還是感覺得到那股寒意冰冷地劃過了自己的頸部。
而在躲開的同時,他已拔槍在手,但還沒抬得起來,李風雲又一刀風馳電逝地往他頭部劈到。他只有再退,連續地急退,他要拉開彼此的距離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而且便於用手裡的槍反擊。
但是,李風雲手裡的刀竟然脫成兩截,其中一截箭一般直射向後退的他,他人在退,刀來得太快,想避讓都來不及。
那一刀,直直地插入他的咽喉。
李風雲的手一收,一股鮮血箭一般噴出,他的身軀倒下。
孫向東的一名手下已經把槍指住了李風雲。
李風雲一眼瞥見,馬上臥倒滾開,槍響,但是沒有擊中他。他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人旋身而進,開槍的人還想捕捉準目標開第二槍,他已近眼前,一刀割開了那人的喉嚨。
剩下三名手下呆若木雞,像見鬼了一樣的感覺,手裡雖然拿著槍,但是已經不敢動了。
李風雲命令：“把槍都給我扔過來！”
三人都還有些猶豫,但李風雲又說了一句：“我不想重複第二遍！”
三人不是傻子,知道這句話後面的意思,紛紛把槍扔到了李風雲的面前,他將槍踢了開去,然後再衝他們說了一句：“你們代我轉告杜月笙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上海灘再一次轟動,大富豪的娛樂經理,杜月笙的座前紅人,孫向東,這些年大富豪的安寧他有不可磨滅的功勞,竟然也死在神秘人物刀鋒俠之手！
刀鋒俠到底何人？是人是鬼？
從唐長江與斧頭幫堂主之死,再到孫向東,都是有本事有分量的人物,他們的身邊都帶著保鏢高手,還都帶著槍！
據活著的人向其他人講起,已經無法用語言形容這樣的神奇,刀比槍快,出手快似箭,動作像一道影子,使想反擊的人總逮不住目標。
巡捕房和警察局都已經貼出了大幅的海報通緝令,而且是重大懸賞,稱刀鋒俠已經嚴重地影響到社會治安,引起人們的生活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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