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64薛寶琴：見了周大哥還不是老老實實
周府，薛寶釵院。
“乖囡，這次子陽回來，有沒有提過功勞封賞的事情？”王淑英從甄英蓮手中接過一隻果盤，卻見一個蘋果已經被切成了月牙形小塊兒，如鮮花盛開般擺放齊整，“按理說有人造反，卻被他一仗打平，功勞夠大了吧？”
“媽媽放心，少不了的，就是我們不提，兩位公主還能不提嗎？”薛寶釵輕笑一聲，纖指拈起一塊兒蘋果放入口中，嚼了兩下滿意的點點頭，“不愧是宮裡賞賜的貢品，雪字號如今貨通天下，也不敢說每次都能弄到這等脆甜的好東西。”
“子陽如今大發了，讓我有些跟不上。”王淑英卻沒有跟著吃蘋果，而是擺手示意甄英蓮出去，這才接著說道，“就說這次的功勞封賞，前兩天東府裡尤氏過來說話提過一句，這等功勞說大說小全看天家心思，封賞如何全憑陛下心情。
就好比當初你二舅的位置，他哪裡有過什麼功勞？就因為天家需要，再加上賈府的扶持，竟然扶搖直上坐了正三品的位置；可沒有功勞傍身，說話很難硬起來，竟至於放了什麼‘九省都點檢’的差遣，再也沒能回來。”
“媽媽快別胡說。”薛寶釵沒好氣的說道，“子陽與王家舅舅哪裡一樣了？先不說他是一步步依靠戰功走到現在，就說和皇家的關係，有兩位公主撐著，難不成還會委屈了？我們說話當然沒用，但不論永昌殿下還是永靜殿下，還能眼看著不管？媽媽，是不是有誰過來胡說了？”
“還不是你姨媽，大前日裡過來哭訴。”王淑英幽幽說道，“自從二哥去了之後，王家那邊是一日不如一日，你表哥聽說都混到了典當傢俬換銀子的地步，原本我也以為，你二舅母還有表妹既然進了璉哥兒的院子，想要幫襯還不容易？卻不想她倆走後，竟是再也沒回去過。”
“她竟是周大哥回來的第二天就來過？怎麼也沒人過來說一聲。”薛寶釵很是惱怒的說道，“媽媽只想著王家艱苦，可曾想過父親當日......我們家在南邊如此艱難，他們不幫忙也就罷了，竟能幹出那等無恥之事，現在有事想起什麼親戚了？
媽媽可能不知，姨媽她......在榮國府很不乾淨，整個府裡都知道，她揹著姨夫與那府裡大老爺不清不楚，現在除了姨夫不知道，怕是快要整個京城都知道了；更何況，她來了之後就找到你，還不是知道求其他人沒用，就連元春姐姐，你可曾見過她說話了？”
“原來，姐姐還有這事兒？”王淑英驚訝不已，卻隨即幽幽一嘆，“只是，我哪裡有什麼臉面說她。”
“媽媽，你又想哪去了。”薛寶釵登時面頰羞紅。
“什麼想哪去了？”更羞人的是，門外正好傳來了薛寶琴歡快的聲音，“大伯娘、寶姐姐，你們說什麼呢？怎麼練英蓮姐姐都攆出去了，卻不知我能不能跟著聽聽？”
“還不是周大哥封賞的事情。”幸好薛寶釵反應很快。
“什麼封賞？”薛寶琴毫不客氣的就把果盤端到自己身前，滿不在乎的說道，“再封賞還不是要給皇帝老子賣命？要我說呀，這小官不當也罷，老老實實隨我回去做個郡馬爺——哎幼，寶姐姐不要，大伯娘怎麼你也打我？”
“死蹄子，胡說什麼呢！”薛寶釵和王淑英對望一眼，齊齊面頰發紅，卻是想起了兩人在某些事情上的“默契”，“先不說你那島也就巴掌大，子陽如今管著的兵馬都比二叔手下全部人多，他就是到了島上，難不成還要頂了蝌兄弟的位置？”
“這有什麼難的，橫豎大海上有的是島嶼，實在不行還有扶桑離我們最近的那個......嗯，九州島呢。”薛寶琴依然無所謂，“哪像現在似的，明明立了功，還要提心吊膽的想什麼封賞，等他拿下一個大島，想封自己做什麼，就能做什麼！”
這次薛寶釵與王淑英對望，全都露出了心動的神色。
“算了吧。”最後還是薛寶釵冷靜的搖了搖頭，“且不說海上那些大島究竟有多少，佔了之後還不是從頭開始？如今我們自家院子裡都住進了兩個公主，難不成你要周大哥說服她們，一起去海上當什麼島主嗎？”
“公主又怎麼樣，見了周大哥還不是老老實實。”薛寶琴完全不屑一顧，再次伸手摸向果盤卻摸了個空——蘋果吃完了，“現如今哪次輪到永靜妹妹的時候，都要被按著和可卿姐姐一起，又是姑姑又是侄女的......”
