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49 我算是徹底沒臉見人了
東方冰一共就在薛家休息了一天，次日一早只和周陽打了個招呼就跨馬出發，他自己這邊也沒再耽誤，除了陪妹子之外就是全力收拾準備出發，雖說從京城帶來的行禮人員，大部分都沒動過，但在金陵這邊需要裝的東西同樣不少。
提前通知了薛迅那邊，讓他安排早已在松江外海待命的整整四艘貨船先一步出發趕往大冶；薛家準備好的六艘糧船，也就是糧餉船同樣提前出發；當初答應上繳的部分武器裝備，包括一百五十支火繩槍以及同等數量的精鋼雁翎刀另外裝船，轉交給了東方冰留下的人手運走。
物資交接好，人員一樣少不了，隨船出發的三個妹子，也就是趙家姐妹和晴雯不說，薛寶釵、鶯兒主僕需要安慰辭行，王淑英需要安撫餵飽，薛家二房無論如何也得吃個飯告別，一整套手續走下來，時間也差不多到了——九月初六，出發！
“你這狠心人，每次都讓人如此沒臉，也不知我是不是上輩子欠了你什麼。”同一艘遊船、同一個房間、同一扇窗戶、同一對兒男女，王淑英軟弱無力的扶著窗靈，目光有些模湖的看向繁忙的碼頭。
“好了，我這不是一走又要不知道多久，怎麼著也要餵飽你對吧？”這麼多年的“鍛鍊”，周陽早已練出了鐵面孔，區區一點兒抱怨，他現在早已做到毫不臉紅，“你也不要多想，反正寶妹妹還有些日子才能出孝，到時候我自會接她.....”
“你呀，就饒了我們這些苦命人吧！”王淑英很是無奈卻又沒有力氣，任憑愛郎扶著起身，顫顫巍巍的回到床沿坐下，“我都被你弄成了這樣，哪裡還有臉面再要求什麼？只望你言而有信，不要辜負了我那點兒......還有寶丫頭的心思。”
“不如我們定個日子。”周陽略一沉思，還是決定讓愛人徹底安穩，“薛公是隆武四十八年九月二十七仙去的，寶妹妹按例應該守孝三年，民間這方面其實沒這麼嚴格，一旦進了隆武五十年，寶妹妹也十八（虛歲）了，我這裡聽憑你安排日子，隨時接她過門可好？”
“嗯！”王淑英高興的直點頭，現如今她被某人反覆的“訓練”，不至於提起女兒就羞不可抑，卻也沒忘了另一件事，“我相信你不會負了寶丫頭，可也別忘了蟠兒他......”
“行了，忘不了。”周陽無語的搖搖頭，太TM壞興致了，有時候他真的生出過直接安排薛蟠的想法，只是這種事情根本無所謂證據，出了事所有人都會懷疑是他幹的，甚至被其他人幹掉都不好證明清白，還會直接導致薛家大房絕後、產業被其他分支瓜分，代價太大了，這才息了念頭，“我已經付出代價，交換東方和永昌殿下那邊幫忙。
如今東方剛走了不久，具體訊息還要再等一段日子，到時候文龍兄身上會有一個試百戶的頭銜，我帶了他到大冶之後，再給他掛一個總旗的身份，這樣等我立了功勞或是有了長進，可以趁機把他帶上去，實權什麼的肯定沒戲，一個名頭還是少不了的。
等到過幾年，若是我沒能上去，那就一切休提；我要是上去了，他能憑藉身上的頭銜，找個沒落大家族聯姻，徹底洗脫薛家身上的商戶名頭，以他的能耐你也明白，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但薛家的下一代，還是能夠......”
“子陽！”王淑英不顧一切的撲到她懷裡，“好人，謝謝你這麼辛苦為他謀劃，薛家別的沒剩下，銀子還有不少，京城那邊分號的收成，你若是用得著就拿去，但凡是蟠兒能有個五六品的官身，我也算對得起死去的老爺。”
“我先說明白，他隨我到了大冶，少不了要在營中訓練，到時候我可不會管他什麼身份，全都和那些大頭兵一樣從頭開始，要是敢不老實，軍棍不區分交情。”周陽沒好氣的說道，反正到了地方，他就沒準備再讓薛蟠出門，“還有，你怕是不用指望對得起.....”
