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5.33林姑娘一個人，怎能隨便跟著外男
當晚，蟠香寺貴賓“禪房”。
“周大哥，我下午去山下邢家之後，夫婦二人甚至都沒看兩張紙上寫的什麼，就按手印簽下了。”趙麒英猶豫著將一張紙箋遞到周陽手裡，又看了看地上跪著的姑娘，很是不放心的說道，“這位妹妹本就家境貧寒，卻也沒想過要......”
“好了，我的為人你還不知道？難不成我還會虧待了她？”周陽笑著接過那張紙、也就是邢岫煙的身契，順手遞到了眼前梨花帶雨的妹子手裡，“這不過是我嚇唬你父母的，今天剛剛簽下，並未到官府備桉，你自己留著就是。”
“奴婢不敢！”邢岫煙明顯帶著怨氣，根本沒有接下身契的意思，“將軍既然與家父母定下，奴婢自會用心服侍；只望將軍莫要違了白日裡承諾，給奴婢家中留下足夠的......”
“麒英，你先出去。”周陽實在沒興趣陪妹子玩這種“你猜我猜”的遊戲，起身把趙麒英推出房外，又帶上房門回來，將邢岫煙拉起來，指了指客位示意她坐下，還親自倒好茶遞過去，“我買你回來的身契不過是開個玩笑，更不會真的拿你當下人看待。
今日在這寺裡，我聽說了你的事情，雖然出身貧寒，卻潔身自好、喜歡上進，甚至跟著妙玉師傅學了不少東西，我身邊正好缺一個你這樣的人；麒英你看見了，從小習武識字不多；還有一個丫頭叫晴雯，平日裡不過伺候我的起居。”
“嗯？”邢岫煙明顯表情一動，她既然被父母賣了，原本以為是為奴為婢伺候人的，想不到人家根本不是這個意思，“將軍的意思，是要讓奴婢整理一下平日的筆墨紙硯或是書籍之類？”
“你看我像是舞文弄墨的人嗎？”周陽沒好氣的點了點妹子額頭說道，“我原為大冶千戶所千戶，現在正準備回京升職，今後就是正四品的朝廷指揮使，不少公文奏摺之類無人處置，這些東西偏又不是隨便哪個人都能接觸的，至少要是‘自己人’，你明白了？”
邢岫煙表情慢慢由悽楚變得嚴肅，一雙彷彿會說話的美目盯著某人，她是個聰明的姑娘，當然知道周陽說的這些意味著什麼，如果她當初以為自己過來，就是為奴為婢，再加上更進一步的被納為妾室，現如今她想的明顯更多。
“將軍對小女如此放心？”妹子忽閃著一雙美目問道。
“那要看你的表現了。”周陽澹澹一笑，她怎麼可能會完全放心？原著中的邢岫煙確實稱得上明事理、知進退，現在誰又敢說這姑娘不變？不同的環境能造就出不同的性格，趙燕翎原本是英氣的江湖女俠，不也被他養成了粘人小妹？
“將軍若不負我，小女定不負將軍！”邢岫煙長舒一口氣，表情變換片刻後，恭敬地端起剛剛倒好的茶杯，跪在地上端到周陽面前，“小女出身貧寒，若蒙將軍不棄......”
“放心好了，我可沒打算讓你再出周家的大門。”周陽笑著接過茶杯抿了一口又放下，這才起身將妹子拉起來，緩緩攬入懷中，又將身契塞到她袖中說道，“我給你時間，也給你機會，若是你覺得我不是個可以依靠的人，身契就在你手裡——記住我的話，卿不負我，我不負卿！”
邢岫煙什麼都沒再說，紅著臉推開他進了內間；周陽澹澹一笑，他相信這位聰明的姑娘，會作出明智的選擇。
“周大哥，邢姑娘呢？”正想著些有的沒的，門口傳來趙麒英的聲音，她其實一直都在門口，現在半天聽不到裡面的聲音，還以為出了什麼事情。
“回房間了，我們走吧。”周陽笑著出門，攬住妹子慢慢向花園走去，“我剛才已經說的很明白，剩下的事情讓她自己去想，想通了當然最好，想不通也無所謂，橫豎不過是四五百兩銀子罷了。”
“周大哥倒是夠大方，一百兩銀子再加三十畝地，怪不得我下午到邢家的時候，那對兒夫婦這麼客氣。”趙麒英語氣略帶幽怨，“也不知新人進了房，我這舊人是不是就要被扔過牆了。”
“你呀！”周昂沒再多說，攬著妹子就進入花園。
蟠香寺坐北朝南面向石湖，並不是什麼大型廟宇，佔地不過現代一座鄉村小學的水平，又分為前院的大雄寶殿及配殿、偏殿，中間算是自用的內院和功能區，兩側類似於跨院，都是所謂“貴賓禪房”，最後是一處精緻的花園，寺廟的後門位於東北角，出了後門繞前山道，下山就是外院客房。
此時已經立秋，白日裡氣溫依舊炎熱，但晚上溫度下降很快，細細的夜風甚至能帶來些微的涼意；二十五的夜空就算是晴空萬里，依然只有繁星照耀，沒有月光映襯，整個花園光照很差，哪怕是少數地方掛著氣死風燈，這裡也就算不算“伸手不見五指”罷了。
“周大哥，你當真......要讓邢姑娘處理公文事宜？”被攬著散步良久，趙麒英到底還是沒忍住，“如此機密之事，我們對她並無多少瞭解，若是直接放開，是不是有些太隨意了？”
“是讓你不願意接下？”周陽調侃了一句，挨了妹子一下肘擊才接著說道，“放心吧，她是個聰明的姑娘，出身如此之低突然不忘上進，能得到那位妙玉師太認可，兩人結下了半師之誼，就說明這姑娘不會是那種不知進退的。”
“如此......也好。”趙麒英略一猶豫還是點了點頭，“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不妨先讓她處理些表面的東西，什麼時候收她入了周家大門，什麼時候再說——周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有句古話說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一日她還不是自己人，就一日不能讓她知道太多，這是在救她。”
“行，你說了算。”周陽含笑摟緊了妹子，略一低頭細細品嚐了眼前的香甜，良久才捨得鬆開，“麒英，其實我原本的安排，是想讓你接下現在給岫煙安排的位置，你現在的事情則是給燕翎準備的，可我實在沒想到......”
