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刀這招借刀殺人計雖然讓黃、杜兩人各自中招受創,但沒有達到除去他們的目的,反而為自己的刺殺行動帶來更大的困難。

和解後的黃、杜兩人心裡都清楚對方時刻都想要自己的命,所以保鏢的人數比以前都增加了近一輩,出行幾乎是一個龐大的車隊。

唐詩仍然與杜月笙周旋著,她學會了跳舞,可以登臺了。她有姣好的容貌,迷人的身段,舞藝已經在其次,每次臺下無數的人都為她叫好,為她傾倒,送花給她。

再加上杜月笙常常親自到場為她助陣叫好,更是引得其他趨炎附勢之輩跟著起鬨,就像當初黃金榮捧露春蘭一樣,很快,唐詩伴隨著一個叫“萬人迷”的外號走紅上海灘。

一步一步的,杜月笙開始了自己的計劃,學黃金榮一樣,開始對唐詩發起了進攻,他讓她做自己的姨太太,給她最好的別墅,讓她享受最尊榮的生活。

但唐詩告訴他,自己曾經與人訂婚,後來這個人被唐長江陷害致死,所以自己立下誓言,為他守情三年。沒過三年,自己不會接受任何的男人。

杜月笙聽了唐詩的話感到很為難,三年的時間?讓他為一個女人來等三年的時間?他根本就是想今天喜歡上一個女人今天就想哄上床的人。

唐詩見他的面色,知道他的想法,又說了句:“如果杜老闆是真的喜歡我,那麼就應該尊重我。”

一個男人經不起女人這樣的語言,只是他心裡想,也許在這個三年的期限內她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只要自己為她做足夠多的東西來感動她。

所以,他痛罵唐長江,說那次可惜讓他跑了,自己一定會想辦法要了唐長江的命來為她的未婚夫報仇,為她父女報冤。同時,他送了最好的別墅給她父女住,安排門徒保護他們父女。

上海灘暫時風平Lang靜。

南京路變成了杜月笙的生意,唐長江不知所終。杜月笙派出手下四處明察暗訪他的下落,他要用唐長江的命來討唐詩的歡心。當然,他都計劃好了,找到唐長江他也不會以自己的名義殺他,而是找神秘的江湖殺手來幹,這樣就不會和黃金榮起衝突了。哪怕黃金榮能懷疑到自己,拿不出證據,也是枉然。

待手下查到唐長江的下落竟然是和黃金榮手下第一猛將的“瘋牛”趙前進在一起,這個任務就相當大了,一般的江湖殺手很難在趙前進的身邊殺人。

於是,他就只有叮囑白龍,一定要找個有相當本事的人才行。而這時候,最出名的暗殺組織就是快刀會,但他們不是簡單的黑道組織,不是為了利益而存在的組織。

所以,秦刀的快刀會才會陷入到一個經濟困境,會里的兄弟生活得相當窘迫。青幫、洪門等組織,他們的兄弟都靠開煙館、開賭場、收保護費、開妓院等等的收入來養活兄弟,活得悠哉樂哉。快刀會的兄弟,只能靠一小部分的兄弟經營著賣水果、殺豬、碼頭搬運等的活計來維持所有兄弟的開支。

信念填不飽肚子治不好傷口疾病的。

秦刀終於發出了“快刀令”,幾省堂主齊聚上海灘,與上海灘快刀會的負責人一起,投票表決是遵循舊制,還是該改革的問題。

大家各抒己見發表自己對時局和現狀的看法,最終以絕對票的優勢推翻了秦刀的遵循舊制觀念。

生活,在很多時候會讓一個人的思想或信念發生或多或少的妥協,既然無法照顧到方方面面,那麼就只好避重就輕。

多數人都認為,生存是完成任何信仰的第一步驟。快刀會不改革,最大的可能就是解散,那樣的話,底層社會的人將會生活得更絕望。所以,無論如何快刀會都要繼續存在下去,快刀會是很多人心裡的一束光亮。

但不知道為什麼,秦刀的心裡還是覺得很難受,他一個人站在黃浦江邊,風冰冷地吹過他的臉,他看著遠方的視線漸漸地模糊。他想起了師傅對快刀會寄予的期望,對自己寄予的期望,而現在,快刀會偏離了原來的軌道,師傅九泉之下得知,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是的,很快,快刀會的變革就遭遇了社會的普遍質疑。