“你不許說！”王淑英幾乎是吼叫著打斷了他，本就紅潤的臉色登時紅透，寶石般的膚色直接延伸到脖子以下，“你真是個魔星，這輩子碰上你，我算是徹底沒臉見人了，我打死你這狠心短命的！”
“先別急著發火！”周陽壞笑著攔住她，順便按著她的肩膀，“我這麼辛苦幫忙，總不能白白忙活吧？太太，你也不希望文龍兄到了軍營，整日裡被打軍棍吧？”
“哼！”王淑英揚起臻首甩給他一記白眼，卻還是順從了。
大半個時辰之後，三桅遊船收起了鐵錨，緩緩駛出碼頭，王淑英站在拉好的帷帳內，目送帆影緩緩遠離，直到與金陵碼頭眾多船隻混在一起，不這麼容易區分，她才輕輕一嘆，轉身向早已等待的自家馬車走去。
“寶丫頭——”卻不想等她進了車廂，就見女兒薛寶釵表情複雜的坐在前頭，一雙美目用更加複雜的眼神望著她，“天氣這麼炎熱，我不是讓你先回去，不用再......”
“女兒讓鶯兒坐我的車先回去了，橫豎車廂裡有冰盆，倒也不至於受不了。”薛寶釵的語氣明顯透露著壓抑與疏遠，“本想著等你一起，正好也有些事情要說，卻不想竟是等到了這個時候，周大哥.....也等到此時才走，按理說他既然上了船，就早該出發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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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丫頭，我......”哪怕是王淑英再笨，也看出面前的女兒已經隱隱猜到了某些事情，頓時變得不知所措，“就是外面商號的事情麻煩了些，我才和子陽談的多了些.....”
“母親，周大哥去大冶上任，其實並不遠，日後也少不了與這邊聯絡。”薛寶釵幽幽說道，“女兒自從聽到他授官的訊息，就查過不少那邊的訊息，除了糧食之外，怕是有不少東西需要這邊的幫助，雪字號自然少不了這些。
如今周大哥畢竟已是正五品的官身，女兒其實也有很多不放心的地方，更何況女兒還聽說，這外任不比京官，很多時候甚至要賠進去不少銀子，雖說以周大哥的能為，應當不至於如此，但有了家裡的幫助，想必能省掉不少麻煩。”
“寶丫頭，你這是怎麼了？”王淑英明顯嚇住了。
“現如今大哥也跟了過去，聽周大哥說，要給他安排一個前程。”薛寶釵明顯沒聽她的說辭，“這關係到薛家將來的前程，必是少不了麻煩，幸好只是從六品的頭銜，銀子也好、人情也罷，都不需要多少，卻也多虧了周大哥照看。
到了如此地步，我們若是乾巴巴看著，倒顯得自家不懂事，若是需要的話，母親不妨辛苦一些，去看看大哥也好，給周大哥送些東西也罷，總之，萬不能讓人以為，薛家沒有禮數；還有生意上的事情，總是書信來往也不容易說清，當面商量更簡單一些。”
“寶丫頭，你可不要嚇唬我啊！”王淑英已經忍不住哭了出來，“再說子陽那裡，我也是......”
“不要！”薛寶釵突然抬起頭，勐地打斷了她，“女兒什麼都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女兒只記得，自己是薛家的姑娘、周大哥未婚的妻子，母親是為了薛家，才辛辛苦苦忙碌外面的生意，大哥也會有一個不錯的前程，其他東西都忘了！”
“寶丫頭，苦了你！”王淑英緊緊摟著女兒，任憑她伏在胸口，卻只感到絲絲涼意浸染，讓她在區區九月初，硬是感受不到絲毫的炎熱......
同一時間，三桅遊船。
“周大哥......”與江湖經驗不多的趙燕翎，還有整日裡沒多少心思的晴雯不同，趙麒英多年來就幫襯著管理鏢局，對各類事情的敏感度很高，“你這樣，讓薛家妹妹該如何面對？”
“麒英，事情不是你想的這麼簡單。”周陽苦笑幾聲，把自己和王淑英的經歷大致說了一遍，末了才補充道，“薛家對我的重要性，無論怎麼抬高都不為過，現如今我能管著雪字號北地的生意路子，名義上是代她執掌。
我們的......關係，其實是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的事情，我和她也並只是為了簡單的男女之慾，你應該明白，這天下之事，很多時候沒這麼多黑白對錯，當初我們.....確實有互相利用的意思，現如今哪裡還能簡單區分？”
“大哥如何做，麒英不會多言，江湖之中比這更讓人難以置信的事情都有很多。”趙麒英表情複雜的說道，“只要你不後悔，外人不便多問；更何況，東方姐姐與永昌殿下哪裡，怕也不是簡單幾句話能夠說清的，只是......”
“麒英，怎麼了？”周陽奇怪的問道。
“離開碼頭前，你可能沒注意。”趙麒英想了想，換了個比較委婉的說法，“剛才送了我們上船後，薛夫人留在了船上，薛家妹妹還有鶯兒姑娘原本該是乘車離開，但真正離開的，只有坐了薛家妹妹馬車的鶯兒，薛妹妹本人......上了薛夫人的馬車。”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