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請講。”

閻君見陳元說得鄭重,知道事情肯定不小。

陳元於是將自己夜探真武道場,結果發現真武神像中竟然有兩尊神靈的事講了出來。

“那第二尊神靈氣勢兇蠻,境界很高,比之真武,恐怕只是稍遜一籌,尊神可有眉目?”

陳元問道。

閻君也很納悶,說道:“雖說這世上藏龍臥虎,可是僅比真武略遜的高人,無論如何都藏不住的,我竟從來沒聽說過,實在怪哉!”

閻君雖然不能出陰司,可城隍廟卻遍佈天下,訊息極為靈通,可是既然從沒聽過這號人物。

陳元問道:“尊神可瞭解當世的真武?”

“先生懷疑此人與真武有關?”

陳元點點頭,說道:“本來就是真武神像,裡面有其他神靈,真武竟然毫不知情,這本來就不正常,而且各地真武道場都是嚴清親自選能工巧匠建造,不可能有人能瞞過嚴清在裡面動手腳,最大的可能就是嚴清親自佈置了這一切,而嚴清是朝天觀的盟友,最大的嫌疑人還是真武。”

閻君感覺他說得有理,感嘆道:“關於當代真武,我所知甚少,只是之前西川鬼門洞開的時候,他曾經從鬼門下來過,我們遠遠地對視了一眼。”

“這一眼讓我對他大為改觀。”

“這一代真武自來不太有風采,相比於歷代真武或昂揚,或瀟灑,或豪俠,或慈悲,這一代真武從入門就顯得低調老成,也因此少了幾分天驕的氣質,人都道他是朝天觀守成之主,我之前也如此以為。”

“直到上次他降臨陰司,我們對視一眼,這才發現,他的境界修為,在歷代真武中都是頂尖的,恐怕只有兩三位真武能與他伯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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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所說真武道場中事,再回想起來,本代真武不知覺間扶持起嚴清,在朝堂中壓制了儒門的影響,然後在大周各處立起了真武道場,以至於讓朝天觀徹底壓制了儒門和佛門,仙門的其他二宗也從未與朝天觀發生齟齬,這一切竟然從未引起人們的詫異,彷彿一切都只是自然而然,而真武在每一步上都只是不得已而為之,不得不嘆其手段高明。”

見閻君對真武似乎頗為讚歎,陳元腹誹道,等會兒聽了他和閻君教的關係,看你還能不能這麼雲淡風輕的。

陳元問道:“我有些好奇,如果這個隱藏的高人真是朝天觀的人,那朝天觀的實力未免太強了些,完全可以正面壓制儒門和佛門,為何還要將他隱藏起來呢,閻君可知他有什麼圖謀?”

閻君道:“真武畢竟是修士,凡修士總以至高的境界為目的,道統之爭,也不過是爭的最高境界,所以歷來三教道首,最後總把自己的精力放在對前方道路的追尋上,趙道玄也不例外,他建立道場多半也是為的這個目的,想要透過神道來強推自己邁上更高的境界。”

“在他之前,朝天觀真武大帝是不行神道的。”

聽他說起神道,陳元說道:“尊神,這就是我想要說的另一件事,尊神可知閻君教?”

閻君笑道:“聽說過,不過是人間一些狡詐之徒,借陰司的名義,行陰謀之事罷了,不用太在意。”

陳元搖搖頭,說道:“尊神這卻錯了,閻君教道首是朝天觀的人。”

於是將自己與灰袍對戰,然後真武助陣的事講出來。

閻君吃了一驚。

閻君教竟然和真武有關,這實在出乎祂意料之外。

自古以來人類就有借神靈的名義起事的傳統,陰司作為最強勢的神系,自然常被用來做招牌。

閻君本以為所以閻君教只是舊事重演,因此並不太在意,說到底這些對陰司並沒有什麼妨礙,反而能擴大陰司的影響。

可要是閻君教是真武扶持起來的,那事情可就大大不同了,以真武的大神通,能做成的事可就多了。

陳元感到腳下大地傳來陣陣震動,四周的光線暗了下來,一股不祥的氣氛在陰司瀰漫開來。

他知道,這是閻君有了怒氣。

到底是亙古亙今的大神靈,如今竟然莫名遭了算計,這是在踐踏整個陰司的尊嚴。

陳元道:“我一直有種預感,覺得閻君教在打陰司神權的主意,尊神還是要多注意才是。”

“哼!”

閻君冷聲道:“先生放心,陰司神系已然定型,千萬年承受香火,絕不容易動搖,不要說朝天觀扶持起來的一個嘍囉,就算他趙道玄親自來搶,也搶不走。”

閻君這番話,之前曹先生也對陳元說過,這似乎是陰司眾神的共識。

陳元雖然覺得有些蹊蹺,可既然提醒已經送到了,也不好多說什麼。

“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

陳元道:“只是不知此事閻君尊神打算如何應對?”

閻君道:“陰司不容冒犯,大周朝廷和朝天觀總要給我一個說法。”

陳元心頭一跳,明白閻君這是打算把事情攤開來了,一旦這個秘密曝光,不知道朝天觀和嚴清會有什麼反應,一不小心,這可是要天下大亂的節奏。

畢竟天下可是有很多人早就虎視眈眈盯著他們呢,平日朝天觀勢大,又沒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他們不敢明裡做什麼。

可一旦此事曝光,大家就有了名義,到時候把矛頭都對準朝天觀和嚴清,朝天觀要怎麼辦,是割掉閻君教,讓自己實力大損,還是乾脆亮出獠牙,和天下人為敵?

陳元猜不出來,也不想再多摻合這回事,他已經做了太多事了,也擔了太多因果,再繼續摻和進去,後果未必是他能承受的了的,尤其他現在法相凋敝,實力十不存一。

“尊神,不嫌棄的話,我師徒二人在你這叨擾幾日,等我傷勢稍愈再離開。”

陳元道。

雖然法相不知道什麼時候恢復,可至少先把陰陽二氣,先天五行恢復過來,到時候也有了自保之力。

閻君笑道:“先生客氣了。”

此地顯然不是久留之地,陳元和池明明跟著白尊者向森羅殿走去,打算暫且在那裡安身。

酆都城,陰神塔內。

酆都城主忽然睜開雙眼,從一片寂靜冥漠中甦醒過來,祂走出陰神塔,吩咐道:“擺香案,祭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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