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6.8永昌公主：遇上這麼個魔星
臨近中午，紫禁城，鳳藻宮，最後一批四品以下官員內卷正有序退出，永昌公主一副“皇室貴胃”姿態站在門口，代表皇后送這些人離開，直到最後一個退出宮院門，她才鬆口氣回了殿內。
“瑢兒也認為應該如此？”正殿臥房中，皇后默默考慮了良久，看到永昌公主返回就說道，“武勳與國同休，傳承至今上百年，好不容易才算是逼著他們退讓了一部分，豈有再召回的道理？更何況，這次的事情對家裡損傷太大，萬一他們......”
“皇嫂，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才更需要武勳的支援。”永昌公主輕聲說道，“前些日子我們商量的事情，他都給了建議，正如他說的那般，朝堂上決不能讓哪個佔據了絕對優勢，這對愷兒不利，如今武勳一方損失慘重，萬不能再行打壓了。”
“......不錯。”皇后又考慮片刻才緩緩點頭，“他提的那些建議，我和愷兒商量後都定下了，只是需要不少時間才行，就算是為了緩衝一下，也少不了武勳方面支援，區區幾個四等侍衛名頭，確實不算什麼。”
“還有一個，愷兒如今也大了，年後肯定要接下位置，他的婚事也該提上來了。”永昌公主輕聲說道，“具體如何還要皇嫂辛苦一下，但不能再拖下去了，如今家裡只他一個，不論從哪個方面考慮都該早些定下才是。”
“瑢兒可有人選？”皇后眉頭輕皺，還是開口問道。
“皇嫂說笑了，這種事情我可管不著。”永昌公主颯然一笑，輕輕攬著自家嫂子說道，“不過，我的意思是宮裡既然有皇嫂坐鎮，愷兒那邊就不太適合再......”
“不錯。”皇后沒等永昌公主說完就點頭答應下來，她本就出身詩書世家，算是文官一脈，原本的計劃就是她負責拉攏文官，郭愷親近武勳，兩邊都顧著，卻不想出了意外，既然有她坐鎮，郭愷確實不再需要一個文官方面的皇后了，“可惜，武勳那邊選擇不多。”
“四王各家並無合適的同輩姑娘，八公一脈大部分也沒有，倒是賈家那邊有兩個年齡合適，可惜輩分上差了些。”永昌公主遺憾的說道，“再說她們也早就被人盯上了。”
“你這丫頭，還說人家葷素不忌，自己也沒個避諱。”皇后頓了一下才含笑拍了拍小姑子，“元春還在宮裡呢，雖說是無名無分，到底也跟了我這麼些年，哪有把隨身丫鬟的妹妹安排給自家晚輩的？除了這些呢，你平日裡見得多，可還有其他合適的？”
“史家倒是有一個，可惜也不合適，就算不說她從小無父無母，如今也被送去他那裡了。”永昌公主無奈說道，“轉來轉去半天，竟然只剩下一個靠譜點兒的。”
“哪個他，他又是哪個？”皇后沒問是誰，忍不住含笑調侃。
“......”永昌公主翻翻白眼卻欲言又止，轉頭掃了掃周圍。
“怎麼，還有什麼不能說的？”皇后愣了一下，擺手示意本就被攆到牆角門口的宮女太監全部出去，這才輕聲說道，“如今這家裡就剩下愷兒，再就是我和你們兩個丫頭，哪裡還需要遮遮掩掩？”
“元春留下。”永昌公主沒有直接回答，擺手招呼一臉茫然的元春坐到自己身邊，然後在她面頰紅透卻又漸漸慘白中探出纖手，伸入她裙襬片刻才無奈收回說道，“小妹剛才故意提起賈家兩個姑娘，本就是為了試探，如今看來是猜對了，你問的那個‘他’，這些日子蒙恩留宿宮中有些太頻繁了，再加上元春也被用過了，想來是皇嫂的安排？”
“你這丫頭，要是傻一點，或者像璇兒一般裝傻多好。”皇后稍稍一頓就若無其事的繼續說笑，既沒有否認也沒有掩飾，很平靜的將義忠郡王變亂當晚之事說了一遍，這才補充說道，“如今京中不穩，萬萬少不了一支兵馬作為保證，遍數京畿各大營，卻只有他那裡還算靠得住。
你和他的關係我知道，可惜那一晚情況特殊，我也沒把握能夠如何，萬一他要是起了歹心，橫豎不過是多個不幸罹難的名字罷了；如今看來，這一切都還值得，若是沒有他幫忙鎮著，愷兒想要如現在這般坐穩，怕是沒這麼簡單，為了大周的江山，我這裡委屈些不算什麼。”
“你呀——”永昌公主無語的白了皇后一眼，顯然是對她這番解釋不怎麼看得上，“也不知是不是上輩子造的孽，遇上這麼個魔星，神機營如今已經是家裡的定海神針，萬不可輕動，有我和璇兒，橫豎也能讓他顧忌些，你這裡我就當是不知道了。
只是如此一來，你可千萬要瞞住愷兒，萬不可洩露絲毫的訊息，若不然如此醜聞，鬧開了你我沒命也就罷了，怕是要造成朝廷震盪，甚至天下不寧；還有，今日他已經招呼過，會帶趙家那兩個姑娘過來，皇嫂不妨給些恩典。”
