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幾隻本趴著的妖獸,緩緩抬起頭,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己。

胡振升有些疑惑。

再回頭,哪裡還看得到顧潦等人。

身後空蕩蕩的,只有盤虯杉樹。

和一隻只逐漸靠近,不壞善意的妖獸。

“嗯?胡兄?”

“不好,我們被發現了!”

“不對,只有胡振升道友被發現了!”

其餘幾人迅速反應過來,勐地回頭,惡狠狠的看著顧潦。

“顧潦,你搞什麼鬼?”

“你莫不成是勾結妖獸的奸細?”

顧潦聞言,有些茫然的抬頭。

理智告訴他,就算是反水,也不應當在此刻坑害胡振升。

畢竟胡振升實力強勁,之後還得仰仗他的鬥法之威。

但顧潦心中卻有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在告訴他,一切意圖染指那條靈脈的修者,都是與他為敵,必定將其剷除!

哪怕犧牲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我我我,我不知啊……我我,我不是奸細!”顧潦急得快哭了。

話落,又有一個修者被消聲無影符排除在外。

陽光照來,影子拉長。

腳下杉葉被踩得沙沙作響。

幾隻妖獸愣了下,怒吼著衝向此人!

消聲無影符內,

眾人看了看那被近十隻妖獸圍攻,很快就沒了聲息的修者。

又看了看一臉茫然的顧潦。

“好你個顧潦,還說你不是叛徒?!”

剩下幾名修者雙目通紅,滿含怒火,恨不得當場擊殺顧潦。

顧潦嚇得都快瘋了,連忙說道:“不不,我不是叛徒,我不是不可能別瞎說!”

……

“該死!”

外界,

胡振升見數只妖獸朝自己趕來,初時嚇了一跳,但緊接著便冷靜下來。

既然被發現了,那便光明正大的潛入,將所有發現自己的妖獸殺乾淨!

一隻妖獸大喝一聲,搖槍刺來。

胡振升冷哼一聲,掐了個訣,把淨白長頸玉瓶駕起,瓶身一晃,‘譁啦啦’一道粉紅色煙霧蜿蜒飛出。

這是妖獸體寬力大,一步數丈,飛身而來。

但這粉紅色煙霧只是輕輕繞著妖獸的軀幹一繞。

等離開時,原地只剩下一具白花花的骨頭架子。

“好厲害的法器!”

“練氣九層?不好,快點燃烽火,傳信山君!”

“哪裡來的人類,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一眾妖獸勃然大怒。

胡振升見這些妖獸想傳信丹慄山,此刻得理不饒人,連連催動手中淨白玉瓶,又是飛出幾道粉紅色煙霧。

妖群中,一隻狗頭妖見狀,嚇得亡魂直冒,慌忙中向烽火處逃竄。

六年前那場丹慄山內亂中,它早早站隊,三番幾次為山君通風報信。

之後丹慄山重整秩序,人手不足,山君便提拔他為妖將,統領數十妖獸,駐紮於長眉杉林。

山君對它而言,有知遇之恩。

背後有惡風撲來,狗頭妖的鼻子聳動,還能聞到惡風中傳來的腥臭味。

但它沒有停下,眼中只有不遠處的一座篝火。

胡振升見狀,目露冷笑,粉紅色毒霧直接撲上狗頭妖的後背。

休!

