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2.38 明明和榮國府這麼深的交情

足有十五丈寬敞、超過兩裡長度的大街上,順次排列的卻只有五六家住戶,這其中位於中間的,是兩座寬敞大氣的府邸,足足佔了半條街還多,正是“一門雙國公”的金陵賈氏,因為是從城西而來,周陽先經過了久聞大名的“敕造榮國府”,才在東面看到兩座一人半高的漢白玉石獅子。

高大的朱漆銅釘獸頭正門緊緊關閉,毫無保留的炫耀著府邸的威嚴與地位,正門兩側各有一座側門,府邸邊緣牆邊另有角門供下人進出,大門前兩側各自靠牆橫著一排兵器架,架子上各豎著六根金燦燦的大戟,彰顯著府邸主人武將、實職的身份。

這“門前立戟”可不是亂來的,一般是要求武將、實職且三品以上才行,起步左右各六根,必須得立有大功、聖旨欽賜才能增加,最多允許九根,也就是“九為數之極”,代表功勳特別巨大,當年賈代善時期的榮國府就是如此,寧國府最巔峰也只有八根。

就連迎門的人手都分為兩種,靠門框左右各有一名穿著體面的下人,靠兵器架外側左右各有兩個披甲持槍軍士,大門正上方“敕造寧國府”牌匾,在明亮的陽光下反射著金燦燦的光芒,也顯示出眼前府邸仍處於巔峰期的事實。

“來人止步!”周陽為了以防萬一專門換上的武舉人勁裝明顯起了作用,哪怕是門口軍士攔路,依然是先躬身行禮再開口問話,而且說話帶著客氣,“不知這位公子可是有事?若無事還請不要在門前逗留。”

“辛苦!”周陽跳下汗血馬,笑著抱了抱拳,伸手把請帖遞了過去,“我姓周,今日受了陳公子邀請前來赴宴,還請通稟一聲。”

“原來是解元公!”這次軍士直接退回了站位,門旁右側的下人滿臉帶笑迎了上來,順便接過請帖,顯然是提前得了通知,左側下人大步過來,利索的接過馬韁繩牽走,“周老爺請,酒宴就在會芳園,入門後自會有人引著。”

從側門進入,立刻就有下人上來引路,又過了儀門,另換一個下人帶著,在正院一路行走,繞過正廳“寧安堂”,反而沿著院子東牆邊的穿堂、過道一路向後,直至一處垂花門前,發現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子已經迎在那裡。

“見過百戶大人!”周陽愣了一下,認出了他是當初自己武秀才試的監考武官,算起來也能稱呼一聲“老師”,只是武舉對此並無要求而已,他有些奇怪,為什麼此人會在此。

“哈哈哈,什麼百戶大人,周師弟不用客氣,今日來此的都是兄弟,沒有官職。”沒等那百戶說話,另一個聲音就傳入耳中,百戶也就笑了笑後退一步,任憑另一個“熟悉的陌生人”迎接,周陽也沒見過面。

“拜見陳師兄!”不過,這個時候能稱呼“師弟”,再結合請帖的署名,周陽已經猜出了來人的身份,趕緊上前幾步躬身一禮,“不知老師可好,自鹿鳴宴後一直沒膽子前往拜會,真是......”

這也就是個客氣話,雖然理論上說,但凡陳瑞文監考的武舉秋闈,考中了都算他的學生,但只要他沒開口正式認下,那頂多也就算是“門生”,還得有了官位之後才能認,沒官位就是上門拜訪,人家也不會接待——當然,如今眼前的陳家公子一聲“周師弟”,那就是正式確定關係了。

“周師弟不用客氣,父親好得很!”“陳師兄”說話相當敞亮,還沒忘了介紹一下,“我在父親膝下最長,名洛草字也俊,你稱呼一聲師兄便是;這位‘百戶大人’是修國公府的大公子,侯遠字懷遠,當然,你若是願意繼續稱呼‘百戶大人’,為兄也沒意見,哈哈!”

“見過侯大哥!”這時候周陽自然不會犯傻,上前兩步抱拳一禮,之所以用平禮,也是因為眼前二人雖然都是國公府繼承人,但畢竟沒有爵位,身上的職務都不高,若是討論理論上的朝廷地位,反倒是他這個至少可以對等武進士出身的武舉解元最高。

“好了,別這麼客氣,都是自家兄弟。”不論心裡到底怎麼想,至少不管是侯遠還是陳也俊,在禮節禮貌上無可挑剔,讓人如沐春風,倒是無愧於他們的大家出身,也是跟著一路進了園子,周陽在他們介紹中認識了全部來客。

榮國府賈璉、寧國府賈珍、齊國公府陳也俊、治國公府馬信、鎮國公府牛奔、理國公府柳棟、修國公府侯遠、繕國公府石勐,“八公”各家世子一個不少都在;還要加上錦鄉伯府韓琦,甚至景田侯府來的是承爵人、三等男、五城兵馬司指揮使裘良!

