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70眾卿平身

昌興帝的葬禮很是低調,這真的沒辦法,他登基時間太短也就罷了,偏偏還非常年輕,更蛋疼的是他爹永和帝死的也不怎麼安定平和,甚至他爺爺太上皇都還在,怎麼搞大?因此,哪怕是周陽專門強調不要太寒酸,其實作為一個帝王葬禮來說,這次辦的依然寒酸了。

四月十九,也就是周陽第一次小朝會的次日,李勉就按照已經在收到昌興帝死訊後準備好的流程,一步步完成了葬禮,而且僅僅持續了三天——這是他和自家小妹、太后李虹商量後決定的,也徵得了太上皇同意,沒辦法,皇家實在是不需要這樣的“出風頭”了。

甚至對於他的死訊和葬禮,朝廷方面僅僅是明詔通報天下就算是完事兒了,根本沒提“官民服喪”的要求之類,從根本上儘量壓低影響,因為永和帝駕崩後的民間服喪雖然過去,官府服喪還沒完呢,難不成這種事情也能搞個“因故延期”嗎?

對於他的暴死,除了太后李虹、永昌公主郭瑢和永靜公主郭璇確實傷心痛苦之外,甚至連太上皇都很難說感覺如何,朝廷方面的反應是無可無不可,反正無所謂,文官方面甚至還有不少難聽的傳聞,諸如“窮兵黷武、誤傷己身”之類,為此還被永昌公主處理了不少人。

四月二十二,鳳藻宮,正殿。

永昌公主一臉興趣打量著某人剛換上的衣服,時不時還“嘖嘖”兩聲,相比於她的輕鬆,永靜公主、林黛玉和薛寶釵明顯都帶著緊張——其他妹子此時無權插手——薛寶釵更是欲言又止,想說話還怕不該說,只好一個勁兒的給永靜公主使眼色。

“你真準備用這身行頭出現在今天的登基大典上?”永昌公主看出另外三個妹子的擔憂,雖然她不反對甚至樂見其成,但還是作為代表開口詢問,“沒要龍袍也不讓璇兒換上鳳冠霞帔,只搞了這麼一套東西,當真沒問題?”

“能有什麼問題?誰敢提問題?”周陽打量著等身穿衣鏡中換裝後的形象,滿意的點點頭,“這是我準備給全軍換上的新式軍服樣本——當然,只是我自己這套才會如此做工,一般將領可以自己掏錢訂製,普通官兵的標準版只是棉麻混紡布的。”

此時,如果有現代人看到某人的打扮,一定會一眼認出來,這正是現代那支紅色鐵軍風格的軍用禮服大衣,簡單的軍綠色,最好的厚實錦帛外表,上有九個精美亮眼的的明黃色五爪蟠龍刺繡花紋,設計上包括裡襯、墊肩、收腰之類設計,標配武裝帶,卻沒有諸如肩章、領花之類級別標誌,因為這是皇帝專屬!

至於將要共同登場的皇后永靜公主,則是大紅色現代女士風衣款式,混合了這個年代漢服女裝的特點,另有金鳳花紋、金鳳紐扣、墊肩、收腰等修飾,林妹妹和寶妹妹的款式一樣,但一個是水紅色,一個是粉紅色,算是區別身份。

原本這套服飾很受妹子們歡迎,但剛一換上就全都惱了,因為衣服下襬只到小腿正中,哪怕是另配同色同款長褲與高腰皮靴,依然不符合這個年代大家閨秀的裝扮風格,三個妹子依然死活不願意換上,最後幾乎是被某人強按著換好,此時依然各種不適應。

“所以,你調來了靖海王爺的人馬接管典禮的儀仗?”永昌公主語氣依然輕鬆,“也不是,你讓這次的儀仗兵馬換上了琉球那邊軍裝,真不擔心引起什麼轟動?”