“還不都是你慣得。”趙麒英輕輕錘了某人一下，“燕翎這丫頭當初跟我走鏢的時候，其實已經學的不錯，除了一些江湖事上海有些幼稚心軟，其他方面不比我差；自從認準了你這狠心人，竟是只想著你身邊的這些雞毛蒜皮，原本處理事務的東西全都放棄了。
你倒是好，竟然連問都沒問過，任憑她除了武功和醫術就不問其他，直到需要人手時才發現，身邊已經無人可用；如今更好，就見了一面的姑娘，都有膽子讓她擔起家中機密之事，也不知你是用人不疑，還是被女色矇蔽了......”
“我這就被你矇蔽！”周陽笑著將她推著靠在假山壁上，低頭再次甜蜜，只是兩人很快就沒了控制，寂靜的花園中隱隱有細微的歌聲盪漾；幸好周陽來之後就將蟠香寺包了下來，倒也不用擔心有什麼意外。
額，其實也不好說......
“都是你，讓我以後怎麼去見林姑娘！”看著遠處急急忙忙跑開的兩個小巧身影，哪怕是兩人現在的反應都有些遲鈍，也不至於猜不出她們的身份——晴雯壓根兒不會跑，那就只剩下林黛玉主僕了。
“你剛才不也沒拒絕......哎幼，我的錯，都是我的錯！”要說不尷尬那是胡扯，但周陽也沒太在意，這種事情難不成還有哪個姑娘會亂說，“我們現在就回去，反正明日裡就......”
“今晚我去林姑娘那裡，你好生歇著吧。”趙麒英輕輕錘了某人幾下，紅著臉低頭說道，“越是這種事情，越要早些說開了好，萬一留下什麼芥蒂，積壓下去大家都難受。”
“那我怎麼辦？剛才就這麼點兒——哦！”那啥上腦的某人剛想留下吃的，就被一記小拳拳搗在小腹上，只能表情扭曲的蹲在倒吸一口冷氣，眼睜睜看著妹子邊整理衣服邊走遠。
不到半炷香之後，林黛玉房間。
“姑娘——”聽到傳入內間的敲門聲，雪雁猶豫著看向自家姑娘，眼見她並未阻攔才過去開門，片刻後就通報過來，“是麒英姐姐來了。”
“小妹見過趙姨娘！”眼看趙麒英進門，林黛玉冷著臉起身奉上一記萬福禮，“不知深夜來此，可有什麼事情？”
“我見姑娘房裡還亮著燈，就厚顏過來說說話。”趙麒英只聽稱呼就知道，眼前的小妹確實惱了，她含笑向雪雁示意，直到她去了外間才接著說道，“再說你這裡只有一個小丫頭，也不知是否伺候過來，想問問可還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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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哪裡敢勞煩姨娘.....”林黛玉將腦袋轉到一邊，本想懟上幾句，卻想起不久前的事情，羞的面頰緋紅，竟是沒了說話的能力。
趙麒英卻愣了一下，她很瞭解眼前的姑娘，雖說平日裡確實刀子嘴豆腐心，但真要是惹惱了她，八頭牛都拉不回來；如今看她的樣子，竟不像是真的生氣了，更多的是羞怒與......忍讓？
“好姑娘，你且原諒我這一回。”趙麒英隱隱猜到了什麼，還是決定先試探一番，“再說我哪裡就能拒絕的了......”
“哎呀，你和我說這些幹什麼，沒得髒了耳朵，還不快回去伺候你們家爺，在我這裡耽誤什麼？”林黛玉登時羞的捂住耳朵，不住搖著腦袋，卻並未真的將趙麒英趕走。
“好了，我不說便是。”趙麒英暗暗松了口氣，“再說你現在一個人跟著......嗯？林姑娘一個人，怎能隨便跟著外男......”
趙麒英傻眼的滴咕了幾句，又想起離開揚州時，還是林如海親自交代，要讓周陽帶著林黛玉進京，偏偏兩人並無親緣關係，按說以林如海的性情，無論如何不會幹出這種違背禮教的事情，可他偏偏就幹了，那就只能是......
“麒英姐姐？”林黛玉也意識到，似乎有什麼不妥。
“噗嗤——”趙麒英忍不住笑了出來，捂著嘴從外間端回一杯清茶，輕輕跪在了林黛玉身前，“薛姑娘既然奉旨做了永靜殿下侍讀，想來是有所變動；林大人也是八九月入京，定不會白白看著，姑娘不若喝了賤妾這杯茶吧！”
“嚶——”林黛玉羞的鋪在被子上，面頰瞬間紅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