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同樣也是重要的獲勝因素之一。

在場修者,共計一千六百餘人。

只需連勝四場,便可在第四輪晉升前一百。

抽籤結果陸陸續續出來。

不少人見費淇洲居然也上臺抽籤,紛紛有些詫異。

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嘴角上揚,目露輕笑,看了眼站在不遠處的陳客。

斬妖臺巍峨寬敞,佔地數十畝,為節省時間,鬥法會在多個場地開啟,並行進展。

所以此刻,這巨大的老鱉龜甲板上,分隔出了四座擂臺,龜甲那天生的紋路,形成先天陣法結界,將斬妖臺籠罩其中。

四名築基執事,分別飄於四座擂臺上空,目光沉穩,負責及時救援。

“大比,開始。”

源疏子的聲音響起:“陳易熙對戰郭又龍,朱巧對戰宋雅……”

道道遁光落到擂臺上。

斬妖臺之上,頓時陷入激烈的鬥法之中。

各種秘籍、法寶、符篆層出不窮。

尤其在場弟子,基本都是練氣境界。

所以不乏有人兼修武者的拳腳功夫,待法力耗盡時,更是掄著雙拳近身肉搏,看起來十分熱鬧。

敗者出局,勝者進入下一輪。

贏了的一下擂臺,立刻盤腿在地,吞入一顆回氣丹,快速恢復靈炁法力,等待下一輪鬥法。

而李清霖藉著費淇洲這位食谷行走,也在暗中偷窺觀摩著這些青雲宗弟子的鬥法過程。

身為靈脈,沒有成熟的修行體系。

他只能借鑑其他的修仙之路。

“不過,太弱了。反應遲鈍、法術更是時靈時不靈,等等,這是猴子偷桃?嗯?還贏了?”

李清霖看得有些無聊。

時間流逝,天色漸漸昏沉。

有修者取出夜明珠,升上半空,照亮了斬妖臺。

“陸晨對戰萬詠暮……”

又是四組修者落到擂臺之上。

“萬詠暮?不是說他走火入魔,筋脈逆亂了嗎?怎麼看模樣,修為似乎還有精進?”

“等等,萬詠暮乃黑風峰弟子,這座主峰的功法,走的是成仙七卷之一‘司命’的路子,可自證自我,生出靈光,得大自在。

莫非,這萬詠暮摸到了一點司命的邊緣,不破不立?”

斬妖臺下,一眾弟子議論紛紛,隱隱猜到了什麼,臉色大變。

能在練氣期,就能觸碰到成仙七卷一縷精髓的,如不隕落,無一例外都會修成金丹。

在某種程度上說,甚至比練氣圓滿還要少見!

擂臺上,陸晨耳根微動,將下方弟子的議論聲盡收耳中。

他看著不遠處的萬詠暮,自信一笑道:“請。”

“請。”萬詠暮表情木訥,似乎有些不善言辭。

手腳有些慌亂的行禮。

“咄!”

然而他勐地一抬手,掐動法訣,一道青木色的荊棘狀法器,帶著凌厲寒光,剎那間飛向陸晨。

寒風吹來。

臺下觀看鬥法的修者,都隱隱覺得自己的臉皮,被荊棘割開了,有種刺痛感。

陸晨露出輕蔑的嘲笑,黝黑童孔中,這道荊棘的模樣由小及大,越來越近。

乒乓~

三兩火光濺起。

卻見不知何時,陸晨腰間的軟月鞭後發先至,猶如一道潛伏已久的毒蛇,快速縮短距離擊中了荊棘法器。

荊棘法器飛行的速度驟減,居然被軟月鞭直接洞穿。

然後餘勢不減,眨眼睛刺向萬詠暮的眉心。

“萬詠暮,輸。”

平靜的聲音傳來。

一位築基執事的身影,須臾間出現在軟月鞭之前。

築基執事一揮衣袖,將攻擊擋下後,這才拉著還一臉失神的萬詠暮,退至擂臺之下。

直到這時,萬詠暮才反應了過來,滿臉的難以置信。

“怎麼可能?一招?我居然連他一招都接不下?”

場下修者頓時譁然起來。

“那是陸晨?我記得不錯的話,他當年不是費淇洲的狗腿……咳咳,追隨者嗎?怎麼看氣息,居然練氣圓滿了?”

“開什麼玩笑!兩個月前我還與陸晨一起吃酒,哪裡有這麼厲害?是打假賽吧?”

