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使館寬大的西式大門外,孫家正依在門邊,斜靠著牆仰著頭,嘴中抽著煙一吞一吐,白煙嫋嫋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手打)

他的旁邊,一個戴著憲兵袖標的美國大兵口中嚼著口香糖,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孫家正,眼神中滿是好奇的目光。

“嗨!夥計!聽你是一個中國人?”嚼在口香糖大兵口齒不清的喊道,打了一個招呼,在他的眼中,眼前的中國人很奇怪,至少他和他所見過的中國人有一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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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貨真價實的中國人!”孫家正瞟了大兵一眼,隨即漫不經心的接著吐著口中的香菸。

“可你看起來像一個日本人,我覺得你們沒什麼區別!”大兵非常肯定的聳了聳肩膀。

煙氣從口中再到鼻腔,在孫家正的肺中走了一個來回,又重新被吐了出來,感受著辛辣的刺激,孫家正朝大兵笑了笑,非常肯定的道:“那你一定是看錯了,我可比日本人高多了!矮個子的才是日本人!”

“可中國人不是都有一個豬尾巴嗎?我的父親告訴我,這是中國人最明顯的標誌!”大兵無所謂的嚼著口香糖,“善意”的提出了一個疑問。

大兵的眼神是無辜的,充滿了疑問,是真的不知道的那種,沒有攜帶任何戲謔的感**彩。

如果聽不懂大兵話語的人,光從表情上絕不會認為大兵所提的問題是一句“種族歧視”。

但感謝後世萬惡的第二語言教育,孫家正非常清楚的聽到了一個“pig”。

無辜的大兵了一句帶有侮辱性的語句。

雖然如此,孫家正卻彷彿絲毫沒有聽清一般,面色沒有絲毫變化,他微微一笑,依舊吐著煙氣,“親愛的中士先生,我想你的父親沒有錯誤,在過去的兩百多年,一個長長的辮子的確我們中國人最顯眼的標誌。”完他聳了聳肩膀,“不過那已經成為了過去的事,現在我們中國人是沒有辮子的。”

“那麼我想我以後應該改變一下對中國人的看法,至少你不是留著豬尾巴的中國人!而且你的英語的比日本人棒多了!”大兵的眼神有些漂移,他是誠實的人,從他的母親就教育他要做一個勇於承認錯誤的孩子,對於自己的“無知”他有些懊惱,他轉了轉頭試著轉移一下話題。

嘴角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長長的吐出一口濃濃白色煙氣,孫家正將自己的面容在那麼一秒鐘之內隱藏到了煙氣的背後。

在西方,在大陸的彼岸又有多少人,把中國人的印象定格在那長長的“豬尾巴”身上,我們又是否能夠一個個的解釋過去?

“嘿!中士先生!你確定我的英語會比日本人好的多嗎?用這個來判斷日本人和中國人似乎不是那麼的準確?”

煙氣被風吹散了,淡淡的笑容重新掛上了孫家正的臉上,斜斜的依靠在花崗岩的大門邊,他從口袋中抽出一根香菸,遞給大兵隨即笑著問道。

“萬寶路?我還是喜歡駱駝牌的!”接過香菸看了一下,大兵又有些懊惱。

他是誠實的大兵,很少謊,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駱駝牌?看來我們的中士先生是一個非常正直的軍人,他似乎只喜歡軍隊配給品!”從口袋中重新抽出一盒印著駱駝標誌的香菸遞了過去,孫家正笑了笑。“其實我也不喜歡那些太過紳士的東西,那全是狗娘養的狗屁,作為一個男人我們應該大聲話,大口的喝酒,抽重口味的香菸,那才是男人的氣概!要知道我曾經也是一個軍人。”

“我也是這麼覺得!要知道在我家鄉,德克薩斯的農場,男人從都是要學騎馬,長大了一還有獨自去巡視那些玉米田,麥田,我們獨自在野外露營,拿著一把裝著兩發子彈的雙管獵槍,面對任何可能出現的危險!我第一次獨自在野外露營的時候才16歲,實話那是個刺激無比的男人遊戲!”抽出香菸,誠實的中士被提起了興趣,他覺得眼前的中國人是一個非常好的談話物件。

他拆開香菸盒從裡面抽出一根煙,放到嘴上了開來,緊緊的吸了一口,“哦!對了,你曾經還是一名軍人?你打過日本人嗎?”

孫家正的臉上一愣,隨即狠狠的抽了一口煙,揚著頭他自嘲道:“打過!怎麼會沒打過,中國人很多人都是要打日本人的。在中國,我們中國人和日本人打了十多年的戰爭,我們有四千多萬人的同胞倒在日本人的槍口下!”

自嘲的笑容在臉上如同僵硬的水泥一一覆蓋,孫家正的眼睛眯的緊緊,僅留著一條縫。而他手中的香菸隨著火星的閃爍也僅僅剩下一個菸蒂頭,隨時都可能熄滅掉越來越稀的煙氣。

“四千多萬人?”中士被這個數字驚呆了,他拿著捲菸的手下意識的抖了抖。

“嘿!中國人!我想我是否先要恭喜你一下!”

孫家正站的位置,是花崗岩大門的側面,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使館內部的情況。在遠處,詹姆士中尉走了過來,他大聲的朝孫家正喊道。

“那我將非常榮幸的接受你的祝福!”

一股驚喜衝上了孫家正的心頭,手中的菸蒂隨著手指微不可察的抖動,他努力壓制住臉上的表情,保持著淡淡的微笑。飛快的將手中的菸蒂丟擲一個曲線,他站直了身子,整了整衣服。

“好吧!中士先生,我想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走到近前,詹姆士中尉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孫家正,隨即對已經立正站好的大兵正色道。

“是的長官!”中士朝詹姆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不一樣的中國人,中士飛快的轉身離去,他努力做著標準的軍姿,竭盡一切要在長官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

“四千萬”那真是一個可怕的數字!

隨著腳步聲的同時,那個中國人的“四千萬”也慢慢的在他的腦海中迴盪開。

誠實的中士有些驚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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