一道破空聲劃破杉林半空,所有修者都來不及反應。

一顆似乎剛從湖底撈出來的鵝卵石,表面還帶著擴散狀沖刷的痕跡。

石身清冷,嗚嗚作響,直接從粉紅色煙霧中穿過。

無形氣浪一卷,帶著莫名的鋒芒。

煙霧中的一隻只蠱蟲來不得發出悲鳴,便被擠爆。

而這顆鵝卵石餘勢不絕,化作一道殘影,朝胡振升而去。

胡振升慌忙挪移,變幻身影,但只來得及一聲慘叫,便見鵝卵石徑直穿過了他的右腿膝蓋。

火光與煙塵四起。

鵝卵石深深嵌入了地底,其聲錚然如雷鳴。

眾人恍然如夢。

卻不見出手之人。

劫後餘生的狗頭妖還在原地發愣。

一臉驚恐的胡振升,在地上爬行掙扎。

“救我,救我……”

胡振升的膝蓋血流如注,本能的朝顧潦等人的方向而去。

幾隻妖獸見狀,兇性大發,身形一撲,手中大刀狼牙棒便朝胡振升身上招呼。

胡振升目露絕望之色。

“唉……”

忽而,

一道嘆息聲傳來。

便見一個黑袍修者悄然出現在胡振升面前,拂袖一揮,一條金光飛出,灼灼高溫燒得空間扭曲。

金光一觸見大刀狼牙棒等法器,便如驕陽照雪般,這些法器紛紛化作融化的液體。

“這是……杜詞?!”

胡振升見到來人,尤其是察覺到杜詞體內那強大的法力波動,難以置信,整個人呆傻在原地。

不是說好的練氣八層修為嗎?

為何看法力波動、鬥法經驗,比我這個接近練氣圓滿的修者,還要強上不少?!

杜詞輕鬆一掌震退數位妖獸,將金光收回袖子。

然後拉起胡振升,退後幾步,目光看向了杉林深處。

清朗的聲音響起,迴響整個杉林,

“沒想到,丹慄山居然還藏有閣下這等人物,怕是早就練氣大圓滿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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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隔空御物,輕鬆破掉胡振升法器的場景,還歷歷在目。

杜詞目露驚歎之色。

並無獨屬於築基大修的道基氣息,僅有乍然消逝的法力波動。

足以證明藏身此地的那人,還處於練氣境界。

當然,杜詞也並不相信,如今的丹慄山還藏有築基期修者。

而能憑練氣境的實力,做到方才那幕,已經極為不易了。

便是杜詞出手,也要費些心思才行。

想到這,杜詞倒是稍稍收斂心中幾分傲氣。

“不知閣下是何來歷?在下東華山金闕上相峰,小青童君杜詞,為六年前金寶閣之事,前來向閣下討個說法。”

小青童君杜詞?!

怎麼可能!

胡振升、顧潦等人聞言,眼珠子瞪得熘圓,整個人愣在原地。

他不是一個被老蜈蚣追殺,差點死在毒沼澤的散修嗎?

怎麼搖身一變,成了小青童君杜詞了?!

杜詞的話,擴散開來,但遲遲沒有回覆。

杜詞眉頭一皺,有些不虞:“閣下如此行徑,不是待客之道吧?”

……

“哪裡來的聲音,這般吵鬧,簡直影響我煉製法器!”

銀蘆湖湖畔,地底的暗室中。

一口被開啟的暖硯中,一團碧綠的兵火徐徐燃燒著。

魔蛟逆鱗在兵火上翻滾沉浮。

李清霖並未以法力催動,但這兵火比以法力催化的真火還要暴戾,難以控制。

但卻蘊含著獨特的火焰特性,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便將魔蛟逆鱗燒得紅豔豔一片。

自然六年前獲得這團兵火後,李清霖就默默祭煉兵火,直到最近大概熟悉之後,便決定重煉魔蛟逆鱗。

此刻,已經接近尾聲。

卻不知道從哪裡來了些不開眼的修者,暗中潛入長眉雪杉就罷了,還在那裡嘮嘮叨叨,說些自以為是的話。

東華山金闕上相峰?

青童君?啥意思?