“等等,他的法器……嘶,我怎麼記得是秘宇師叔的本命法器,秘宇師叔剛坐化不久,莫非……”

有消息靈通的,認出了陸晨手中軟月鞭的來歷。

大致猜到了,他怕是走了大運,接受築基大修傳承。

陸晨順利晉級,走下擂臺,故意朝費淇洲看了眼,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費師兄,我看這陸晨,似乎殺性很重,同門相鬥居然毫不留情。”

清風有些擔憂的看向費淇洲,道:“你有把握嗎?”

費淇洲目光平靜,並不言語。

但費淇洲越是如此,清風心中就越是惴惴不安。

陸晨看樣子,應當早就突破至練氣圓滿了,卻隱藏修為,並未告知宗門大比的主辦方,安排自己直接升入最後幾輪。

很明顯,是想一輪輪打上去,徹底彰顯自己的威風。

也是給費淇洲一個下馬威!

本輪鬥法結束,源疏子的聲音再次響起,

“顧潦對戰程谷,任暮對戰……”

顧潦化作一道遁光,落到擂臺。

“符篆院,顧潦,這位師兄請了。”顧潦行了一禮。

程谷一身白衣,手持拂扇,此刻也態度溫和的回禮。

轟隆隆!

誰知道兩人鬥法起來,毫不留情,聲勢頗大。

顧潦也不靠近,反而在擂臺邊緣遊走,從儲物袋中抓住一大把符篆。

寒冰符、爆裂符、銷金符……

種種一階符篆好像不要錢似的,向程谷砸去。

程谷臉色蒼白,一口鮮血含在口中。

最終,程谷法力耗盡,滿臉不甘的主動認輸。

“贏了!顧師兄贏了!”

“顧師兄真是大才,乃繪製極為困難的爆裂符,都是信手拈來。”

“聽說只要顧潦打入前一百,符篆院的符姥,便會正式收顧潦為親傳弟子。真是羨煞旁人啊!”

最近幾年,在青雲宗外門弟子中,顧潦算得上是一匹黑馬。

以散修的身份,加入青雲宗,被分配至極為鬆散的符篆院後。

居然憑藉近乎鬼才的制符技藝,直上青雲,受到多位築基大修的青睞。

尤其是這人頗為上道,長袖善舞,經常向同門師兄贈送幻影符,不時舉行大型書友見面會。

很吃得開。

又是幾組比鬥結束,都是練氣前中期的修為,看得人昏昏欲睡。

“費淇洲對戰苗鎰……”

費淇洲的名字一出,頓時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看臺之上,長平公主齊凝冰那晶瑩透徹,宛若兩潭秋水的眼睛,遙遙看向費淇洲。

她身邊的鬥米公,察覺到齊凝冰的異樣。

“冰兒還認識此人?”

齊凝冰乖巧一笑,道:“嗯,前些日子,冰兒舉辦齋戒,便是邀請的費師兄前來主持。”

“哦?”

鬥米公神色一正,頓時提起了精神。

“好好好,有交情就好。練氣圓滿修為,也不算弱了,可惜……”

鬥米公嘆了口氣:“這人我也聽說過,斷了一臂,本次大比怕是奪魁無望了。不然……”

鬥米公搖了搖頭。

齊凝冰聞言,靜默不語,帶著澹澹期許,看著費淇洲這邊的擂臺。

費淇洲走上擂臺。

對面是位十七八歲的外門弟子,只有練氣中期修為。

他有些敬畏的拱手,道:“費師兄,我……認輸。”

對此,眾人倒是並不感到意外。

反而覺得這位叫做程谷的弟子,頗有氣魄,懂得取捨。

費淇洲澹澹點頭示意,走下擂臺。

數個時辰後,第一輪比鬥結束,只餘八百名弟子。

敗者也並未離去,而是站在廣場上,觀摩借鑑著鬥法。

更是有人取出留影法器,挨個挨個將鬥法過程錄入其中,準備下去後反覆觀看。

第二輪中,費淇洲也順利晉級,對手同樣選擇了認輸。

顧潦依舊採取砸錢打法,繞著臺子奔走,生生拖垮對方。

陸晨還是一招敗敵,氣度不凡。

“陳師兄,這費淇洲運氣未免太好了,居然還沒遇到我們的人……”

廣場一隅,一名追雲峰弟子有些著急。

陳客看了他一眼,道:“急什麼?只是早晚的事,便讓這費淇洲再得意一會。”

在這麼多金丹真人,甚至源疏子的眼皮子底下,陳客自然不敢搞暗箱操作,人為安排抽籤號牌。

但也無妨。

陳客拉攏的那些修者,都是手段修為高深之輩,此時皆已晉級第三輪。

尤其是陸晨,更是給了他天大的驚喜。

不僅修至練氣圓滿,還知曉費淇洲運轉功法的破綻。

一旦和費淇洲碰上……

定要讓費淇洲知曉,斷了一臂的殘廢,便好好修行閉關,莫要摻和奪魁之事!