除了這些或是主人或是半個主人的世子們之外,還有十多個看起來頗為有型的青年才俊,只是無論陳也俊還是侯遠都沒介紹,周陽也就沒多問;有意思的是,這麼多人都在,偏偏“一門雙侯”的史家沒有任何代表,也沒有王家子弟。

“來來來,各位兄弟不用客氣,就坐、就坐!”這次出面招待的正是寧國府世子賈珍,看他長袖善舞、言談舉止頗具大家風範的樣子,周陽很難將他和後來那個人渣對上,“今日小聚,各位能來是給我賈珍面子,一定不要客氣!”

“珍大哥放心,寧國府的好酒,我可是眼饞了有些日子了。”實際最高的鎮國公府牛奔很是豪爽的笑著出聲,“上次我爹從敬伯父那裡順了兩壇,其中半罈子被我偷偷喝了,雖說挨了一頓打,可按滋味,就是讓我再挨頓打,我也要喝了!”

“哈哈哈,牛伯父怎麼不招呼一聲?既然牛兄弟喜歡,走的時候帶幾壇都隨你,大不了我也挨頓打,值得!”賈珍敞亮的直接放話,贏得了滿堂彩聲,更何況鎮國公府承爵人牛繼宗現為兵部尚書,掛武英殿大學士銜,“哎,周兄弟你找什麼呢?坐這邊,沒看到你師兄身邊還空著位置嗎?”

“這如何使得——”周陽明顯沒反應過來,因為園子裡一共擺了三桌,中間一桌自然是八公世子,唯一年齡不上不下、經常和各家年輕人一起混的裘良露面說了幾句話就走了,其他人各坐兩邊座位,他真沒想到自己的位置被設在了主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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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使不得?”侯遠親自起身,拉著他按在了位置上,“你也真是的,明明和榮國府這麼深的交情,愣是一句話不說,要不是我從給你具名作保的錢舉人那裡知道,他是見了政二叔的名帖才為你出面,我都想不到你竟是自己人,就是你自己,還想瞞到什麼時候,嗯?”

“侯大哥見諒,侯大哥見諒!”周陽一瞬間冷汗都出來了,他和李紈的關係絕對不能有任何暴露,要不然兩人都得落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下場,“只是府裡貴人讓我不要多說,這才......”

“好了,二叔的名帖一共也就那幾個人能碰到,想來是不方便多說。”賈璉笑著接過了話頭,只是眼神明顯帶著不滿,“不過周兄弟既然已經來了,那自然是自己人,這次珍大哥大方,我們自然是不醉不歸!”

與周陽擔心的不一樣,賈璉第一時間懷疑的,卻是前些日子被弄死的周瑞,或者說是懷疑王夫人私底下收銀子,這才用賈政的名義為別人作保,只是現在周陽已經中瞭解元,那無論這裡面有什麼問題,也都該翻篇了。

“說起來,周兄弟和我們的交情,可不止區區一張名帖。”賈珍笑著說道,“前些日子,家父收到了金陵薛公的親筆信,對周兄弟的能為大加誇讚,也是從他那裡,我才知道有這麼一位身手強悍、箭無虛發的兄弟,等一下你可要讓我們這些連拉弓都費勁的廢料們好好見識一番!”

“既是珍大哥開口,小弟自然不會敝帚自珍!”周陽趕緊起身一禮後回答,“什麼箭無虛發,不過是薛公抬愛,看在小弟幫了小忙的份上抬舉罷了,珍大哥切莫當真!”

“薛公天下大商,別的不敢說,這眼力應該沒人敢懷疑。”柳棟澹澹接過了話頭,“既然他都認可,想必周兄弟的身手沒有問題,更何況這解元身份可不會撒謊,周兄弟自謙了!”

一頓飯倒也算是賓主盡歡,卻吃的周陽身心俱疲,這真沒辦法,主桌上他的身份最低,基本上只能順著其他人說話;兩側陪酒的人員時不時還會過來敬酒,他倒是趁機認識了幾個,比如說原著中身份神秘的衛若蘭,只是其他人時不時讓他擋酒,也幸好他現代喝慣了高度酒,一點兒非蒸餾酒類還扛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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