楊至帶頭殺了大槍煙館的老闆,將他的銀票和財物一併給帶走;周旗殺了紅花院的老闆娘,殺死之前逼她交出了財物。

一時間,對於快刀會到底是個什麼樣性質的組織,眾說紛紜,有人說他們喊著鋤強扶弱的口號,其實也只是為中飽私囊;有人說他們就是和青幫洪門一樣的黑幫組織;還有人說他們是在為平民百姓出氣。

但事實上,快刀會的兄弟每殺一個惡霸得到財物回來,就可以用很寬裕的經濟搞點慶功宴,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兄弟們的身上都還能分得一點零用錢。

兄弟們都很高興,相當的高興,樂呵呵的。

而秦刀的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堵著一樣,難受。是的,每個人都想過好的日子,有權力過好的日子,快刀會的兄弟也一樣,因為他們也是人。

他不知道,這一變革之後,有那麼一天,快刀會滑向更深的深淵。

這天,楊至和周旗在一酒樓喝了一通酒之後,帶著些醉意準備回去休息,路過風花雪月樓,門口站了許多妖嬈花枝招展的女子,拿著手絹,對他們拋媚眼,說著挑逗的話。

周旗也就被她們挑逗得稍微遲疑了些腳步,那些女子察言觀色很厲害,想到這人的心鬆動了,立馬就有好幾個女的跑過來拉扯著他,喊他進去玩,說著很多挑逗刺激的話。

周旗也是個正常男人,而且正當壯年,刀口tian血的日子他更渴望睡在溫柔之中。但快刀會有戒律,好色是其中一大戒,所以那時候他的心情特別矛盾,想進去,又害怕,就把目光看向了楊至。

楊至也正被幾個女的圍繞著拉啊扯的,和他一樣的想法,把目光看向了他。

他們都還沒有表態的時候,那些女的已經連推帶拉,他們也就半推半就地進了裡面。後來,兩人相視一笑,心照不宣。

一場溫柔,幾度纏綿,一個男人堅硬的心,很多堅定的信仰,像是泡在水裡的泥巴,稀軟了。他們大方地將自己身上的銀子給了出去,女人丟擲一個媚眼說:“親愛的,我會想你,一定還要來啊!”

他們的回答是,一定。

此時兩人的酒也醒了,周旗有些後怕:“要是被秦大哥知道了,只怕我們的小命都難保。”

楊至說:“那是肯定,所以我們得做隱秘些,一定要保守秘密。”

周旗笑著問:“怎麼樣,感覺好嗎?”

楊至嘆道:“今天的這個時候我才知道,以前都算是白活了。”

周旗也很有同感:“是啊,和刀口上tian血、睡木板的生活比起來,誰不想過這樣的生活呢?”

楊至贊同:“就是,你說同樣是人,別人可以花天酒地,我們為什麼不可以?本來我們就比很多人更有本事,更有資格享受更好的生活。”

周旗嘆氣:“現在還好了,常常能有喝酒吃肉的日子,身上可以有零用錢。沒改革之前,那日子,窮得腸子都是青的。”

楊至說:“但是,我覺得我們的生活還應該得到提升,過得更好才行。”

周旗問:“怎麼提升?”

楊至說:“很簡單,身上有了多餘的錢,就能提升生活的檔次了。”

周旗笑:“你不是在說夢話吧,多餘的錢?我們的每一次行動,無論帶回來多少錢財都入了賬,存入了總部。我們的身上,就只能有零用錢而已,哪裡來的多餘的錢?”

楊至問:“難道你就不想吃大魚大肉,痛快喝酒,還來這裡第二次嗎?”

周旗很肯定地回答:“想啊,怎麼不想,但是想又有什麼用,沒錢能改變現狀嗎?”

楊至看了下四周,然後裝著特別小心地把自己的嘴與周旗的耳朵距離拉近了些小聲說:“先前啊,躺在那女人的床上我就想好了,我發誓以後要過有錢人的日子,也要風花雪月醉生夢死,於是我想到了一個能讓我們過上這種生活的辦法,不知道你怎麼想?”

周旗的心一動,問:“什麼辦法?”

楊至說:“我們現在行動得來的財物都被當眾清點入賬,我們多拿不到分毫,那麼,乾脆我們兩個找機會單獨行動,踩好點,得來的錢財我們兩個分,怎麼樣?”

周旗嚇了一跳:“做強盜?你是不是瘋了?”