這人似乎來歷非同小可。

應當知道這場斬濁素,定赤龍的更多內幕。

李清霖默默想到。

但……算了。

這人嘮嘮叨叨的擾我煉器,有些煩。

懶得多問,還是殺了算了。

嗯不對,當年那顧雪身上,都種有血奼印,會烙印敵人氣息。

這人大機率也有。

保險起見,還是先打斷四肢、搗碎丹田氣海,再交給山君處理,丟到什麼敵對勢力的妖獸口中,看著被吃掉為好。

煉寶正是關鍵時刻。

李清霖增添了幾種珍貴礦材。

魔蛟逆鱗體表的特殊花紋越發明顯,卻逐漸露出少許粗糲的黑色‘雜質’。

這些雜質便是那頭魔蛟在滋養生長逆鱗時,殘留的精血。

李清霖掬來一捧早就準備好的冷湖水,連焠幾口水霧,裹住逆鱗。

噗嗤~

白煙冒起,石室內的溫度陡然下降許多。

而在白煙中,有幾粒黑色的血汙升起,散發著暴虐的氣息。

李清霖心意一動,法力成指,彈出這幾粒血汙。

嗖嗖嗖!

血汙穿過虛空。

接二連三的破空聲響起。

杜詞臉色大變,馭起金光,擋在自己面目前。

這金光,乃是杜詞採金闕上相峰一處奇境,望仙崖上,日月分曉時第一縷太陽之氣,祭煉十載煉成。

不僅設有近十道禁制,堪比極品法器,更是收放如心,幾乎瞬發,毫無延遲。

但此刻,那血汙射來,金光如同蟬翼般輕薄。

任杜詞如何轉換法力,催動金光,血汙中散發的暴虐之氣,摧枯拉朽般將金光壓下。

劇烈的震動傳來,杜詞堪堪提口氣,兩人就被勐地拋飛。

‘噗呲!’

杜詞吐出幾口鮮血,飛出數丈之遠,砸在杉樹上,撞得樹身唰唰作響,落了一地的葉子。

他艱難的撐著手,支起身體,只覺渾身筋脈刺痛,渾身法力翻江倒海。

而胡振升也並不好受,摔得七暈八素。

杜詞下意識的看向血汙射來的方向,難以置信,雙目赤紅充血。

“這是……築基期的妖獸之威?”

“怎麼可能?!”

杜詞的童孔中,倒映的血汙越來越近。

來不得做多反應,他一把將身邊的胡振升扯到跟前。

“杜兄,你……”

這幾粒黑汙來得又快又急。

胡振升根本都還沒反應過來。

此刻胡振升正要開口,便見自己的護體法罩瞬間被破。

“啊!”

胡振升一聲慘叫,整張臉被打成篩子,身體直挺挺的倒地,如注的鮮血流出,淨白玉瓶也跌落在地。

杜詞見此心膽欲裂,駕馭遁光,還未跑出十丈。

便見那血汙似飛電般,劃破虛空,又朝著自己而來!

“閣下饒命!我願付出任何代價!”

杜詞急聲大喊。

黑色血汙速度絲毫不減。

電光火石之間,杜詞勐地想起了什麼,快速道,

“劍丸!我知道劍丸的來歷!”

呼~

血汙突兀的在杜詞眉心前停下,洩露的暴虐之氣,斬斷了他額前的幾絲碎髮。

澹澹的刺痛感,從眉心傳來。

下一刻,

隨著道道慘叫聲響起,血汙快速盤旋在杉林中。

只見除了顧潦外,其餘修者紛紛慘死,氣息全無的躺在地上。

臉上還有殘留的絕望。

一隻只妖獸走來,在路邊排成兩行,蜿蜒著蔓延進杉林深處,看著杜詞,目露森冷。

顧潦面色半是迷茫,半是狂熱,本能的順著妖獸的指引,前往山谷深處。

他似乎是在朝聖一般,不時在路上跪拜,口中唸唸有詞。

杜詞見狀,目露苦澀,顫顫巍巍的邁步,步履蹣跚。

“沒想到,我青童君有朝一日,居然也會被俘虜。真是小覷天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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