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火道人心中有些驚疑不定,但此時不是深究的時候。

他老老實實的拔除山君火印後,躬身道,

“火印已除,還請山君莫要在外耽擱久了,早日轉回幽谷為好。小道還有事,便先告退了。”

說罷,五火道人不待山君回神,便走出石室。

腳下是滾燙的砂礫,一股狂暴的火行靈炁從地面傳出。

丹慄山所有修者都知道,五火道人乃火土金三靈根,所以此火行靈脈築基,算是較為合適的路子。

五火道人深深凝視腳下,腳踩巖壁,身如輕鴻,帶著幾名親信離開欒陽穀。

一路疾行,沒有耽擱。

眾人回到丹慄山洞府。

看守宮殿的妖獸見到五火道人,紛紛退開。

五火道人施展泉水術掬來一捧冷泉,清洗了一番後,對一妖獸說道,

“去請銀角王來殿中一敘。”

妖獸領命退後。

片刻後,一個四尺長,身著銀色鎖甲法衣,形似侏儒的妖獸走至殿中。

妖未至,有些嘶啞尖銳的聲音便已傳來。

“你這道人,匆忙叫我來幹甚?我正和幾位佳人尋幽探密呢……”

五火道人走至樓梯下,輕笑道:“看來,銀角王在我丹慄山還住得慣嘛……”

銀角王的真身乃一隻三百年道行的銀山蜥,本是魔蛟座下九大妖將之一。

只可惜當年那場腐母雷劫,九大妖將和兩位史寮是死的死,殘的殘。

只剩大魚小蝦三兩只。

尤其是魔蛟二次重創後,便不知躲在哪個角落療傷,幽星塢上下妖獸,竟無一妖得知魔蛟下落。

只能單方面收到魔蛟的傳信。

與五火道人合作,從內部瓦解丹慄山,便是魔蛟之令。

銀角王不鹹不澹的看了五火道人一眼,道:“廢話少說,你這道人非奸即盜的。有事說事……”

五火道人臉上笑容不變,道:“那好。小道卻是想問,那種在小山君體內的鬼蠱火印,可會被什麼東西削弱?”

“斷無可能!”

銀角王一口否定:“此法雖帶一個‘蠱’字,但那最為核心的火印,卻是取自魔蛟大人喉間一口兵火,蛟龍之屬的本命逆鱗,便是從這口兵火中長出!

想削弱兵火,至少也得是築基後期的大修出手!抑或是涉及金丹之秘的神通法術。

假若真有這等人物插手,乾脆徹底拔除山君體內火印即可,何必大費周章的削弱?”

銀角王說到這,面露疑惑:“可是那只小虎體內的火印,出了變故?”

五火道人聞言,心中卻是一沉,但臉色不變,笑呵呵道:“哪有的事……”

五火道人將方才於欒陽穀發生的事情,大致說出。

“我只是有些擔憂,所以想確定一下。”

小山君不僅突破了,還踏破煉丹天塹,煉製出極品丹藥了?

聽聞這個訊息,銀角王倒吸一口冷氣,道:“這是什麼情況?吃了我的蜥毒,妖還變精神了?”

銀角王有些憂心忡忡。

五火道人見狀,心中沉思。

“莫非是老山君遺留下的兵解圭寶,具有我們不知的玄妙?”

五火道人狹長的雙目中露出一絲兇光,道:“不知銀角王可有辦法,引動那塊虎門後面的煞氣?”

“你是想……”

銀角王眉角一挑,頓時明白了五火道人的意思。

銀角王遲疑片刻,道:“實不相瞞,那些詭異妖獸本就出自我幽星塢之手,我等自有提前收割詭異妖獸性命,和引動煞氣暴亂的法門。只是……

煞氣一旦引動,便再無轉圜的餘地。

煞氣必日夜衝撞虎門,短則數月,長則一年,虎門必碎!

虎門被毀,那頭小虎非死即殘,到時丹慄山必定譁變,魔蛟大王行蹤不定,光靠我們幾個……鎮壓得住?”

五火道人目光閃爍,勐地一咬牙道:“無事!小道我還有些人脈,大不了舍了半生積蓄,請些高修來助陣!再說,這半年來,丹慄山早就不是鐵板一塊了……”

小山君種種異相表明,似乎都有一飛沖天之勢。

五火道人不敢賭,也不敢多等。

定要徹底將其扼殺於萌芽之中!

“虎門被毀,煞氣外露,是否會對山谷中那條靈脈造成影響?”道人問道。

“靈脈乃天生地養,本能的會攝取外界靈炁,自然也會吸收這些煞氣。

但無妨,等幾十年後,靈脈自會梳理淨化乾淨,只是,在此期間,有些顯眼罷了。”

銀角王回道。

顯眼?

這是什麼意思?

五火道人心中有些奇怪,但沒有多問。

“那便拜託銀角王了。”

銀角王點頭,道:“既然如此,我等你訊息便行動。”

銀角王轉身離殿。

行至殿口,五火道人的聲音傳來。

“對了,不知魔蛟大王近況如何?”

銀角王的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

“魔蛟大王因禍得福,從雷劫中逃得一命後,反而窺見突破的契機,不日將修成築基中期修為,再壘一層道基,凝聚法力真種。”

銀角王走後,五火道人獨立殿中良久。

不知何時,一隻千紙鶴從他掌下飛出,躍上屋簷,隱沒虛空不見。

朝太屋山外而去。

五火道人看著宮殿中央,那個代表著山君的位置,目光複雜。

只留一聲悠長嘆息。

……

金寶閣的飛舟穿雲破霧,行使於萬丈罡風層中,屬於金寶閣的旗子迎風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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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路過的妖獸見到旗子上的圖桉,紛紛挪開視線,迅速離開。

金寶閣看似只是一收購藥材、二次處理販賣的草藥商,但背後卻站著東華山這等仙門。

尋常修者,不願招惹。

一炷香後。

飛舟由快至慢,緩緩降入雨田鎮金寶閣後的巨大廣場中。

聞海走出飛舟,指揮著眾人搬動藥囊。

就在這時,金寶閣的管事,急匆匆趕來。

“嗯?馬管事,不知你有何事?”

聞海挽動衣袖,拱手笑道。

馬管事面無表情,從懷裡掏出一枚玉令,道,

“聞大師,閣主有令,說你此行辛苦了,還請在閣內吃齋清修幾年。那丹慄山收藥之事,之後便由顧雪大師負責。”

聞海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緩緩取過玉令。

玉令上,還有閣主那若有若無的築基期威壓。

聞海目光微斂,道:“既然是閣主開口,聞某莫敢不從。只是,馬管事,此行收藥,那丹慄山的山君疑似煉出極品丹藥,聞某身為煉丹師,深諳個中價值。”

商人逐利,聞海可以預料,一個能穩定產出極品丹藥煉丹師的巨大價值。

馬管事冷漠道:“此事,自有閣主操心。聞大師,請吧。”

聞海看著馬管事那絲毫不為其所動的表情,頓時明白了過來。

極品丹藥的價值雖大。

但大不過閣主與某些人的圖謀。

聞海無奈搖頭,輕聲道:“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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