……

“第三輪。”

高臺之上,源疏子的聲音傳來:“顧潦對戰陸晨,馬閣對戰……”

人群中,陳客聞言,臉色一變。

顧潦、陸晨兩人,都算是自己人。

這不是大水衝了龍王廟?

顧潦雖然修為不高,但精通符篆之術,萬一提前消耗陸晨法術如何是好?

見陳客向自己看來,顧潦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拱手笑道,

“陳兄放心,我這三腳貓的修為,怎麼會是陸師兄的對手,便是一股腦丟完所有符篆,也難以突破陸師兄的護體金光。”

“就是走了過場,勉強來兩個回合,免得他人看出了端倪。”

陸晨聞言,從鼻孔裡嗤笑一聲:“還算你有自知之明。”

幾個呼吸後。

四座擂臺上,鬥法者已經到位。

而在觀看席的高臺之上。

那名側躺於青蓮之上的儒雅羽士,目光不經意看到顧潦,忽然笑道,

“符姥,那小子似乎就是你看重的人?運氣不好,居然遇到了陸晨。”

儒雅羽士喚作李今安,乃青蓮峰峰主,算是屬於傳法派,保持中立。

符姥並不老,彷彿才二八年華,身穿大袖紅羅長裙,皮膚嫩得可以掐出水來。

此刻殷紅的薄唇澹澹啟合:“我曾答應他,若是闖進前一百,便收為弟子。不過看樣子,似乎難了。”

對於符姥來說,就算是在制符一途上,天資卓越的顧潦,也只是略微讓她注意。

畢竟她活了數百年,不知見過多少天之驕子。

能活到如今的,寥寥無幾。

李今安聞言,輕輕頷首,目光看著陸晨手中軟月鞭,目露追憶之色,

“秘宇師弟終究還是沒有渡過金丹這道坎,往昔故友又少一人,徒留睹物思人吶……”

“可惜河廣公不在,否則也可相約一同祭酒掃墓。”

突然,李今安掃視滿場十多位金丹真人,想到了什麼,轉而向首位的源疏子問道,

“宗主,那位新晉的金丹師弟,端木春何時出關?我等也該慶祝一下,想我青雲宗,已有三十多年,未曾誕生金丹了。”

源疏子聞言,澹澹回道:“端木春還在溫養金丹,熟悉境界,應該還需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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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春奉乞法上人之令,在太屋山傳道十二載。

回宗後得宗門賞賜,得以突破金丹。

一直到現在,都在閉關。

李今安等人聞言,目光閃動,心思各異。

端木春,可是屬於嫡傳派,乃乞法上人一脈。

青雲宗往日裡,嫡傳派、散修派、傳法派,金丹真人的數量大致相等,維持著平衡。

端木春的出現,卻隱隱讓嫡傳派的中上層實力,增長了一截。

尤其是,乞法上人壽元將盡。

任何人都不知道,這位上人臨終前,腦子裡究竟想著什麼。

為宗門鞠躬盡瘁,死了也會留下道統傳承?

嚴格意義上講,乞法上人並非土生土長的青雲宗之人。

出身五老清心齋的他,對青雲宗並無多少卷戀。

高臺之上,這些金丹真人心緒不同。

而斬妖臺的擂臺中,鬥法已經開始。

“陸師兄,得罪了。”

顧潦有些惶恐,或許是陸晨練氣圓滿的氣息過於強悍,他連催發符篆的動作都慢了半拍。

陸晨目光中流露出一絲不耐,覺得這顧潦乾脆認輸就是,何需還要走個過場?

他隨手召出軟月鞭,灌入法力,頓時鞭身如同活了過來,迅疾無比,毫不留情的朝顧潦心口而去。

顧潦見狀,臉色大變,趕緊貼出一張六丁六甲符。

澹澹金光浮現,勉強擋住這一鞭。

顧潦吐出兩口鮮血,慌張退後幾步,攥著一把符篆就是扔向陸晨。

陸晨目光一沉,向後退去,也不願輕易冒險,置身於漫天符篆之中。

就在這時,顧潦張口吐出一柄奇異飛劍狀的符寶,僅巴掌大小,透明如水,飛行更是悄無聲息,混在漫天的符篆當中很難發現。

直到近到陸晨面前,他心中才生出一絲不妙。

不好!

陸晨來不及反應。

吼吼!!

兩道水龍從符寶中飛出,狠狠擊中於陸晨面門之上,直接撞碎了護體靈光,將其轟下了擂臺。

“顧潦,勝。”

築基執事的聲音傳來。

陸晨愣在原地,只覺眼前一片眩暈,腦海中更是無比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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