“其實,他們那套衣服並不完全符合我的預期,只是因為我準備給軍隊換上的新式軍服短時間內無法到位,這才讓他們多帶了幾套衣服,給自己人換上先湊合,真要是等我設計的新式軍裝完成換髮,你就知道現在的所謂‘軍服’究竟算什麼東西。”周陽沒好氣說道。

“行,你是皇帝你說了算——她們的衣服,也給我準備幾套,顏色就和璇兒一樣。”永昌公主從小以女兒身卻熱心武事,對這套明顯帶著軍服風格的禮服非常喜歡,更何況這些服裝都是最好的材料、最好的手藝——當然,也不是沒有其他問題。

“說到衣服,我其實並不是太在意,倒是另一件事,朕現在心情很不美麗。”周陽說這話就走到了永昌公主身前,一把攬住她問道,“為什麼不願意住進宮裡?這邊的宮院之類你又不是不知道,難不成嫌棄住著不舒服?”

“本宮又不是你的什麼人,住進宮裡做什麼?”某公主語氣很硬。

“哦?”周陽冷笑一聲,“那這個呢?”

“女人又不是不需要,本宮看你用著不錯,晚上想舒服的時候就讓你來了幾趟,怎麼,你以為有什麼?”公主殿下繼續嘴硬,結果就是另外三個妹子全都捂著嘴強忍笑意。

“郭瑢!”周陽惱火的一把將她翻過來,噼裡啪啦一頓象徵性屁屁,但看她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最終還是無奈說道,“真不來?”

“你又不是沒有女人用,我來了又怎麼樣?”永昌公主沒好氣的推開他,起身道永靜公主身邊坐下,“你只要好好待她就行,橫豎外面這麼多事情,總要有個人幫你管起來;再一個,東方那丫頭也沒想進來,我也和你說一聲,她如今正在豫省公務,暫時回不來。”

“你呀!”周陽很是無語,什麼“幫你管起來”,說白了不還是捨不得手裡的權力,或者說對某人下一代帝王有郭家一半兒血統的保證不放心,手裡握著權力以防萬一,反倒是東方冰那邊不難理解,她最大的心結就是威遠侯府傳承,一旦當了皇妃,還怎麼讓孩子姓東方?

“行了,你們忙吧。”正好看見薛寶琴笑嘻嘻的拉著晴雯過來,永昌公主也不再多說,瀟灑的起身出了正殿,“對了,現在京城乃至京畿地區正傳著不少與你不利的流言,我只能壓下大部分,還有不少潛藏較深的沒查出來,但也不會太久,你不用著急。”

“你辦事兒,我放心。”周陽點了點頭就看向晴雯。

“少爺......嗯,皇爺,前面都準備好了,登基大典會在己時開始,如今已經不到兩刻鐘,是不是該過去了?”晴雯雖然掛著妃子的名號,其實一直幹著女官之首的工作,“太后也派了人過來問問,想知道她什麼時候出面。”

“你讓人把軟轎派過去,先抬到保和殿休息,記得把太上皇也請過去,需要他們出場時省的麻煩。”周陽笑著擺擺手,轉身向永昌公主說道,“璇兒,你還要見見嗎?太上皇這幾日心氣一直不是太好,年紀又大了,不如你帶太醫......”

“哼!”永靜公主白他一眼,語氣帶著傷感,“父皇也沒想到,大周竟然會到了如此地步,愷兒明明還不錯,誰會想到竟是這般下場?都怪裘世安那個狗奴才,怎麼能任由主子胡來?”

“所以,我就沒準備再用這些沒卵子的東西。”周陽對此也很無語,他當初怎麼都沒想到,這位頗有幾分明君、武帝風采的昌興帝,竟會以這種近乎搞笑的形式退場,“他不是喜歡當奴才伺候嗎?前天先帝安葬的時候,我讓他一起進了陵寢,接著伺候吧。”

也是在牛繼宗等人回來後他才知道,原本那次“行獵”準備走個過場,沒想到昌興帝性子上來,非要玩真的,一幫文武重臣死命按下,卻不妨礙到了獵場後,裘世安出面將御林軍護衛打發走,最終給了那位愛新覺羅*永炎機會。

“便宜這狗奴才,可惜他一個閹人,無兒無女也沒什麼親卷,若不然定要讓他舉族隨葬!”永靜公主恨恨的說道。

“那也只能這樣了。”周陽搖了搖頭,看向薛寶琴問道,“琴丫頭,二叔過來了嗎?”