楊至說:“怎麼是做強盜呢?我們和組織一樣,找惡人動手,然後帶走財物。所不同的是,和組織行動,得到的錢是組織的,而我們單獨行動,得到的錢是我們自己的。”

周旗還是相當猶豫:“要是一穿幫,就算秦大哥不殺我們,我們再也無臉立足江湖了。”

楊至說:“你這話就說嚴重了,這世界那麼多打家劫舍殺人越貨的各行人等,不是都活得那麼風光嗎?真到那一天,我們也就大不了正大光明地做個惡人,說不準還能像杜月笙一樣成為上海灘一代大亨。”

周旗還是很猶豫:“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我得慎重考慮一下。”

是的,一個人的信仰與現實生活發生衝突的時候,抉擇是艱難的。

周旗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金錢所帶來的巨大誘惑,可以痛快吃喝,可以玩女人,把人生過得有聲有色的滋潤。就像那個與他一番**的女子送別他時對他拋個媚眼說:親愛的,你一定要再來啊!

他說的,一定!這誘惑就像那女子,不斷地向他招手,他感覺自己的腳步、內心,在不受控制地靠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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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楊至問他考慮的怎麼樣了。周旗用豁出去的態度點頭說:“行,禍與福,我都陪你一起幹了!”

於是,一夜之間,上海灘出現了兩個神秘的大盜,殺人,劫財。作案的手段和快刀會的手段極為相似,因為他們的目標也是有惡劣影響的豪紳惡霸,所以,社會輿論還是普遍認為是快刀會所為。但與以前快刀會的行動有所不同的是,從快刀會變革到殺人劫財之後,快刀會行動的人都在四五個以上,而且除了主兇之外,快刀會從沒有為難其他人。

而最近的幾起案件,都是趕盡殺絕,在現場的人無一倖免,而巡捕房和警察局的人都有充分的證據證明,是兩個高手所為。

但,大家還是一致認為,這些都是快刀會的作品,就像以前他們只殺豪強,不貪財富,後來會貪了財富一樣,慢慢的,所有的規矩和行為都是會變的。

快刀會的名聲一落千丈,那些曾經很擁護他們的民眾認為,就算是要殺豪強,就算是你要劫財,都無可非議,但有些人是無辜的,那些被豪強奴役的下人是無辜的,不應該殘忍地殺害。為了安全起見而殺無辜的人滅口,這樣的行為已經和強盜沒有區別。

秦刀聽老張反映了從底層那些人的嘴裡聽到的輿論之後,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快刀會很可能就這樣給毀了。於是,他迅速地再一次發出“快刀令”,讓各路頭領到上海商議。

秦刀首先大致地講了快刀會在變革之後的變化,陷入的輿論危機,很快,快刀會再也不是人們眼裡的英雄組織,而是強盜幫會了。

廣州區首領吳大元首先發言:“其實,我覺得變革後的快刀會很好啊,兄弟們的日子過得好了,更顯得有動力了,底下的兄弟沒有一個不稱讚。而且就輿論來講,我們那裡倒沒有上海這般惡劣,你們這裡的主要情況還是因為出現了兩個貌似快刀會的人所導致。所以,我覺得再變革回去,沒有必要,兄弟們才把日子過安穩些,又過那種挨餓受凍的日子,會不滿。”

重慶區的劉百雄也贊同:“我覺得吳老大說的話有道理,俗話就說,閻王不差惡鬼,將軍不用餓兵,我們沒有理由讓兄弟們過著困苦的日子去刀口上tian血啊!”

其他的人也都紛紛贊同,認為歸根結底,上海區快刀會面臨的危機主要是因為出現的那兩個神秘高手,當務之急是找出那兩個高手,和他們交涉,不要再趕盡殺絕害及無辜。

秦刀很感慨,其實他知道,只要把快刀會的性質變革回去,什麼都解決了。但是,大家都已經沒有了當初那樣的信仰和熱血,沒有那麼堅定的意志了。

楊至和周旗都沒有發表看法,對於快刀會是繼續這樣下去還是走從前的路,對他們來講一點兒都不重要,因為他們已經完全沒指望組織能給自己什麼了,他們已經完全地靠著自己享有了富足的生活。

一陣商議後的結果,快刀會絕對不能回頭,至於上海出現的危機,大家一起想辦法,派出兄弟潛伏在上海灘的各個角落,一定要把這兩個人給找出來。

當然,無論他們派出多少兄弟和高手,都是不可能把這兩個人找出來的,周旗和楊至都沒那麼笨,知道這麼多人在找自己,還要冒頭出來。但是,這樣做卻深深地影響了他們,斷了他們的財路,使他們無法大膽地去揮霍與享受。風花雪月樓裡的姘頭,時刻都在召喚他們的靈魂。

他們的心裡,開始有了對秦刀的怨恨,當然,還只是一顆種子埋藏在他們的心裡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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