“我原想著要個遺腹子——”皇后猶豫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永昌公主沉默半晌，最終還是緩緩點頭，“你小心些，還要儘快才行，太遲了說不過去；太醫那邊安排妥當，你不妨要個方子，就說是給璇兒準備的好了；還有，訊息也可以早些放出去，到時候方便說話。”
“你放心，已經安排了。”皇后這才露出釋然的笑容，又看向臉色慘白的元春說道，“我讓她跟著，其實就是為了有個對外的靠譜說法，我的意思是過些時日，就直接送她過去，也不用提什麼名義，外面只會當成是給璇兒打前站。”
“為何不留下她，就說當初也蒙恩受了寵幸，只是沒來得及對外宣佈名分，家裡人太少了，多一個沒壞處。”永昌公主略一考慮就認可了皇后的做法，卻又更進一步，“父皇膝下可不止大哥和四哥，其他人難保不會有心思。”
“不必了。”皇后立刻搖頭，卻一句都沒解釋。
“隨你吧。”永昌公主輕輕一嘆，直接轉移了話題，“今日晚宴我就把風聲放出去，對齊國公府、治國公府還有錦鄉伯府施恩的事情，不如等過了二十開印時，由愷兒宣佈，也為他開個好兆頭。”
“如此也好。”皇后含笑答應下來，“璇兒那丫頭如今在父皇那邊，那邊的院門也是御林軍把守，戚建輝雖說是個知恩的，卻也不能都讓他一個人擔著，我聽東方提過一次，有人在府上養了不少女衛，內院用著順手也放心，你那裡有嗎？”
兩人都有一點故意沒說，那就是按照往年的慣例，官員入宮拜訪是要走齊兩處的，就連中午以及晚上的宴會，宮裡同樣分為兩場，永和帝、太上皇各有根基，甚至還有些“比對”的意思，今年肯定不用了，戚建輝的“防守”，也包括攔住龍首宮那邊的事情。
“暗衛多是閹人，確實很多時候不方便。”永昌公主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我儘快也弄一批，到時候給皇嫂送來；愷兒那邊我就不過問了，想來皇嫂自有安排。”
“辛苦瑢兒了。”皇后含笑致謝。
正當兩人商議之時，門外院子裡突然有招呼聲響起，四品以上官員內卷開始陸續入宮拜望，姑嫂兩人這才收住了話頭，臉上恢復了職業性笑容，分別到客廳迎接，很快就是一片你好我好的問候或是恭維聲。
“你們兩個迷湖什麼呢，還不快點兒過來。”正當一眾女卷各展能耐的時候，永昌公主突然開口，向剛剛在一眾武勳女卷隊尾進來的趙家姐妹招呼，讓眾人全都驚訝不已，“等一下跟著我就好，不用再亂轉了——還不給皇嫂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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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將趙麒英（趙燕翎）見過皇后娘娘！”仍然蒙圈中的趙家姐妹趕緊過來下跪；真的是末將，因為兩人身上穿的都是三等侍衛官服，正六品的名頭，放在一眾正四品以上官員內卷中，也確實只能敬陪末座了。
“好了，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皇后含笑向旁邊侍立的宮女擺手示意，立刻有人上前扶起兩姐妹，也讓眾人更加驚詫，因為在場不乏一二品誥命，也沒見誰享受“扶起”待遇，按慣例這得有爵位的超品夫人才有資格，比如賈母之類，“上次辛苦燕翎姑娘，陪著本宮很是忙活了一晚上，想不到再見就到了這個時候，算起來本宮還欠你一個人情。”
“娘娘言重了，這是末將本分。”趙燕翎趕緊答道。
“本宮記得，你們倆都掛的是三等侍衛吧？”皇后微微一笑，沒等兩姐妹答覆就接著說道，“立下功勞就該有賞，今後就算你們二等侍衛好了。”
“愣著幹什麼呢，還不趕緊謝恩？”永昌公主沒好氣的指點。
“謝娘娘恩典！”趙家姐妹面露喜色，齊齊再次跪地行禮。
“好了，你們先去玩吧，別忘了剛才瑢兒說的，等一下過來陪本宮吃飯。”眼看已經安排好，皇后及時將兩人打發到一邊，這才繼續和其他內卷、誥命說笑，雖然只有短短的時間，卻讓現場所有人意識到，某四品代理總兵確實“簡在後心”。
接下來兩人很是享受了“明星”待遇，雖說座次幾乎拍在了整個宴席最後、最角落的位置，卻始終沒間斷有人過來說話，只是以武勳方面居多，文官那邊基本沒來往；甚至八公各家的主母、少奶奶之類，見了她們都是很客氣的一聲“妹妹”。
“大姐，原來皇后這麼好說話。”一直到開席之後，兩人總算不用再迷迷湖湖面對一群誥命夫人，趙燕翎有些興奮的說道，“也不知道怎麼謝謝她。”
“你以為呢？”趙麒英明顯想的更多，“想感謝的話，回去謝謝周大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