“來了。”薛寶琴瞪著一雙美目撲到某人懷裡,揮著小拳拳就是一頓錘,完事兒了才說道,“大哥也來了,雖說家裡只他一個,世子的位置沒人能搶去,到底還是要讓朝廷給個金冊之類,橫豎算是走個過場。

可惜,時間太急了,大哥和李家姐姐的婚事還沒辦,只能讓琉球尚家那位姨娘過來,幸好,她雖然對大周禮儀文化之類一知半解,到底形象不錯,好歹不會丟了人;倒是父王這次與高麗還有扶桑王室代表同至,聽起來像這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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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周陽心頭一動,“高麗向來臣服,基本上自大唐往後,華夏這邊換了哪個朝代或者王室,他們都會上國書、求冊封,主動認下藩屬國地位,扶桑那邊我記得從前明開始就斷線了吧?這次怎會這麼老實?”

“本來不是的。”薛寶琴板著臉不看某人,“父王前些日子把戰船開到他們的江戶港口,一連轟了半個上午,火器步卒上去後剛剛打了一場,他們就表示臣服了;當初父王動手動的時候,用的是‘大周靖海郡王’名號,他們還以為是大周的官軍動的手。”

“琴妹妹,那也沒這麼快吧?”永靜公主不放心的說道,“我雖然沒去過扶桑,也知道海上很遙遠,周大哥登基的事情剛剛傳過去,最多也就勞煩靖海王爺過來,怎麼才幾天的工夫,連扶桑皇室代表就來了?”

“說是假的也行,真的也可以。”面對皇后娘娘,薛寶琴瞬間多雲轉晴,“自從父王打了一次江戶,那幫扶桑人幾乎每個月都會派人過來,說是要學習上國的先進知識......”

“二叔沒答應吧?”周陽趕緊打斷了她。

“父王傻了才答應呢,那幫小矮子自以為裝的很像,哪裡逃得過父王的眼睛?一個個身量不大,心倒是不小,還不是想學會了之後再找回來?做他們的春秋大夢。”薛寶琴不屑的撇了撇嘴,“正好前幾天有一個他們王室的公子哥兒過來,父王就按著讓他代表扶桑過來朝拜了。”

“怎麼,還生氣呢?”周陽忍著笑抱住薛寶琴。

“哪個生氣了?”薛寶琴嘴裡說“不生氣”,卻反手推開某人,跑到薛寶釵身邊坐下,氣呼呼的歪在堂姐懷裡,“人家都那麼不害臊了,你還......哼!”

“死蹄子,又胡說什麼!”薛寶釵紅著臉錘了她一下。

卻是薛寶琴眼見周家的妹子大都承了恩露,只有最小的她和惜春還沒有;惜春好歹因為三個姐姐的緣故,平日裡沒少了各種“機會”,就她一個“外人”,於是“買通”了王淑英,跟著薛家娘倆一起找“機會”,卻連續三次都是各種“吹拉彈唱”,偏偏享受不到真正待遇,這才徹底惱了。

“好了,我還能不要你?”周陽上去攬住姐妹倆笑道,“你還小,過上一兩年吧,別忘了,你可是我的‘德妃’娘娘,雖說四妃中排在最後,到底也算是一人之下、好多人之上了!”