“死蹄子，你還要不要臉！”同樣有心結的某母女只能紅臉打人。
“哎呀，寶姐姐你輕點兒。”某郡主被打的直求饒，卻還是沒忘了“正事兒”，“那個蘋果還有嗎？”
“拿去！”薛寶釵氣的從身後櫥櫃中摸出兩個蘋果塞到了薛寶琴手裡，“你還有事嗎？”
“英蓮姐姐，給削一下切好。”薛寶琴卻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之類反應，反手扔給甄英蓮，眼見她手忙腳亂接住了出門，這才轉身接著說道，“好了寶姐姐，都現在還有什麼好害羞的？大伯娘如今也不老，我倒是看著，她比當初還要年輕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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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死丫頭，真是什麼都敢說。”王淑英紅著臉上來抱住了薛寶琴，顯然對自己“更年輕”很滿意，“只是，我們自家人關起門來也就罷了，橫豎不過是肘子斷了收在袖子裡，可如今——哎呀，我們剛才不是說子陽封賞的事情麼？怎麼扯到這裡了！”
“嘻嘻！”薛寶琴一邊躲避王淑英的扭耳朵懲罰，一邊壞笑著說道，“我早問過永靜姐姐了，這次周大哥的功勞真要是論起來，其實談不上多大，只是因為沾上‘造反’，顯得憑空大了很多，再加上陛下也要藉此機會說話，定然少不了大張旗鼓的封賞。
橫豎以周大哥如今的身份，正三品武將怎麼著也不可能再往上加封，若不然以他剛過加冠的年齡，今後還怎麼再用？那就只能爵位上說話，若無意外也是壓著些，永靜姐姐的意思，應該是一個一等男爵位，再加上家裡哪位姐妹的誥命。”
“還能有誥命？”薛寶釵、王淑英齊齊眼睛一亮，隨即又暗澹了下去。
“就是真的有，那也定然是林姐姐的。”薛寶琴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從王淑英懷裡掙脫出來，接過甄英蓮端來的果盤，又擺手示意她出去後笑道，“不過也不用著急，別忘了周大哥還很年輕，將來少不了功勞，若是皇家不想弄出‘封無可封’之類麻煩，定然是在我們身上說話了。”
“不錯！”薛寶釵再次燃起了鬥志。
“好了，我的寶姐姐，現如今家裡就三個住上獨院的，林姐姐過去不就是你了？”薛寶琴笑嘻嘻的說道，“家裡姐妹雖多，卻也少不了身份高低，兩位公主定然是不需要了，剩下的哪個還能越過你這個‘原配’？實在不行，你就和大伯娘多——哎幼！”
“死蹄子，再敢胡說，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薛寶釵紅著臉按住堂妹就是一頓“爆錘”，“今日裡周大哥去營中公務，帶了趙家兩位姐姐和岫煙姐姐，怕是要到晚上才能回來，等她回來後，不如好好問問封賞之事。”
她這話一說，薛寶琴哪還猜不出來，晚上會如何“好好問問”，自然沒法再問，只是撇撇嘴低下頭，繼續和蘋果較勁兒了。
“與其想這些有的沒的，還不如想想我們該怎麼高樂才是正經，四春姐妹如今都玩上了葉子牌，永靜殿下那邊正缺人呢。”也明白了薛寶釵的計劃，王淑英面頰一紅就開始轉移話題，“琴丫頭，你不過去嗎？”
“去幹嗎？永靜姐姐那邊的蘋果都被我吃完——嗯.....”薛寶琴一不留神說漏了嘴，急忙抓向最後一個沒削的蘋果，卻已經被薛寶釵拿回去了，“好姐姐，你又吃不了這麼多，不如賞了妹妹吧！”
“我留著扔了也樂意。”薛寶釵說的硬氣，到底也沒能保住，只是看堂妹那副“偷了母雞的小狐狸”表情，忍不住“噗嗤”笑出來，“好了，快走吧，沒聽見永靜殿下那裡缺人嗎？”
“你先去，我有事和大伯娘商量。”卻不想薛寶琴突然紅了臉，起身將薛寶釵推出門才回到王淑英身邊，“好娘娘，今晚讓我也過來好不好？”
“你這丫頭還要不要臉？”王淑英哪怕足夠“放開”，此時也羞的不輕，“哪有這種事情還要爭搶的？”
“大伯娘，琴兒也不小了，周大哥卻始終不捨得。”薛寶琴紅著臉撲在王淑英懷裡，小腦袋一個勁兒的蹭啊蹭，“橫豎家裡姐妹都受不住，不若我也過來，若是當真成了，我讓大哥下次來送東西的時候，給你和寶姐姐一人一個半身的琉璃梳妝鏡。”
“哦？”王淑英明顯心動了。
卻不想正在此時，正院方向傳來一片喧嚷，像是有什麼人過來送信，又過了片刻才看到雪雁跌跌撞撞的跑過來，明顯是事情大條了。
“琴姑娘，宮中有事召集，大爺派人來送信，讓你也跟著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