“哼!”薛寶琴面頰緋紅,低下頭沒再多說。

“少爺——”眼看終於說完,晴雯趕緊催促。

“璇兒、林妹妹、寶妹妹,走吧!”周陽這才起身,躬身向永靜公主做了個“請”的姿勢。

永靜公主登時紅了臉,到底還是老實起身,任憑某人挽著;林黛玉和薛寶釵也按預先的商量的,一左一右站在兩人身側,卻又專門落後一步,四人漫步出了鳳藻宮院門,在早已等候的儀仗隊護衛下,一起向典禮現場走去。

“敬禮——”終於,四人穿過保和殿、中和殿,最終從太和殿前門出來時,如標槍般肅立的儀仗兵領隊一聲大喝,兩側一直延伸到金水橋、貫穿整個殿前空地的儀仗隊梯次行舉槍禮,“鳴炮——”

轟鳴的步兵炮開始放響,五十六門禮炮分兩批鳴放,讓整個典禮場的炮聲彷彿不間斷一般,這些換上了海藍色、類似於現代棉大衣款式軍服、全套皮革裝具、頭戴笠式鐵盔的士兵,讓周陽頭一次有了一絲熟悉的感覺。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當他終於走到臺階最前方,“訓練有素”、分兩側列隊而立的文武百官立刻跪倒,一同呼喊著口號。

周陽知道,這些人中武將還好,文官全都非常不待見這次明顯改過的典禮,就連因為太后李虹原因站在自己一方的李勉也數次勸說,但周陽全都沒搭理,更別說他這一身軍服擺明了立場,眼前的大頭巾們哪裡會喜歡?

他也知道,這些天京城中流言四起,各種陰謀論甚囂塵上,光是說他在永和帝遇難時見死不救、昌興帝沒命時提前搞出“不在場證明”的就有數種說法,而造出這些說法的人,就在眼前山呼“萬歲”的“臣子”之中。

他還知道,其實關於他在兩個皇帝暴死中陰謀論的說法沒幾個人信,所以市面上還有不少他的花邊新聞,最核心的就是他毫無恩義、霸佔恩人賈家的三位少奶奶,和兩個公主的不清不楚、甚至還有王淑英、薛寶釵娘倆的傳聞。

他更知道,這些天京城中不少人拼了命的要把訊息送出去,最多的就是送往江南,哪怕他在上次小朝會時反覆威脅強調,他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已經被送過去,這其實是故意的,他就是要逼反那些不知死的玩意兒。

他甚至已經查出來,京城幾乎所有依然頂著親王、郡王封號的皇家旁支中,大多數都有人上門忽悠,想讓他們出頭搞事情,這些幕後黑手包括了大頭巾幾乎全部“派系”,永昌公主想要清洗,被他攔住了,因為還太早、事情還太小。

因為,這些身穿新式軍服、手拿量產型燧發槍的士兵就是他最大的底氣,神機營兩萬精兵,足以絕對保證京畿和北方的安定;因為,他在宮古島擁有這個年代最大、最先進的鋼鐵廠和兵工廠,只要再有半年,他完全能用鋼鐵完全淹沒狗屁的“民心”!

更因為,他搞得“教導營”已經有了第一批近兩百畢業生,這些經過了半年培訓與實踐、文化水平相當於現代小學生的新一代軍官,會逐步在整個軍中擴散,唯一可惜的是,他沒想到昌興帝死的這麼突然,以至於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但他也沒準備再拖下去,哪怕是因此導致改革難度的增大,以及因此造成的損失不小,他依然不想再拖延,因為這些都是值得的,面對如畫江山,他不覺得自己還能退縮或是妥協,也許華夏數千年都領先於世界,但現在不是了。

不論是對照真實的歷史,還是薛家船隊帶回的訊息,他都明白,西方已經初步完成了第一代工業化,裝載著三十二磅艦炮的三級甚至二級風帆戰列艦已經開到了南洋,出現在了薛家商隊旁邊,而他的工業化,剛剛開始!

他實在沒精力再和這幫註定被淘汰的老古董浪費時間,今天這場別開生面的登基大典,其實就是一次宣示與開端,也是他向這些人宣戰的禮炮,更是他今後執政的根基,所以,他大方的走到了數千人面前,緩緩舉起雙手——

“眾卿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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